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沁月苦笑:“回頭?還來得及嗎?”
“爲什麼來不及?如果發現走錯了路,及時的止住腳步,那就是往正確的路上,邁出了正確的一步。影子說完這句話,身體開始往後飄:“尤沁月,你雖然剛愎自用,你雖然獨斷專行。可是,你始終擁有愛的力量。不管這個力量是賀國祥給你的,還是賀逸寧給你的。你都很幸運。你的丈夫和你的兒子都很愛你。不要再去傷害他們了。再多的愛,也經不起傷害。”
“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嵐嵐.:”尤沁月還在掙扎。
“在你的心裡,是你的丈夫重要?還是你的兒子重要?還是崔月嵐重要?還是你所謂的賭氣重要?”影子說完這句話,身體彷彿被黑洞瞬間吸走,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尤沁月的後背,瞬間浮起一層冷汗。
是啊,到底是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爲什麼自己總是做一些本末倒置的事情?
爲什麼,這些話,以前從來都沒有人對自己說過?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
自己真的還有機會嗎?
尤沁月瞬間陷入了沉思。
她人生第一次思索,就此開始。
賀國祥在被傳送的一瞬間,直接做出了攻擊的姿態。
可是很快,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賀國祥很快停止了攻擊,審視周圍的環境。
很快,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深井的井底。
擡頭看天,深不見頂。
“跑不出去了。”一個聲音幽幽的從黑暗的暗影裡響起。
賀國祥驚訝的擡頭看着聲音發起的地方。
他的眼睛已經逐漸適應了黑暗,能夠看清楚對方的樣子。
賀國祥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驚訝。
這個地方本來就是不正常,能出現正常的東西,才叫奇怪了!
“是不是很失望?那你有沒有絕望?”影子平靜的看着賀國祥。
賀國祥也坐了下來,與那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影子,年對面的席地而坐。
“爲什麼要失望?爲什麼要絕望?”賀國祥反問。
“你所追求的,永遠都是充滿矛盾的。你所不能捨棄的,都是你的心底羈絆。可是,在這中間,你左右爲難。”影子平靜的說道:“你掙扎過,你糾結過。可是你最後只能選擇了逃避。”
賀國祥沒有回答。
影子繼續說道:“這麼多年了,你不累嗎?”
“你也掙扎過,你i也彷徨過,可是你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你只是一個人默默的嚥下了所有的苦水,然後笑着面對你愛的人。你很累吧?”影子繼續問道。
“不然呢。”賀國祥平靜的回答:“我是男人,訴苦,不是我的專長。”
“所以,你就在這深深的井底,無法自拔。”影子繼續說道:“你應該也想過逃離吧?可是你終究捨不得這井底的一方寧靜。”
“不要說的那麼瞭解我。”賀國祥回答:“這只是一部分。”
“是嗎?面對我,你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賀國祥,你敢說你從來沒有過一丟丟的遺憾和後悔?”影子嘲諷的笑了起來:“我就是你i,你i就是我,你覺得你會瞞過我的眼睛?”
賀國祥一陣狼狽。
“當年你爲了愛情放棄家族的時候,你敢說你沒有過遺憾和後悔?”影子譏諷的看着賀國祥:“在你父親去世的時候,你敢說你沒有後悔沒有在牀前盡孝?”
賀國祥的後背一層細密的汗珠,刷的冒了出來。
這些話,在他的心底繞了很多圈。
可是今天是第一次有人,用這麼直白的方式點出來。
而且那個人,還是另一個自己。
賀國祥自以爲是的堅定,果然開始出現了動搖。
“你以爲你很大義凜然?你多大的臉呢?”影子的話一句比一句刻薄:“你說白了就是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白眼狼!你母親當年生你的時候難產,多少人都勸着她放棄你。可是你母親拼着自己的一條性命,都要把你生下來。爲此,她的元氣大傷,從此再也不能生育。你可知道,不能生育在賀家這樣的門楣,意味着什麼?如果不是你的父親足夠堅定,以你的所作所爲,你母親都會被你連累致死,你知道嗎?”
“你只顧着自己的愛情,你可顧及到你的親情?做人自私到這個程度,你哪裡來的臉,還用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去教育你的兒子?”影子越發的嘲諷了,譏誚的說道:“你是生了個好兒子,然而那又怎麼樣?如果不是你父母逼着你生,你是不是就不生了?在你跟你的妻子,在國外浪的飛起的時候,你可曾想過在國內苦苦支撐着賀家產業的老父母,是何等的艱難?外有強敵,內有憂患。你可曾爲他們想過一丁半點?”
