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青泉下了大雪,天氣寒冷,鄭冰洋跟陳立出來,換了一條水磨藍牛仔褲,外面穿一件駝色的羊絨大衣,再圍一條深紅色的圍巾。
而唐曉今天也穿着一條深灰色的鉛筆褲,看着跟緊身牛仔褲沒有多大的區別,顯得小腿格外纖長,上身穿一件深紅色的羊絨大衣,圍一條寶藍色的圍巾。
相似的穿衣風格,再加上唐曉今天也是隨意將長髮隨意的紮了一個馬尾辮,在燈下與鄭冰洋看上去,就跟雙胞胎姐妹似的。
曹林、範紅偉看到這一幕,都能按耐住心裡的好奇心;今天還有兩個跟齊蕊關係要好的女同學,也跑到範紅偉這裡來打探消息,看到唐曉跟鄭冰洋明顯是見過面,憋了大概有十分鐘,還是熬不住三八的問鄭冰洋道:“你跟唐曉真就沒有想着到醫院驗一下遺傳基因什麼的?還有,陳立怎麼追到你的,現在要找兩個長這麼像的,可不容易啊。”
女人總是有自以爲是的任性,都沒有覺得這麼一問,會令當事人有多尷尬,陳立都要將菸頭嚼進肚子,然後找藉口離開。
“要驗什麼遺傳基因、DNA啊,唐曉就是我堂姐啊,打小長得像有什麼奇怪的?再說了,當年也是我追的陳立啊,”鄭冰洋摟着陳立的胳膊,身子彎過來跟陳立的兩個女同學說道,“你們知道陳立有多少錢?揪住陳立,女孩子幾輩子的夢想,都能在一瞬息內實現,你們說說看,我姐不要了,我還能讓他從手掌心裡溜走啊?”
鄭冰洋這麼頂回來,兩個女同學頓時就啞然無語了,只是沒想到鄭冰洋跟唐曉真是親戚。
唐曉都忍不住莞爾一笑,沒想到鄭冰洋性格里也有如此潑辣的一面,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說道:“時間不早了,齊蕊那裡,我們也暫時幫不上什麼忙,我先回去了。”手拿着手機插回大衣兜裡,就要跟範紅偉告辭先離開。
“你沒有開車過來吧,讓司機開車先送你回去,我們可以坐周斌、趙陽他們的車走,”鄭冰洋不等唐曉拒絕,又十分客氣的問唐曉他們的另兩個女同學,“時間也不早了,你們有誰沒有開車的,也讓司機開車送你們一道回去?”
那兩女的看時間真是不早了,她們都已經結婚有了小孩,即便同學發生這樣的事情,但她們回去太晚還是免不了要挨嘮叨,便拉着唐曉先下樓去;陳立也是打開窗戶,跟司機說了一聲,讓司機送孔文正幾年前送他的那輛銀灰色勞斯萊斯幻影送唐曉她們三個女的先回去,他跟鄭冰洋可以坐周斌或趙陽的車回去。
唐曉她們離開後,氣氛就沒有那麼尷尬,陳立這才分煙給範紅偉 、周斌、趙陽他們,說道:“我找人諮詢過,這樣的案子,只要死者家屬及受傷者能簽下諒解書,再有好的刑辯律師,張小天估計都不會判無期——齊蕊要是找過來,你們就幫着聯絡一下,我年初二還要去北京,可以就顧及不上。範紅偉你這邊呢,事情既然都徹底解決了,那就先放寬心把這個年給過好了,年後你要是想留在青泉東山再起,趙陽或者曹林可以幫你看看有沒有好的工作機會……”
範紅偉爲了清償他經手的債務,他個人及父母名下的兩套商品房都已經賣掉了,眼下一家五口住在她妻子當年出嫁時,從孃家那裡當嫁妝拿過來的一套六十平方米都不到的小房子裡。
房子位於青泉醫學院老校區的對面,是八十年代末青泉城區最早建的那批公寓樓之一。此時已經非常的老舊,房子裡都沒有什麼裝修,範紅偉他們之前也沒有想過要住進來,就出租給外地的務工人員租住,這時候也只是將一些簡陋的舊傢俱從賣掉的兩套房子裡搬過來,屋子裡顯得十分的狹窄跟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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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紅偉的父母退休前工作也都不錯,現在退休了,還是拿退休工資幫着範紅偉清債,六十多歲,兩鬢花白,都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
