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殘陽最後的一抹光芒,都被黑暗吞噬了。
星光公寓樓下,記者們都不肯離開,堅持死守在下面,一個個都想爭奪拿到頭條,甚至對公寓內的居民都不放過,見人就採訪,想得到一點爆料。
江薇安的爲人樓上樓下都知道,面對記者的追問,大家好像都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一個個緊閉口風,問什麼都說不知道!
讓一羣記者吃了個癟,什麼爆料都沒拿到。
但經過下午這一遭,夏家可謂是鬧得雞犬不寧,夏淑芬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閉門不出。
“媽,你下來吃飯吧?”陸景灝無奈地站在陸母房門前,語氣幾近乞求。
剛纔在公寓前,他就算是夾心餅乾裡頭的夾心餡,左右爲難。
爲了顧全大局,他當然選擇陪自己的母親離開,誰知道母親因此生了他的氣,直到現在還在鬧脾氣,居然耍起勁兒不吃飯。
樓下,夏老爺子終於從外頭走了進來,一臉笑呵呵的他,當看到飯桌上空空無人,臉色一變,喚來了蘭姨,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蘭姨一心向着夏淑芬,支支吾吾地便說道:“老爺,大小姐正在房間傷心着呢!”
“什麼?傷心?”夏老爺子聽得一頭霧水的:“去,把淑芬給我喊下來。”
夏老爺子指了指樓上,拄着柺杖便朝客廳的沙發走去,他倒要看看,這都發生什麼事情了?
房間裡哭哭啼啼的夏淑芬,紅着眼,在蘭姨的幫助下下了樓,整個人看起來一臉委屈。
夏啓元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發白的眉微微一皺,明顯不滿。
“今天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倒是給我說說?”夏啓元一臉嚴肅,看着客廳內的幾人。
客廳一陣沉默,許久都沒有說話,一旁的傭人都識相走開了,如此一來,偌大的客廳更是顯得清冷。
夏啓元眸子瞧向夏淑芬,開口問,“淑芬,你說。”
“我……”夏淑芬吸了吸鼻子,皺攏的細眉充滿了哀怨,偷偷看了眼兒子,哽咽道:“爸,我沒什麼好說的,要怨就怨自己命不好,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不孝子!”
“景灝,你說。”夏啓元知道從陸母口中,是問不出什麼的了,便把注意力轉移到外孫身上。
“外公,我……”陸景灝一臉爲難,欲言又止。
夏啓元淡淡地吸了口氣,鋒利的眸光掃了一圈兒,“你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經過,一字不漏給我說出來。”
陸景灝心知自己逃不了了,只好如實說出。
夏老爺子越聽越覺得生氣,臉越來越黑沉,當聽到最後居然把記者給招惹過來後,忍不住怒喝一聲,“荒唐,你們一個個都瘋了嗎?”
“淑芬,你身爲陸家的女主人,怎麼能像過街大媽一樣,居然還去找別人小姑娘算賬?你好意思嗎?以爲會得到別人同情?”
夏啓元說着,連帶把蘭姨也罵了,“阿蘭,你是怎麼看着你家小姐的?她不理智,你還跟着去胡鬧?都多大年紀了,羞字懂寫嗎?”
“還有你景灝,連自己的私事都處理不好,你爸的公司怎麼放心交給你看管?”
“你們,一個個,還真想氣死我這個老頭子不成?”他越說越生氣,最終氣不過站了起來,面目漲紅,揮手指着他們一個個,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小的不懂事就算了,怎麼連老的還這麼胡來,你們這些年都是白活了嗎?這種情情愛愛重要,還是陸家和夏家的臉面重要?”
夏啓元一句接一句爆發出來,如同勢不可擋的火山爆發,凜然的氣勢把整一個偌大的客廳都換成了低氣壓,沉鬱的氣氛,幾近讓人喘不過氣來。
“說話啊,都啞了?”夏啓元叉着腰,瞪着眼睛吹着鬍子看着低頭的他們。
夏淑芬弱弱地看着他,一臉知錯的模樣,“爸,您別生氣,我今天也是一時衝動。”
“你倒好啊,還生你兒子的氣?多大年紀了,居然還去和小的折騰,你還有一點陸家女主人的姿態嗎?”
“爸,我會好好反省的。”夏淑芬拿着紙巾擦了擦眼際的眼淚,完全沒有今天的盛氣凌人。
“今天這種事情,以後,絕對不能再發生!”夏老爺子狠狠地摞下狠話。
揮袖離開,管家默默地跟在後面,“老爺,準備吃飯了。”
“你們吃吧,看着就心煩。”夏啓元說着,就往二樓走去。
看着夏啓元離開了,一直坐在旁邊的夏子瑜,悄然地走到了夏淑芬旁邊,“大姐。”
夏淑芬沒有說話,雙眸水光瑩潤看着她。
夏子瑜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給予安慰,“大姐,你就別傷心了。”
夏淑芬暗暗地嘆息一聲,沒有說話。
這一場鬧劇,夏子瑜可做了全程的觀劇者!
