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帝子治下宴律國雖是稱國,可實際上自成一界,不過既爲天庭治下,自是也與諸宇相通,與之捱得最近的,便是申孫洲了。
幾日前,七帝子昊成麾下親信侍從芒高。卻是親自趕到了這裡。
前番有人暗中透露,言及十一帝子名下雖無神人供奉,但是宴律國一國一界之地已然被其完全掌握在了手中,所得未見得比他們少了,而其麾下又無妖卒,恰是他們可以下手的目標。
於是前番出言索要供奉,可是昊能並無任何回言,既然不願就範,那他們就準備以武力威迫了。
只是這裡有個不小妨礙。
宴律國畢竟地處偏遠,既有界河分斷,又有天嶽相隔,除非有天帝所賜符詔才能通行無阻,七帝子手中自然是沒有這等東西的,再加上自身也需留下妖卒防備其他帝子,所以不可能大舉來攻,只能派遣親信就近招募妖魔征討。
申孫洲中,有不少當日被從宴律國驅趕出來的妖邪,還有本來就遊蕩在此的野妖,這些妖卒具被芒高招募到了一處,依靠着其帶來的不少侍從,短短几日之內,已是召集起了十萬之衆。
昊能得知到這裡異動之後,立刻把解英找來相商。
解英言道:“殿下,我宴律國雖不用妖卒,可國中子民皆可爲戰,殿下可下意徵募,百萬之衆,亦是唾手可得。”
昊能搖頭,道:“宴律國國小民寡,這般做縱然可擊退來敵,可定然傷筋動骨,縱然此次迫退其等,下次若再來犯,又當如何?”
解英一思,道:“殿下是想不動兵戈便將此輩迫退?”
昊能點點頭,道:“解卿可能爲之?”
解英低頭一想,道:“殿下且容臣下再思量一番。”
他自退出來,思來想去,要想迫退有神將率領十萬妖卒,又要不動刀兵,恐怕只能借用山門之力了,於是命人把林懷展找來商量。
林懷展聽了,不解道:“師叔,不如此事交由師侄處置,似那些妖魔,來路上我見得不少,也未見得有多少能耐,大可以誅殺於界河之外。”
解英問道:“十萬妖卒,師侄可能一夜誅絕?”
林懷展道:“這卻有些難了,若是十天半月,倒是可以一試。”
解英嘆道:“十天半月,早便殺入宴律國中了,況且七帝子若見師侄,也一定會請動煉氣士或是神人仙官助戰,師侄那時未必還有機會。”
林懷展明白了,心思一轉,登時有了一個主意,道:“師叔,蛇無頭不走,既是如此,我等不妨擊其要害?”
解英道:“師侄是說除去七帝子派遣過來之人?“他搖頭道:“不妥,來人雖只是七帝子親信,可身邊定然有神將護持,況且其本身乃是神人,肆意斬殺,天庭必將問罪,即便難以問罪我離忘山,也會怪責到殿下頭上。”
林懷展嘿嘿一笑,道:“卻不見得要除去。”他當即傳聲幾句過去。
解英一聽,心下一動,沉吟片刻,道:“那就姑且試上一試。”
林懷展當夜離了宴律國,也無需辨認什麼方向,奔着那沖天妖氣而去,徑直來至對方大營之中,在上方小心轉了一圈,發現這裡果然有神將護持,但是防守上,卻是異常鬆懈,甚至連一點戒備都沒有,頓時有些不解。
實際上諸帝子雖是彼此爭逐,可也只是妖卒之間廝殺來去,並沒人去對那些仙官神將如何,也不敢如此,否則天庭必將懲處,現在尚無一人敢踏破此條界限,所以也就沒有加以提防必要了。
再則,這芒高只是奉七帝子之命前來此主持攻伐事宜的,又並非是帝子本身,便是亡了,也能隨時派遣一個過來代替其人,自身並無多少重要,所以也不可能有太多人手護衛。
林懷展看了下來,頓時有了幾分信心,他避開大營,來至一處矮小山丘之下,將一隻香爐取了出來,點上之後,煙霧飄飄,疏忽凝聚成一隻小猴,看着機靈異常。
他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小猴似已聽懂,衝着他吱吱叫了幾聲,黑影一閃,就竄入那大營之中。
過去大概有兩個多時辰,那小猴才又回來,去時手中空空,來時卻是揹着一隻兜囊,一看形制,便知是天庭所用。
林懷展大喜,摸了摸小猴腦袋,就用香爐將它收了。下來沒有驚動這些妖卒,而是悄然回了宴律國,並向解英回稟了此事。
解英意外道:“沒想到師侄當真做成了,要是敵衆此番退去,你卻是首功。”
林懷展道:“此物有主,卻是無法打開,還不知是否是那等物事。”
解英點頭道:“不打緊,等上兩日,便見分曉了。”
可他們沒想到,僅僅只是到了第二日,申孫洲內的答應便已是亂作了一團。