範紅偉拖欠的債務缺口,趙陽、曹林那邊已經幫他墊上,三五年都不用操心,關鍵還是範紅偉揹着這樣的事,他還想要靠自己找一份靠譜的工作會十分的困難,陳立就讓趙陽、曹林幫忙留意一下。
說過這些,陳立也就跟曹林、趙陽、周斌他們下了樓。
曹林所住的小區,距離城市博物館很近,穿過兩條狹窄的巷道就是,陳立讓周斌、趙陽他們都趕緊開車回去,還有兩天就過年,沒有讓他們開車再從外面的大街兜一圈再送他跟鄭冰洋。
巷道里積着雪,踩上吱吱作響。
陳立心裡還想着別的事情,不想鄭冰洋搓了一團雪,就塞到他脖子裡。
陳立追過去,鄭冰洋笑着逃開,穿過一條巷子時不知道看到巷子口有什麼東西,給嚇了一跳,腳下一滑,摔了一個四腳朝天。
陳立小跑過去,看到唐曉竟然就站在巷子口正往南走去,原來她沒有讓他的車送,還是穿過這條巷子往市一中教職工家屬小區那裡走去。
“陳立他欺負我,唐曉,你幫我一起教訓他!”鄭冰洋自己從雪地裡爬起來,好在積雪很厚,人也穿得多,摔一跤除了身上沾了一些積雪外,倒沒有其他的事情,爬起來時又隨手抓起一團球,朝陳立扔過來。
“你自己摔着了,還怨我?”陳立擡手用胳膊肘擋住臉,跑過來將鄭冰洋揪住,抓起一團雪威脅着要灌到她的脖子裡去,見唐曉笑盈盈的看過來,問道,“你什麼時候回青泉的?還以爲你今年都沒時間回青泉過春節呢。”
“就今天下午纔到家,行李箱都纔剛放下,就聽到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唐曉說道。
“你家住哪裡,我們先送你回去?”鄭冰洋說道。
“我自己走回去就行,都不用十分鐘。”唐曉說道。
“陳立都沒有陪我逛過青泉的雪夜,正好一起走走。”鄭冰洋說道。
三個人沿着街巷往市一中教職工家屬小區走去,雖然都快十二點鐘了,不時能看到有人站在街邊放煙花炮竹,市裡三申五令嚴禁在主城區燃放煙花炮竹,卻屢禁不絕。
走到市一中教職工家屬小區大門前的巷子,唐曉問鄭冰洋、陳立:“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呢?”
“誰有考慮嫁他了啦?我要真嫁他,那就是徹徹底底成了政治婚姻的犧牲品了。”鄭冰洋伸着懶腰說道。
“嫌棄人的話,是不是得藏在人背後再說啊……”陳立抓起一撮雪,凶神惡煞的走過來,嚇唬鄭冰洋道。
“你們也早點回去吧。”唐曉告過別,看着陳立、鄭冰洋重新走回到大街上,她才轉身往小區裡走去。
她沒有想到今天會遇到陳立跟鄭冰洋。
要是鄭冰洋對她心存敵視或者是一臉的冷漠,她或許還能從容應對眼前的局面,或許可以自欺欺人的認爲她對陳立的感情,跟鄭冰洋存不存在沒有關係。
而在這一刻,她禁不住有些遲疑起來,心想着是不是沒有必要再令彼此的關係這麼曖昧不清的混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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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冰洋在青泉過春節,過了大年初二,年初三陳立、鄭冰洋就拉着他家以及姥爺那邊的一大家人,熱熱鬧鬧的包了一架飛機,趕往北京旅遊。
說是旅遊,也是陳家、沈家的家人,借春節這個機會,跟鄭家的長輩見面,然而趁着羅榮民年初八到北京來開會,大家聚在北京吃一頓飯,算是陳立與鄭冰洋的訂婚宴,兩人的關係就正式確定下來。
這麼一來,陳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跑到鄭冰洋的房間裡過夜了,不需要像前幾天,陳立每次都是半夜偷偷摸摸的敲開鄭冰洋的房門,然後大清早又被鄭冰洋從溫暖的被窩裡踢出去。
不過,目前最大的問題在於沈彤到北京後,整天都跟鄭冰洋粘在一起,陳立硬是要擠過去,也只能睡地板。
年後,鄭冰洋也要辭掉香港的工作,她與沈彤打算兩人回到浦江創辦一間藝術收藏品經營的工作室.
