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都是白色的旗幟,遮雲蔽日;四面八方都是嘹亮的軍鼓,振聾發聵。這麼多人的身家性命就交在自己的手上,這不僅僅是一種責任,更是一種義務,來不得一絲麻痹大意。林易雖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掛帥出征,還好身邊有無數文臣武將輔佐。有解系、周處這樣的常年好西戎打交道的老將,有司馬雅、許超這樣的忠烈猛將,有江統這樣的謀士。
按照鄒衍的五德之說,東漢是火德王,漢運衰,代漢而興者曹魏爲土德,因此國旗爲黃色。曹魏爲土德王,司馬晉代魏而行爲金德,因此國旗爲白色。從那江統的教誨中,林易早知道這些典故。因此林易順應大晉金德,把自己的精銳騎兵名爲銀甲騎,統一身穿銀色盔甲,身披白色披風,若是再能配上一匹白馬,那就更是帥的一塌糊塗,不光殺敵,就是光這陣勢就夠讓人十分迷戀。
林易初期本是想建一支如三國時期白馬將軍公孫瓚的白馬義從那樣的騎兵,“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鑑,白馬爲證!”,可惜現在大晉產馬之地大多爲戎狄所控制,白馬更是十分難尋,只得以棗紅馬充數。不過林易堅信,這麼多白馬早晚會收齊的。當年胡人是何等懼怕公孫瓚的白馬義從,林易也希望有一天,胡人聽到銀甲騎之名,所能做的只是逃命!
“這已過了始平郡,前方莫非就到了秦國地界!”林易勒馬徐行,問身邊的解系道。林易本來身下的那匹照夜玉獅子乃西域所獻,是白馬中的極品,只是若是入了敵陣中,太過惹眼,拗不過羣臣苦諫,只能換成了一匹普通的棗紅馬。
“正是!好疇縣至此已不足百里,那齊萬年的老巢就在好疇縣西北的梁山附近!”解系回道,頓了頓又道:“泰始二年(266年),先帝把扶風郡的槐裡縣、始平縣、武功縣、鄠縣、蒯城縣五縣分出置始平郡,惠帝初年改扶風郡置秦國,爲秦王封國!”
西晉行政區劃,繼續承襲了東漢末年奠定的州、郡、縣三級制。雖然武帝曾對天下州郡重新進行合併劃分,但是基本保留了三國的州制。解係爲雍州刺史,自是對本州所有郡縣民俗吏治如數家珍。
林易雖是第一次來到此地,對關中之地也十分陌生,但是對這位秦王卻是十分了解,其人算是司馬遹的親叔叔,司馬衷的一母同胞弟,只是五年前就去世了。武帝和楊皇后共有三子,長子夭折,於是本來是老二的司馬衷就成了老大,第三子就是秦王司馬柬。其人沈敏有識量,受武帝寵愛,當初司馬衷由於智商不高,武帝是本是想立秦王司馬柬爲太子,可是無奈楊豔死活不同意,最後不了了之。真是搞不懂同樣是一個媽生的,爲何如此偏心。於是司馬柬就悲劇了,本以爲自己應該是皇儲,衆望所歸,可惜非人所願,最後和他的叔叔齊王司馬攸一樣的下場,在京城活活地給氣憋死了。
司馬衷剛登基一年,秦王就已經去世了,死時纔剛滿三十歲。這帝王家果真是沒有親情,同樣是關中,馮翊和京兆二郡要比扶風要富裕的多,可是惠帝偏偏置扶風爲秦王封國,就連司馬柬如何病死也說不清,這其中只怕賈后在其中出了不少貓膩。
“兵貴神速,再加快速度,爭取天黑之前趕到好疇縣紮營道!”林易又是傳令道。
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變成了一塊大黑幕,把整個天空都遮住了,就連最耀眼的太陽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天空的雲越來越低。天空中也颳起了大風,吹的樹枝亂擺,那一眼看不到邊的大晉白色的旗幟更迎風怒號,發出呼呼的聲音。突然那厚厚的烏雲中伸出一道道拇指般粗細的閃電,一下子把天空照的閃亮,緊接着一聲聲巨響傳來,夾雜着軍鼓聲、馬蹄聲和將士的吼聲,混雜在一起,如同一曲夜店的舞曲那麼狂野。
“終於要下雨了!”林易發出怒吼道。話音剛落,那雨點就已經如同豆子般傾盆而落。自從除掉那旱魃後,他早已急不可耐等到這一天的到來。
“真是天佑我大晉!”周處也忍不住怒吼道,臉上不時有水劃過,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這一路從東往西走來,每走一步,他都心痛一步,到處面如苦菜的饑民,越往西去越多,路邊甚至連野草和樹葉都已被爭食乾淨,那渭河水也早已見底。他雖是江南吳人,卻多年在雍州、梁州爲官,經常和羌、氐等人打交道,對此地深有感情。他曾任職太守的新平郡就在這扶風郡的北方,離此不過百里的距離。這關中平原曾富甲一方,是全國最大的糧倉,想不到這許多年未來,餓殍滿地,白骨橫地,竟變同人間地獄一般。這都是乾旱和瘟疫所致!
真是場及時雨!軍中那些西北漢子,家鄉都已經有半年沒見到雨滴,見到這場大雨,早已忍不住潸然淚下!
“再過半年,只要這季莊稼有了收成!雍州百姓就再無飢餓之憂!”解系也興奮大喝道。
“齊萬年叛軍雖大,皆爲荒年飢餓所起,只要今年風調雨順,這些亂軍自會不戰而降!”江統也跟着興奮道。
片刻後,如長龍般的隊伍中,傳令旗四處舞動,夾雜着振聾發聵的軍令聲:“太子殿下、徵西大將軍、都督雍樑二州有令,全軍停止前進,原地高地紮營,休息一晚,明日再起行!”
……
“殿下,這雨若是一直這樣瓢潑般下,只怕明早山路更加難以啓程!”主帥大營內,衛玠跟着林易道。
“雨越大越好,殿下巴不得如此,只怕那些亂黨現在已經沒了心思作亂,只等着天晴回家繼續務農!”葛洪依然改不了快嘴的性格。林易本不想帶衛玠出征,只是他必須要把葛洪帶在身邊,而葛洪和衛玠兩人早已成了分不開的好基友。況且軍中只有衛玠這一個同齡人,葛洪一人太過無聊,經不過這兩人再三請求,就把這兩個剛十多歲的少年帶在了身邊。
“你們兩個小孩還不快快上牀睡覺!只怕明日就要有場惡戰,明早我就準備以輕騎偷襲那齊萬年在梁山的老巢,打他個措施不及!”林易對着衛玠和葛洪兩人斥道。
突然林易感覺這雨點聲中夾雜着一聲淺嘯聲,這主帥營和這四周幾座大營乍然漆黑一片!
“不好!有刺客!”林易緊緊握起手中龍鱗,同時一把葛洪和衛玠兩人推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