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邯鄲。
趙王雍將韓王送來的信仍在一旁,然後啞然失笑:“趙韓兩國聯合伐秦,這對我趙國有什麼好處呢?不僅沒好處,而且還會得罪秦國,破壞秦趙兩國好不容易纔達成的和平,寡人又何必呢!”
說着,趙王雍目光投向東北:“有這功夫,寡人還不如去攻打中山國呢!”
“中山國···”
想着,趙王雍頓時臉色露出陣陣殺氣:“這秦楚之戰,必然再次引發各國的大戰,如此,齊魏兩國一動,寡人再次攻打中山國的時機就在此來了。”
就在趙王雍思索如何攻打中山國時,一個內侍匆匆來到趙王雍面前:“大王,不好了,王后病重,請大王一見。”
“什麼?”趙王雍臉色一變,急得立即就從席上跳了起來,然後趕緊向後宮跑去。
此時,後宮中,吳孟姚氣息奄奄的躺在牀上,側着頭,充滿憐惜與不捨的看着六歲的公子何,口中不斷的詢問道:“大王呢···大王呢···大王還沒有來嗎···”
不多時,趙王雍一路急跑的衝進吳孟姚的寢宮,接着匆匆來到牀邊,看着奄奄一息的吳孟姚,頓時悲從心來,連忙握住吳孟姚的手。
只是,一握住那支玉手,頓覺玉手冰涼,心下一涼,不覺虎目含淚道:“王后,寡人來了。”
“大王!”吳孟姚聽到趙王的聲音,眼中突然充滿異樣的神采,目光從公子何身上轉到趙王身上。
接着,猛的用力抓住趙王的手,泣哀道:“大王,臣妾跟隨大王數年,從來都沒有求過大王,哪怕是兄長被送往楚國,也不曾開口向大王求情。”
說着,一雙淚眼射出兩道奪目的光彩,直射趙王雙眼,聲音異常微弱而堅定道:“如今臣妾將去,唯一不捨得就是子何,他才六歲,就要失去孃親,從此無依無靠。臣妾唯一的請求,那就是大王能立子何爲太子,如此,臣妾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趙王雍聞言一怔,他萬萬沒想到,王后在彌留之際,居然是求這麼一件事。
太子章幼年喪母,年少之時遇趙國動盪,常年避禍在外,十六歲就跟他征戰中山國,命運可謂坎坷。
如今太子章有功無過,如何能廢除他的太子之位?
況且,太子章年十七,公子何六歲,廢掉一個強健的長子,立一個生活還不能自理的幼兒,這···
最重要的是,手心手背,那都是肉啊!
此時,吳孟姚見趙王一臉悲痛,卻沒有立即答應她,頓時一急。
“大王···大王···”剩下的話她已經說不出來,只能用盡全部的力氣抓住趙王握住她的手,用力之下,指甲抓破趙王的皮膚,流出絲絲血跡。
趙王雍突感雙手一痛,頓時向吳孟姚看去,之見她不停的張着口,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只是那雙希求的眼神,分明在述說她的哀求。
見此,趙王雍心中一痛,想起這數年來的快樂時光,心中對吳娃的愛,瞬間壓倒了太子章。
“好,寡人答應王后,立公子何爲太子。”
······
另一邊,宮中的下人找到了正與在趙國做人質的公子子青在叢林中游獵的太子章。
太子章一聽王后病死,自己被廢,頓時難以接受:“不,這不可能,孤做了十七年的太子,有功無過,父王怎麼可能會廢我太子之位,這不可能!”
說着,立即上馬,扔下公子子青,就直接往邯鄲而去。
此時,公子子青同樣也露出難以置信之色,雙目中更是充滿着怒火。
楚趙聯姻結盟,聯姻的對象分別是他和太子章兩人。
結果,楚國嫁女的對象太子章,現在竟然被趙王廢了,這算什麼事!
尤其是在秦楚兩國即將大戰的緊要關頭,趙王這麼做,這簡直是背棄楚趙兩國的盟約。
難道趙王打算對楚國背信棄義?
想着,公子子青同樣怒氣衝衝的上馬,接着向邯鄲而去。
公子子青一回到邯鄲,卻見城中已經掛起了白幡,路上的行人也全都略顯慌張,整個邯鄲城都在議論王后死,以公子何爲太子的事情。
公子子青見此,便已經知道太子章被廢之事的消息已經傳開,心中略一沉吟,便向鶡冠子府中而去。
鶡冠子府中。
公子子青來到大廳,見鶡冠子正與龐曖在說話,於是,立即上前行禮道:“子青見過先生,見過師兄。”
“子青來了,坐。”鶡冠子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指着龐曖對面的位置示意。
公子子青坐下後,急忙拱手問道:“先生,學生今日與太子章在外遊獵,驚聞趙王廢了太子章,改立公子何爲太子。敢問先生,可知其中緣故,是不是趙王在楚趙兩國關係上···”
話還未說完,鶡冠子搖頭打斷道:“子青不必多慮,大王在楚趙兩國關係上,並沒有改變態度。”
“那趙王爲何會突然廢了太子章?”
“這是因爲吳王后的臨終之請,大王答應了下來,故而纔會另立公子何爲太子。”
“荒唐!”公子子青聽完了廢立之事的始末後,難以接受道:“趙王一向英明,怎會做出如此兒戲之事。太子乃一國之本,豈能因爲區區夫人之言,就行此廢立之事,動搖國本。趙王也不是昏庸之主,怎會如此糊塗。”
鶡冠子一臉沉重的道:“事雖是糊塗事,但是大王卻並非糊塗之人,而是性情中人。大王對吳王后感情極深,面對她的臨終之請,趙王實在不忍拒絕。”
公子子青依然無法接受:“即便如此,難道趙王就可以這麼做了嗎?”
此時,龐曖搖頭道:“大王的確不應該這麼做,太子章乃是韓王的親外甥,更是楚趙兩國聯姻的關鍵所在,太子章無故被廢,必然會讓楚韓兩國與趙國與趙國離心,使趙國陷入孤立的地步。如此行爲,實非明君所爲。”
說着,龐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但是大王就這麼做了,且爲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