這也是沈彤一直以來的願望,要不是鄭冰洋跟陳立鬧了一陣子的彆扭,將浦江的工作辭掉跑香港,沈彤早就從原來的藝術品拍賣公司辭職,自己出來開工作室了。
不過在香港多工作了一兩年的時間,對沈彤來說,無論是經驗也好,人脈也好,都是多出很多的積累。
陳立一邊幫着鄭冰洋、沈彤她們參謀藝術品經營工作室的事情,一邊處理公司的事務,還要關注向強、趙元、陸文兵那邊的動靜。
春節後,南華置業又狠狠的下跌到三十個點,市值跌到一千億以下,股價才稍稍穩住。
之前爲了將南華置業的市值從一千億拉到兩千億,前前後後經過近一年的折騰,誰能想到市值從兩千億倒跌到一千億,只需要短短几天的時間?
網上投資南華置業的股民,也是一片哀嚎。
向強之前拿手裡對南華置業的持股,從粵海銀行等金融機構貸出高達三百五十億的天量資金,當南華置業的市值從兩千億跌到一千億,也就意味着抵押出去的這部分股份價值,已經低於所貸出的錢款。
向強要是拿不出新的抵押物,金融機構就有權處置抵押的這部分股份。
不過,向強在關鍵時刻沒有將手頭最後八十億的救命資金用掉,算是這兩年唯數不多的正確決策之一,他將這部分資金提前歸還多家金融機構,避開強行平倉的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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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一日,廣城大雨,南郊一座別墅區裡沒有幾棟房子夜裡亮着燈火。
一棟三面臨湖的別墅院子裡,一具雪白的嬌軀還浸泡在泳池裡,太陽能庭院燈照在她的臉蛋,卻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
大雨使得廣城三月份就些炎熱的天氣涼爽下來,但泳池帶有加熱系統,水溫四季恆定,陸文雪喜歡游泳維持性感的身材,幾乎每天都要下池子游上一兩個小時。
趙元雖然五十多歲了,但身材削瘦剽健,穿着短褲也跳入泳池,從後面抵住陸文雪惹人瘋狂的身體。
陸文雪很快就感覺到身後有東西像消火栓一樣頂起,伸手將趙元推開,嬌嗔道:“你還有這心思啊,沒被其他女人榨乾了?”
“我都說不會去理會那幾個虛情假意的人了——你自己看看,我要是被榨乾了,能有這表現?”趙元嘿笑道。
即便是陳立猜到陸文雪、陸文兵兄弟跟趙元有所圖謀,也猜不到陸文雪會是趙元的情人。
陸家在廣南雖然是豪貴,但跟鄭家一樣,內部關係也錯綜複雜。
陸文兵、陸文雪的父親並不善經營,只是犯了錯誤,無法繼續在政界上升,才被推到粵海控股作名義上的總裁,公司經營的大權實質還是陸文兵叔伯嫡系的控制之下。
陸文兵接手粵海控股時,粵海控股徒有三四十億規模的空架子,大量的資金要麼虧空,要麼被叔伯划走——當然了,要不是獲得趙元的援助,陸文兵連接手空架子的資格都沒有。
而在那個之前,剛進廣南衛視的陸文雪就跟趙元在一起了。
陸文雪沒有讓趙元再貼過來,而是轉回身,抵着泳池壁,恨恨的說道:“向強年前一直都在跟我有說,他在不斷增持萬邦地產,但沒有想到他對我都沒有說實話,在關鍵時刻看到鄭家跟陳立合作,竟然還是慫了!”
向強手頭最後八十億資金,一直都沒有打入粵海投資的信託投資專用賬號裡。
向強最初倒不是防備陸文兵、陸文雪兄妹了,主要還是不想這部分資金增持的股份會被鎖住後短時間內無法反向賣出,所以另外新設了一個躲避證監會監管的秘密渠道。
趙元、陸文兵也一直都沒有直接掌握這部分資金的去向,主要還是通過陸文雪的枕頭風,盯着向強。
他們沒有想到向強關鍵時刻還是存了幾分小心,不僅沒有對陸文雪說實話,他手裡最後八十億的資金一直都沒有動用,以致他們功潰一匱,沒能將向強打爆倉。
要不然的話,向強抵押出去這34%的南華股份,被粵海銀行等金融機構強行拍賣,不僅南華置業將要易主,低價拍賣出去所得的錢款也根本無法覆蓋全部的拆借款,向強還得分割對萬邦地產的持股,彌補金融機構的損失。
這也就意味他們不僅能獲得南華置業徹頭徹尾的控制權,還將獲得一部分萬邦地產的持股,但計劃沒有成功,一切都還是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