安靜下來之後,顧夜城思來想去,總覺得王榮能願意幫助自己的理由太過簡單,並且足夠意外。她怎麼會那麼主動來幫自己?明知道李憲斌那樣的老油條不好騙,還要幫着這邊製造出公司東山再起的假象。
這一些列的努力看起來總是不那麼尋常,讓人不得不多想。可是不管怎樣,先讓這件事進行下去再說,至於這其中的原因,還是日後再詢問也不遲。
想到剛纔阿倫在自己耳邊輕聲說出的那幾句話,他不由得露出一副心酸的笑容,隨後轉身走出辦公室,來到了一樓的接待室。
推門而入之後,他看到裡面沙發上的一個身影站了起來。便隨意地說了一聲,“阿倫說你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了,怎麼,還回來找我,有什麼大事麼?”
阿哲緊皺着眉,一副爲難地樣子看向顧夜城,說道,“顧少,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道歉,也不奢望你的原諒,只是,現在我去任何一家公司,都沒有人肯留下我。”
顧夜城心想,這豈不是他自找的,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見利忘義,現在倒好,耽誤了自己的事業,到哪都不能說理去,以顧夜城的脾氣是更不可能就這樣讓他好過的。
不由得冷哼一聲,顧夜城順勢坐到了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快速點燃了一根菸吸了起來。來回幾次的吞雲吐霧之後,他才終於吝嗇地開了口,“阿哲,你知道麼,在之前一次次受到背叛的時候,我就再也沒相信過任何人,也沒相信過你。但是可笑的,竟然也沒防範過你,這不就是信任麼。到頭來怎樣,你不還是做出了那種事情?不怪你,還是怪我自己處事不周。”
“顧少,不要這樣說……”
屋子內滿是心酸的氣氛,顧夜城的內心是憤怒的,更是不願見他這一面,但是聽阿倫說他已經等了自己那麼久,才決定念在他在自己身邊時間也不算短,勉強決定見他這一面。
可是見了又怎樣,如果他是想要對自己說對不起,那就免了,因爲說一切都太遲了。如果要爲自己辯解,那麼就更加沒有必要,這個世界沒人願意聽你的藉口,只看結果。他的結果就是,他錯了,大錯特錯。
顧夜城說他不信任阿哲,這怎麼可能,那麼多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文件都會經過他那裡。只是現在這樣說,更像是一種安慰自己的方式。
他那樣信任他,卻差點因爲他的行爲而害的公司陷入史無前例的危機。
“顧少,”阿哲眼眶微紅,突然之間跪倒在了地上,“對不起。”喊出一句悲憤的道歉語。
顧夜城整個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曾經最爲親近的助理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無論如何,男兒膝下有黃金!他怎麼能夠!
他放下二郎腿,皺了皺眉,想要起身,又被自己的自尊心給逼退到了沙發上,淡淡地說道,“你這是幹什麼,我又沒有怪你,現在公司也已經度過的危機,一切都跟你沒關。”
他都已經那樣爲他開脫,什麼都不責怪他,就這樣讓他安安分分地離開了公司,可這個男人不但沒有懂自己的意思,反倒找回公司裡跟他鬧上這一出,這是幾個意思?
“你放過我吧,我現在真的找不到工作,我家裡……一家子人還需要我照顧……”
瞧這說的可憐,顧夜城向後一靠,看着他依舊穩穩地跪在地上,便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假裝不耐煩地說道,“你快給我坐回那裡去,不然沒法聊下去了。”
雖然已經離開,但是對於顧夜城的性情,阿哲是再熟悉不過,便只好聽從他的話,連忙坐到了沙發上,但是那一副心酸的樣子卻是收也收不住。
顧夜城表面上有些不耐煩,但是心中卻有點想不通,對於阿哲做過的事情,外界是不知道的,怎麼會所有公司都拒絕他的應聘,這聽起來似乎非常有趣。
到底是怎麼回事,纔會導致他找不到工作,足足給逼到了這個份上,這莫非是故意有人安排?
“你這件事真是找錯人了,我沒有叫別人拒絕你,具體什麼原因,我想你要從你自己身上找了,我真的幫不了你,你走吧。”
說罷,他便起身,將菸頭扔進菸灰缸,準備轉身離開。阿哲一連在他身後叫了好幾聲,他也沒有答應,只一味地向外走去。因爲對於他而言,阿哲找不到工作真的跟他沒關係,但同時他也是不可能再次接納他的。
接待室內,阿哲依舊呆坐在沙發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在顧夜城走出去不一會兒,阿倫走了進來,面無表情地走至他的面前,說道,“你當初對顧少做出的事情,全世界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並且顧少是不會泄露這種無聊的事情,如果你還認爲是他的安排,那你就實在對不起他之前對你的提拔。”
聽到他這樣對自己說着,阿哲不禁撇了撇嘴,緊皺着眉,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他才終於擡起頭來,嚴肅地看向阿倫,說道,“你一定要幫我一個忙!”