“是啊。你怎麼會在意呢?你只顧着你在非洲玩的很爽了。你們夫妻兩個聯手,所向披靡,無人能敵。史密斯夫婦都比不上你們。你們哪裡還會在意家裡的老父母是何等的艱難?你父親爲什麼會死的那麼早?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如果不是過度勞累,如果不是內憂外患,他怎麼會在七十的年紀便撒手人寰?賀國祥,你真的不愧疚嗎?”
賀國祥全身冷汗淋漓,無言反駁。
“你生了個兒子丟給了賀家,你以爲這就算是盡孝了?賀家的家訓你都學到哪裡去了?忠孝二字,你放在了哪裡?你兒子聰明能幹,年紀輕輕便替你接管了家族重任,你這個做父親的,可曾爲他保駕護航過一天?在賀逸寧接手賀家的時候,其兇險程度,不亞於你執行過的最危險的任務。在他最需要父母幫助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在浪啊!你跟你的妻子在國外,以不能回家爲藉口,對兒子的兇險境地視而不見!”
“你對父母不忠不孝,對兒女不管不顧。賀國祥,你真是好大的臉啊!”影子的聲音瞬間尖銳了起來:“這些還不夠嗎?你還要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妻子,害死你的兒媳嗎?你明知道在你母親在你兒子的眼中,沈柒是何等的重要!且不說她完美符合賀家女主人的標準,就說她此時身懷有孕,身上承託着賀家全部的希望。你身爲公公,身爲父親,你可曾保護過她?她叫你一聲爸爸,你可對得起這一聲爸爸?”
賀國祥臉色蒼白,嘴脣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老了,想回家了。你的老母親在家裡等你。你的兒子在家裡等你。你的兒媳婦亟待你的保護。可是你的所作所爲呢?你可知道他們對你的期望有多深,失望就有多深!”影子繼續說道:“你一生都在追求愛情。可是你的愛情是愛情,別人的感情就是浮雲嗎?”
“我我.”賀國祥瞬間感覺到了自己的詞窮。
“善惡一念之間。忠孝也是一念之間。蹉跎了幾十年,你該回頭了。”影子說完這句話,慢慢的站了起來:“賀國祥,你該迷途知返了。”
影子說完這句話,身體慢慢升空。
“你幾十年不曾離開的井底,我要離開了。”影子說道:“我替你看看外面的世界。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很多的羈絆,值得去守護。愛情,不僅僅只有井底這麼點的世界。大愛無疆。身爲男人,有這個責任,讓自己所有的親人幸福。”
影子說完這句話,身影倏然消失。
一抹白光從頭頂上瞬間閃耀而下,刺的賀國祥瞬間閉上了眼睛。
腳下一陣搖晃,他險些摔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沈柒的聲音在他的身邊響起:“爸爸,你沒事吧?”
沈柒?
賀國祥下意識的反手抓住了沈柒的手腕:“小七?你沒事吧?”
沈柒看到賀國祥沒有異常,頓時鬆了口氣。
“我沒事,爸爸,我們都沒事。只是有人,回不來了。”沈柒低聲回答說道。
賀國祥擡頭一看,大家竟然重新又回到了空中之城的這個城堡之中。
可是現場的人少了很多。
賀逸寧正蹲在地上,給一個人檢查身體。
賀逸寧檢查完了,說道:“沒救了。腦死亡。”
尤沁月一陣心有餘悸,忍不住看了一眼賀逸寧和賀國祥,又轉頭看了一眼沈柒。
尤沁月真的後悔了。
僅僅是爲了賭氣,傷害了她最重要的人。
這是她做過的最蠢的事情。
崔月嵐卻是眼神不定的看着沈柒,眼底的光芒冰冷異常。
沈柒衝着賀逸寧走了過去:“真的沒希望了嗎?”
賀逸寧搖搖頭。
沈柒一臉的遺憾。
腦死亡,意味着這個人,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哪怕他現在還有呼吸,身體還是溫熱。
可是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看來,大家剛纔都陷入了自己的幻境之中了。
堅強的人都挺過來了,而脆弱的人都醒不來了。
沈柒看看四周,突然說道:“對了,我們都回來了。查林他們的人呢?”
一句話,一下子提醒了大家。
大家馬上散開,四處尋找。
可是始終沒有查林的消息。
難道說,查林他們還沒回來?
不應該啊!
他們是去的最早的一批人,怎麼會一個回來的都沒有呢?
沈柒說道:“難道是去了別的地方?我們要不要繼續找找看?”
就在這個時候,左前方一扇石門,突然自動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