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肖然深呼吸,目光沉甸甸的,“這個秘密,我本來打算帶進棺材裡的……因爲,我不想傷害到你母親的形象。可現在……”他擡眼,望着他,“我更不想你誤解。”
顧忘川盯緊他,倏爾露出一個冷酷至極的笑,“你想說什麼?想說……其實,你纔是我的父親?”他好似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笑得雙肩抖動,但目光卻愈發的冰冷了。
畢肖然走上前,無奈的嘆息一聲,“我知道我現在說的話,你不會相信,但我還是要說。”他望定對面的人,一字一句道,“美惠結婚不久,就發現顧正華在外面有了別人,她那天哭得很傷心,喝了很多酒……”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他深情的表情中,隱約一絲失落,“得到她懷孕了,我每天都會去顧家,站在大門外的那顆槐樹下,望着她房間的窗戶,只盼着能見上她一面,能陪在她身邊,照顧她,守着她……”他的目光漸漸又變得有幾分憎恨,“可是,直到你出生,顧正華都當她不存在一樣,甚至連醫院都沒去過一次!”
顧忘川的神情不停變幻着,眸光復雜得無法猜度。
畢肖然恨得咬牙切齒,美惠是心中永遠的一道傷疤。
擡起頭,他看向顧忘川,沉聲道,“忘川,我非常能瞭解你心裡的感受。正如如當年的我,恨自己面對喜歡的女人,無能爲力一樣。所以,我給你這個機會!就算,你不認我,我也不強求。”
顧忘川凝向他,眉頭緊擰着,脣角卻一點點掀起,“這麼說,我根本就不是顧家的子孫了?夕岑纔是?”
畢肖然輕輕的點了點頭。
顧忘川突然笑了,笑聲顯得有幾分諷刺,“就憑你的三言兩語,我就會相信?你真當我顧忘川是白癡!”笑聲驟斂,冰冷的眸光射向他,冷冽料峭,“這種鬼話,我不想再聽到!”
他拉開門就大步離開,身後,傳來畢肖然的喊聲,“事實如何,其實你心裡很清楚!”
彈開的門“砰”地摔了上。
顧忘川幾步就來到大門口,加西正站在那兒,指間夾着煙。顧忘川走過去,一把拔開他,坐進車裡,踩下油門,猛地衝了出。
加西想要攔,卻看到了站在窗前的人,朝他搖了搖頭,這才杵在原地,望着那輛車子以一種彪悍的速度開走了。
顧忘川一路將車速開到最快,俊顏緊繃着,目光混亂得好似觸礁的海浪。
他告訴自己,他剛纔不過就是聽了一個故事!
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
他身爲顧家長子這麼多年,還從來無人懷疑過他的身份!包括他自己!
不論他有多辛苦,有多孤獨,他身體裡留着的,是顧家的血!是他盡心盡力守護着的顧家的血!他怎麼可能會是那個男人的兒子呢?
哈,他真是從沒聽過比這更滑稽的事了!
車子一路狂奔,直至撞上了路邊的護攔才停了下。
顧忘川手握方向盤,喘着粗氣,眸目陰鷙,表情猙獰得駭人。
就這樣坐在車內,良久,他才眯起眼眸,慢騰騰的重新發動了車子,沒有直接開回顧家,而是重新回到了母親那幢複式洋房。
他深吸一口氣,推門下車。
“顧少爺,”加西微笑着上前,看一眼車前被撞壞了的保險槓,什麼也沒說,主動替他推開了大門,“顧少爺,請進。”
那態度,就似顧忘川剛纔沒有來過似的。
顧忘川慢慢走了進去。
畢肖然正將剛剛熱好的菜端了出來,放在桌上,對着他一笑,“餓了吧,坐下來先吃飯吧。”對於顧忘川,他明顯要了解很多。
顧忘川看了看他,沒說話,坐下來,拿起筷子,吃得很慢。
“嚐嚐魚,很鮮的。”畢肖然給他夾菜,臉上的微笑就沒有消失過。
不大一會,他拿來一瓶酒“要喝點嗎?”
顧忘川擡起眼眸,放下筷子,直接端起了杯子。
畢肖然給他倒了一杯,又替自己滿上,端起來,“這是我們父子倆,第一次正式吃飯,總得慶祝一下。”
顧忘川挑了挑眉,剛要放下杯子,畢肖然急忙說,“好好好,這件我不逼你,隨你高興好了。”他不再執着於認子,一副包容的模樣。
顧忘川一口將杯子裡的酒喝了個乾淨,很辣,卻也很痛快。
積壓了太久的情緒,這會正在胸口橫衝直撞,急於尋個出口。
他徑自又倒了一杯,一仰而盡。還要再倒時,被畢肖然給制止了,“夠了。”
顧忘川挑起一側眉梢,嘴角嘲諷似的揚起,“我想怎樣,還不需要你來管!”
畢肖然望着他,眉頭輕攏着,“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也很難接受這個事實……”頓了下,他說,“這件事,我們先放在一邊,暫且不提。不過,我之前的提議,仍然有效。只要你來幫我,我就把整個僱傭兵團都交給你!你就是他們的王,獨一無二的!”
顧忘川沒說話,繼續倒了一杯,送到了脣邊。
“忘川,我不想你像當年的我,沒有足夠的實力,去跟那個人抗衡,纔會失去你母親……”畢肖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孰輕孰重,你應該很清楚。”
顧忘川眉心壓了壓,手裡的杯子輕輕搖晃着。
“我的這一切,都可以送給你,哪怕是我打了半輩子的江山!但我只有一個要求!”畢肖然的目光冷了下來,聲音淡了許多,“把獵人聯盟,給我滅了。”
顧忘川手上的動作倏爾一頓。
畢肖然冷漠開口,“顧夕岑是他的兒子,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也是……我最不可能饒恕的人。”
顧忘川抿緊脣,擡眸看他,“所以呢?你要我跟我自己的弟弟爲敵?”
畢肖然看着他,卻笑了,“當然,你也可以拒絕,結果同樣不會改變。你也看到了,我一樣會把他們,通通都趕進地獄。”
顧忘川又緩緩垂下眼眸,眸光緊上三分,嘴角堅毅的抿了起。
畢肖然並不急於追問他的答案,他對顧忘川的瞭解,一定超出他的想象。
半晌,顧忘川擡起頭,目光清冷得好似個陌生人,“好。”
畢肖然笑了,他就知道,結果是這樣。
****
啊啊啊,枂這兩天偷懶了~
妞們不要生氣……(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