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中,葉北辰坐在自己的老闆椅上,神情倨傲地看着站在辦公桌對面的蘇然,冷冷地開口:“你現在可以說了,回來幹什麼呢?”
蘇然微低着頭,一副柔婉恭順的姿態,小聲地說:“我……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上次是我不應該動手,我錯了……”
“呵!”葉北辰冷笑了一聲,“你爲了見我,在樓下凍了那麼長時間,就是爲了跟我說這麼幹巴巴沒有營養的話麼?”
葉北辰所期待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句道歉而已。
蘇然其實也對自己的表現非常不滿意,來之前,她明明已經對着鏡子練習過好幾次了,準備的臺詞也背過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現在真正站在葉北辰面前的時候,她卻腦子裡一片空白,先前背過的那些話,一句都想不起來了。
她在心裡暗罵自己沒用,可是偏偏越着急越想不起來那些準備好了的臺詞,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蹙着眉頭不知道要再說一些什麼。
辦公室裡的暖空調開得非常充足,可是她先前在冷風當中吹得太久了,整個人都是一種近乎凍僵了的狀態,現在被熱風這麼一吹,皮膚頓時傳來細密的麻癢感,非常難受。
這種感覺,分散了她的許多注意力,讓她更加想不起來,自己之前的那些準備。
葉北辰冷冷地盯着她,耐心被一點兒一點兒地消耗光了。他非常不滿地在心裡想着,難道這個女人以爲打過了他以後,這麼幹巴巴地講兩句道歉的話,就能獲得他的原諒了?
那她未免也想得太美了一些!
“你像是沒有別的話說,那就滾出去吧!”葉北辰有些動了火氣。
蘇然打了個激靈,腦子裡猛然想起來先前陸子唯跟她說過的那句話——
哪怕是跪下來求他也行!
蘇然已經沒有什麼時間去考慮多餘的事情了,她恨恨地一咬牙,直接就跪了下去!
什麼尊嚴,她老早就沒有了,有什麼好在乎的!
她跪得異常順暢,明明沒有經過任何練習的動作,卻做得如此一氣呵成,連蘇然自己心裡都忍不住覺得諷刺。
是她的心理上已經跪得太久了吧,不然身體怎麼會跪得如此容易,甚至連一點點兒難堪都沒有感覺到呢?
蘇然在心裡跟自己說,你可真賤!
但是她嘴上說出來的話卻是——
“葉少,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只要能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哪怕是當你的一條狗,我也願意!”
明明心裡並沒有多少感覺,可是蘇然的眼眶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溼潤了,她甚至暗暗地覺得,自己可真是有演戲的天分,居然這麼容易就能哭得出來。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脣,不讓眼淚流淌下來,只是一直在眼眶裡打轉,那叫一個楚楚可憐。
不就是低姿態麼?有什麼難的,所有的臉面和自尊全都不要了,把自己跟狗比,這姿態總擺得夠低了吧?
葉北辰整個人都驚住了,大腦幾乎一片空白。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
站在了蘇然的面前,用力地拉着她的一隻胳膊把她從地上給拽了起來。
“你幹什麼!”他幾乎是在咆哮。
蘇然含淚垂下頭,兩個晶瑩的淚珠隨着這個動作無聲滑落,在地毯上留下了兩個小小的痕跡。
“跟你認錯啊……北辰,啊不,葉少……你可以原諒我了麼?”蘇然再一次哀求。
葉北辰的心,再也硬不下去了。
這個小女人,爲了見他一面,冒着雪站在樓下等,快要凍僵了都不肯離開,甚至爲了博得他的原諒,甘願下跪,甘願說出哪怕當他的狗都行的這種話來……她一定是愛極了他,纔會如此的吧?
若她心裡沒有愛,哪會如此自苦,哪會甘心這樣自己作踐自己呢?
她的確是打了他一巴掌,讓他覺得自尊心受傷,可是今天她所做的一切,難道還彌補不了麼?
夠了。真的已經夠了。
葉北辰在心裡跟自己說,別再計較了吧,給彼此一個臺階下吧。
“我沒有喜歡把大活人當狗養的特殊癖好,你只需要乖乖聽我的話,就可以繼續留在我的身邊。”葉北辰面無表情地宣佈。
蘇然心中大喜,忙不迭地點頭:“我以後肯定聽話!北辰,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不讓我做的,打死我我也不去做了……北辰,我真的會乖的!”她急切地表明心跡。
“嗯。”葉北辰淡淡地應了一聲,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但是心裡頭卻着實鬆了一口氣。
他暗暗有些慶幸,太好了,以後的日子,自己應該不會再失眠了吧?嗯,也不用再大半夜跑去她家樓下了。
想到這裡,葉北辰不自覺地彎了彎嘴角,但是他馬上就發現這個小女人在看着自己,便趕緊收斂起來。
他覺得,自己現在不應該對蘇然好得太快,要不然的話,又把這個小女人給寵的得意忘形了,那可怎麼辦?