夜,黑得發亮,手裡拎着酒杯的夏子瑜,淺笑的拿着手中的酒杯,她現在等待的,就是明天的頭條。
碧玉般的纖手,搖了搖酒杯,香醇的酒液流連於齒,迂迴喉嚨間,緩緩流下。
明天的新聞頭條,想必會很精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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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夏子瑜便早早起來,洗漱後馬上就去翻找今天最新派送的雜誌和報紙。
可令她驚訝的是,她連續找了好幾本雜誌,居然一點關於昨日那件事情的新聞都沒有?她疑惑地緊皺眉頭,不解地搖着頭。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完全想不通的她,只好再次撥通那個神秘電話。
“怎麼一條關於昨天那場鬧劇的新聞都沒有?”此刻的夏子瑜,失望至極,緩緩地,還騰起一絲怒氣。
“夏小姐,不是我們不想報道,實在是因爲連修肆和你們家夏老爺子都同時向各大報社媒體施壓,要是誰報道了昨天的那場鬧劇新聞,後果自負。你也知道這些大人物,我們都得罪不起啊!”電話那頭的人也是無奈,這樣搶眼的新聞肯定大賣,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掛斷電話,夏子瑜生氣的把手機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神秘人的話還不斷迴旋在她耳邊,她發怒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連同嬌顏也被氣得發紫。
氣到最後,無奈的軟攤在沙發上,如此一來,她昨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心機了!
留在家只會令她更生氣,一番打扮後,她選擇出門去檯球俱樂部打檯球解氣。
由於心情不好,她手上的力道難免加重,一顆顆小小圓圓的桌球在她手裡發出的碰撞間,發出的‘砰砰’直響的撞擊聲,完全就是在影射她的內心。
宋天揚轉場子過來,正巧看到她也在,一邊拿着巧粉磨着桌球杆,一邊笑着打趣道:“怎麼了?今天打球的手勁這麼大,難道是和景灝吵架了?”
夏子瑜俯下身子,注意力全數集中在眼前的主球中,揮杆用力朝前一擊,眼看一個圓溜溜的紅球滾落入網袋,才緩緩地站了起來,黑着臉瞪了他一眼,淡漠地說道:“這不關你的事。”
她的黑臉對宋天揚而言,沒有一絲生氣,顯然他已經習慣了她的性子了,深邃的眸眸流轉着一絲智慧的光芒,微微一頓,說道:“都已經過了四年了,陸景灝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陸景灝了,他已經變了,同樣的,他也不愛你了,你還是放手吧!”
宋天揚這一席話,分明就是明晃晃地兜頭甩她一個耳光,被人踩中尾巴的她,又氣又急,“你根本就不懂我和景灝之間的感情,請你別自以爲是地評論我們。”
她把球杆放回球杆架中,走到了旁邊休息的地方,坐了下來,繼續道:“還有,你也別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
宋天揚笑了笑,也跟着走過去,坐在她的旁邊,眸子頓時變得犀利起來,帶着彷彿能看透一切的力量,“子瑜,你就別自欺欺人了,難道上次壽宴,你還看不出來,陸景灝的目光,一直就流連在江薇安身上?”
他每一句話,似乎都帶着銀針,毫不留情地往她心尖戳去,原本惱火的她,更是生氣。
“宋天揚,你說這些,用意難道我不清楚嗎?”她知道,這個男人一直都喜歡她,但她的心,卻放在了景灝身上,他說這些,無非就是想伺機趁虛而入。
但是,她是絕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宋天揚無奈地聳了聳肩,十分坦白道:“對,我是喜歡你,也正因此,我纔不想看到你不開心,你現在無非就是在自欺欺人,以爲和景灝還能重修舊好,我可以很肯定告訴你,這隻會是癡心妄想!”
夏子瑜明眸一俺,生氣地瞪着他,拿起桌子上的紅酒,就往他的臉上潑去,同時憤怒地站了起來,“清醒了嗎?你不是我的誰,有什麼權利說這些,別以爲你是我的朋友,就在我心裡頭有那麼點份量,在我心裡,你什麼都不是。” ωωω ●ttκд n ●C ○
她氣沖沖地罵完,轉身迅速離開。
依舊坐在椅子上的宋天揚,臉色漸漸轉冷,嘴角泛起自嘲的冷笑,他就這樣靜靜地目送着她離開,直到她的倩影成了一個黑點。
夏子瑜走了,房內就只剩下他一個,冰冷的空氣佔據着整一個房間,孤零零坐在那兒的他,看起來寂寥孤獨,與他深眸流露出來的暗光,如初一撤。
他知道,無論他做什麼,在她心裡,永遠都沒有他的位置,他永遠都只能站在朋友的位置和她相處,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