時間退轉到有陌生電話打到顧夜城辦公室的那天,他發現秘密文件消失不見之後,安排了很大程度上的裁員以及重新甄選。但是望着阿哲走出去的背影,顧夜城不禁陷入了沉思。
當晚,他便派出自己私下培養的團隊,秘密觀察阿哲的行蹤。因爲關於保險箱的事情,怕是除了他沒有人能夠做到了。
可是這個團隊還沒等查出什麼來的時候,唐虹卻突然找上門來,告訴他,她在公司內早就收買了阿哲,這件文案的事情也是她安排的。
這麼說來,阿哲在他身邊留了這麼久,竟然是這樣一個不安全的存在。可是顧夜城並不怎麼擔心,因爲他知道對方只是要一個條件,只要滿足了他們,就會換回公司的秘密文件。
在到達唐虹約他的地點之後,他卻發現這裡竟多了一個人。頓時間心生一股很強的怒意,甚至恨不得掀翻了面前的桌子,但是也不知怎地,最終就還是忍住了。
“怎麼回事,”他繃緊了臉,“你怎麼會在這。”
站在唐虹身邊的顧銘顯得有些不安,不敢擡頭看向顧夜城,因爲他原本是被“軟禁”起來,現在竟然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會惹得顧夜城很是生氣。但是不管怎樣,唐虹最終還是把他給“救”了出來,並且現在還將他帶在身邊。
“哥,對不起,可是我真的不能被關在裡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小聲說着,從那一副懇求的樣子來看,他還是十分尊重顧夜城的,只是有些難言之隱。
一聲冷笑,顧夜城坐到了餐桌邊上,“爲了蘇沐麼?你特麼是瘋了!”一陣的狂躁,雖然是在包廂內,但是這吼叫聲,彷彿能穿透牆面,散到包廂外的空間內。
顧銘嚇得一陣哆嗦,唐虹則假裝着鎮定,對於顧夜城這發狂的樣子,她也是要懼上幾分。雙雙坐到了座椅上,兩兄弟誰也不看誰,只有唐虹悠然自得地將視線遊移在兩人之間。
“夜城,不要怪我無情,很多事情你都不會懂。只是這一次,我真的就要錯一次了。”唐虹一副少有的認真,直直地看着顧夜城。
只見他喝了一口白蘭地,擡眼說道,“沒錯,我是不會懂,你好端端爲什麼要去賭博,現在都快輸盡整個公司了,你滿意了?如果老頭子醒着,你真的敢這樣麼!”
“沒錯!我不敢!因爲我會跟他離婚,你知道我們早該離婚!”她大聲地喊道。
靜靜坐在一旁的顧銘內心糾結地要死,他從來都是過的瀟灑坦蕩,從沒有什麼煩心事,可是現在經歷這番的家庭變故,讓他這個大男人竟是覺得這樣難受,甚至有點承受不來。
他的臉皺成一團,痛苦地夾在兩個人之間不說話,只能這樣聽着他們互相傷害,說着那麼狠心的話語,故意戳傷着對方。
離不離婚,或者他們夫妻兩人的事情,爲什麼要扯到這一代上來的。顧夜城的萬般無奈,都不知道該找個怎樣的方式表達才合適。
他只能憋紅了一張臉,有多少難聽的話,都覺得說出來不合適,那個女人畢竟是他的長輩。可是!她竟然會機關算盡,最終拿到了公司的重要文獻,只爲了威脅他爲她付清賭債。
自從唐虹既出軌之後賭博後,顧夜城就已經再也沒有把她當成過家人,爲她付賭債更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也許正是看透了這一點,她纔想到了這樣的下下策,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本來就怨恨着這個家。
“唐姨,如果你像現在這樣衝動,對我們每個人都沒有好處,你想清楚了麼!”顧夜城握緊拳頭,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控制自己不作出更爲過激的行爲。
聽到他這麼說,唐虹反倒故作輕鬆了起來,向後一靠,悠然地說道,“反正不然就是魚死網破,我已經欠下了那麼多錢,沒什麼退路了。”
此時顧銘的心已經碎成了渣子,只是在進入這間包廂之前,唐虹已經十分清楚地警告過他,如果想要達成目的,就閉嘴,不許說話,不然就會壞了事。
聽着自己媽媽說出這樣的話,他覺得自己原本豐滿的生活突然間像是氣球爆炸了一樣,碎成裂片,一點內容都沒有了。
拼命控制自己不去聽唐虹那刺痛人心的話,只能默默地坐在原位,不斷在心裡重複着,“哥,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魚死網破,好一個魚死網破,這個女人真是瘋了。如果顧夜城的眼前此時有一杆槍的話,怕是真的會胡亂射傷別人吧。
難道他要責怪顧庭欠下了唐虹的債麼?當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只能他一個人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