頭一次捱打之後原諒她,葉北辰還可以給自己找理由,說是被蘇然真心悔過的表現給感動了,決定寬宏大量地原諒她一次。但是如果再來一回,那葉北辰可就真的沒有理由再原諒她了。
他不願意將兩個人的關係推到徹底無法挽回的地步,所以必須謹慎一些,盡最大限度地避免那些不愉快的發生。
“回頭有時間了我會制訂一份契約,詳細規定你需要遵守的行爲準則,等我擬好了,你在上面簽字。”葉北辰淡淡地說。
“好。”蘇然非常柔順地點頭,半點不愉快的情緒都沒有顯露出來。她甚至在心裡頭努力地想象自己是一個古代女人,要賢良淑德,以男人爲天。
只有這樣,她才能將這份柔婉繼續維持下去。
葉北辰掃了她一眼,對她這副柔順的態度還是非常滿意的。但是他爲了徹底穩固自己的主導權,不得不強壓下對她的關心和讚賞,擺出一副冷冰冰的高傲模樣,揹着手踱回辦公桌的另外一邊,操作電腦,假裝自己在處理工作。
其實他真的有工作需要處理,只不過都並不怎麼緊急,明天再弄也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但他就是無法集中精神,心裡頭想着的,全都是回去了以後要怎麼好好地享用這個小女人的美好,以及擁抱着她柔軟溫暖的身體一起入眠……
他臉上一直繃着,神情嚴肅,可實際上心裡邊兒想着的事情,每一樣正經的。
蘇然尷尬地立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幹什麼。
爲了顯得漂亮,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很薄但是非常修身的風衣,底下是又薄又透的黑色絲襪,腳上穿着的是足有七八釐米高的高跟鞋。完全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穿法,之前在寒風裡吹了那麼久,整個人都快要凍僵了,現在在空調下吹了一陣子之後,總算是緩過來了,卻……開始流鼻涕了。
這坑爹的!
蘇然小心翼翼地吸着氣,想要努力地把鼻涕控制在鼻腔的範圍之內,不讓它淌出來,同時還得注意不要發出太大的動靜,這叫一個糾結啊。
但即便是這樣,鼻涕也還是慢慢地冒了頭……
蘇然更加崩潰了。她現在身上可沒有紙巾!
總不能用手擦吧?!
瘋了瘋了,鼻涕淌出來更多了……
蘇然又努力地吸了一下,倒是吸回去不少,可就是動靜弄得有點兒大,葉北辰擡頭看她了!
這一瞬間,蘇然的心中彷彿有千萬頭神獸崩騰而過。要不要這麼衰啊!別因爲這個被嫌棄了啊!
完了完了,葉北辰開始皺眉頭了!蘇然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蒼天吶,她穿成這樣,本來是打算使美人計色誘他的啊,怎麼最後變成自己出洋相了?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多穿點兒衣服了呢。
葉北辰輕輕地嘆了口氣,就辦公桌上的紙抽扔給她,什麼話都不再說,低着頭繼續“工作”。
蘇然見他並沒有說出什麼要拋棄她之類的話,心裡這才稍稍放心了許多,趕緊抽出幾張紙巾把鼻涕清理掉,繼續小心翼翼地等着葉北辰忙完了下班。
爲了最大程度地表現自己的柔順,蘇然決定一直站着,哪怕腳已經疼的快要斷掉了,也咬着牙繼續站。她暗暗地盤算着,要是等會兒葉北辰問她爲什麼不坐下,她就回答說他沒發話自己不敢坐。
她美滋滋地想着,這種回答,肯定可以讓他滿意的吧?
可惜,葉北辰始終沒問,他一直專注地盯着自己的電腦屏幕,時不時地按兩下鼠標,敲一敲鍵盤,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麼。
蘇然已經站不住了,腳上更是傳來鑽心的疼痛,尤其是腳掌的位置。她甚至懷疑,自己的腳上是不是已經起泡了。
嗚嗚嗚,她本來就不怎麼擅長穿高跟鞋,尤其是這種非常累人的高度……天吶,這麼長時間站下來,簡直跟酷刑一樣!蘇然甚至已經忍不住在心裡詛咒發明高跟鞋的人了。
發明這種反人類的東西的傢伙,一定是個超級十足的大!變!態!
蘇然在心裡鬱悶地吐槽着,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甚至還輕輕地倒抽着冷氣……
她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太疼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