諸弟子能夠招募來妖魔,並非是靠着什麼帝子名分,而是許諾了足夠多血食財貨作爲報酬,這些東西則由芒高攜帶在身,高林懷展當夜拿走的就是此物。
按照規例,這些東西該是分開放置,如此便被竊奪遺落,也不會全數不見,缺少的部分還可以再從後方調取,可芒高貪圖省事,都是合於一處,導致衆妖再不願聽從號令。
在發現此事後,他知道這般回去定會被七帝子問罪處斬,所以乾脆棄營而去,隨行而來的神將見如此,也覺無有留此必要了,俱是撤了回去,十萬妖卒無人約束,又無血食,於是一鬨而散,一場兵災消弭於無形之中。
張衍在離忘裡看着世間變化,就在林懷展化解兵災之時,他見得十一帝子身上帝氣猛然拔高了幾分,顯見得化解了這次危局後。
這裡主要因由,是這一次十一帝子沒有暴露出底細,所以其餘帝子只會以爲他運氣好,而不會以爲其自身有多少實力。
他又往天庭方向看去,隨着他落子於此,再加上門人弟子逐漸深入到此間因果之中。
前方所見也是越來越是清晰,現在他已是能在天地之中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抹光亮,雖是無法完全分辨清楚,可已然讓他看到了一些東西。
與他先前所判斷的一致,天庭掌握有一物,但其等卻無法駕馭。此便是諸多煉神大能欲得之物,或者是某物一部分,
而無論哪一道脈被奉爲正道,即是得到了天庭承認,那麼就同樣有了抱擁此物之權,一旦正身關注過來,就可以將之取了去。
全道與德道之爭,就是源自於此。
只是而今世上這幾位大能,僅只是一縷意識而已,其等並不知正身什麼時候會關注回來,所以在此之前只能是儘量確保此物歸屬之權落在自己這邊。
他能感覺到,這東西對他也同樣很是重要,雖現在難以知曉其底細,但很可能是未來道途上不可缺少的一環,所以也必須要爭取到手。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縱然他此刻力量能夠壓過這些意識,可若是直接驅趕此輩,反會驚動背後正身,所以現在只能是慢慢加以圖謀了。
好在知曉這些之後,他已然是理清了思緒,那麼下來行事就不必再摸索前行,走一步看一步了,而是可以放手行事了。
下來首先要做的,便是如同其餘大能所謀,設法將一名帝子推上帝位。
只現在來看,除了十一帝子之外,再無合適人選。
他目光往宴律國落去,
諸帝子相爭,居然有人先是選擇表面上看來最爲貧弱,且地處最爲偏遠的十一帝子出手,這背後肯定是有一隻手在故意推動。
他私下以爲,這極可能是全道所爲。
恐怕其等認爲,現在十一帝子就可以站到前臺來了,這樣自己可以替全道分擔一些壓力,
全道應該是覺得直接與他明言,不見得會有結果,所以用這等方式。
他心下一思,這次算是被化解了,可若是其等不肯放棄,不定再動用其他手段。
他支持十一帝子之事雖遲早是要暴露人前的,可切入的時機卻有講究,至少得由他選擇,而不是被動出現,所以他也要給找此輩找一些麻煩,讓其也是知曉,他行事自有章法步驟,無需他人來妄加干涉。
杏泰洲中,二帝子昊崛因爲前番得罪了離忘山,導致麾下妖卒盡失,而其又是佔據了諸多封地之中最好一片地界,所以其他帝子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趁他虛弱之時,不斷派遣妖卒攻打,其中就有全道看好的三帝子。
昊崛爲應付一衆帝子侵略,也是顧此失彼,好在他麾下有德道派遣過來的真仙相助,不久之後,就在邊界之上佈下了這一道天河屏障,這才化解了危局。
他這裡正在設法恢復實力之時,也不知何故,這道屏障之上裂開一個缺口,界河去往所在,恰好通向三帝子封地,後者毫不猶豫引兵而入。
可只應付一路來敵,昊崛卻是從容許多,數場大戰下來,誰也未曾討到便宜,反而各自是損失慘重,而這個時候,其他帝子見三帝子這處似有機會,不約而同發力來攻。
昊崛見此,幸災樂禍之下,也是死死在前面咬住其不放,這下反倒使得三帝子成了衆矢之的,一時間也是焦頭爛額,不得已求助全道。
全道兩名太上卻是不難看出這裡緣由何在,爲撫平此事,在商議過後,其中一人再一次來到離忘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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