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川雙眼炯炯,目光定慧,看着外面的那方土地。
這個讓他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熟悉,是因爲在外面,曹州這個地方是他經常與人提起的。那個時候,他的標籤就是曹州人。
陌生,是因爲,曹州這個他的家鄉,卻是他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到過的地方。
車子並沒有在曹州市停留,而是轉了高速直接開往了王固縣。
雖然莫小川沒有在曹州市停留,但是他的名字卻留了下來。
因爲,有一個人在曹州市的書記鄒和正的耳邊唸叨他很久了,唸叨的鄒和正耳朵都起老繭了。
“我說鶴祥,我的曹兄啊,你能不能讓我的耳根子清靜一會兒。莫小川這個名字,你至少在我耳邊提了不下五十次了。”鄒和正無辜地看着曹鶴祥,咬牙切齒的說道。
“哦,五十次了嗎?很多嗎?”曹鶴祥呆了一下,然後不明所以的問道。
“我草。”鄒和正忍不住爆了粗口,爆完粗口後,他幡然醒悟,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纔想起,這是自己的辦公室,除了曹鶴祥再沒有其他人了,才悄然鬆了一口氣。
鄒和正再次看向曹鶴祥,兩眼都帶着殺人的意味:“五十次?很多嗎?大哥,你纔剛剛來了幾分鐘啊?你告訴我,幾分鐘?”
鄒和正的聲音近乎咆哮,也幸好他的辦公室隔音好,否則,還不知道外面又會傳些什麼東西呢?
“哦,大概應該可能有三分鐘吧?”曹鶴祥不是很確定地說道。
“三分鐘,五十次,老曹你給我說說,這是什麼樣的頻率?莫小川這個人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了,值得你這麼賣力地爲他推銷。”鄒和正悲憤地說道。
“唉,老鄒啊,我也是看我們關係好,才把這麼重要的消息告訴你。怎麼就不能引起你的重視呢?這麼多年的關係了,我還會害你不成。”曹鶴祥正色說道。
“得了吧,我看你是徹底被他給洗腦了。我也不給你辯論了。我服了行吧?我去,你小子一來,就把我堵這兒了,你就不能客氣一點,看看時間,你這是在透支我的生命啊?”
“我就奇了怪了,你說你從南山到曹州,要坐多長時間的車?你小子精神頭和氣血還是那麼好?老實交待,你是不是有什麼養生的法寶啊?”鄒和正好奇地看着曹鶴祥問道。
兩個人年齡差不多大,曹鶴祥都長途跋涉那麼長時間,看起來應該疲憊不堪,一臉勞累。而他看起來就像是沒事人一樣。
可是他自己也不過是在辦公室坐了一上午,讓後到下面的縣城調研了一下,怎麼就感覺到這麼勞累呢?
“算了,還是別說了,我如果說了的話,你又要埋怨我了。”曹鶴祥看着鄒和正,十分認真的說道。
“我去,好你個曹鶴祥,每當關鍵時刻你小子就掉鏈子。還說是什麼好兄弟。”鄒和正衝曹鶴祥翻了個白眼。
“我說的是真的,因爲這個和莫小川有關。”曹鶴祥說道。
“得了吧,我不聽了。”鄒和正趕緊搖頭。
“對了,你都幾年沒有回過家了,今年回來的這麼突然,難道是良心發現。想過來看看我。”鄒和正好像想起來了什麼,問道。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曹鶴祥問道。
“廢話,當然是聽真話。”鄒和正不耐煩地瞪了曹鶴祥一眼。
“一是爲了莫小川,二是爲了你。好好的一尊大佛,你可要抓緊了。”曹鶴祥趁機說道。
“我去,端茶,送客。”鄒和正真的暴走了。
二月十一日晚上十點鐘,莫小川等人進入了王固縣城地界。
本來準備回家的莫小川好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然後對赤虎說道:“巫強前行左拐,先去王固縣城。”
“是,首長。”巫強應着,在前方的高速出口拐了下去。
“天晚了,這麼冷的天,還打擾阿姨和叔叔確實不太恰當。”姬鳳妍說道。
“不錯,剛好,我弟弟和妹妹都在王固縣一家工廠做工,所以我先去看看他們。明天一早,一起回新城吧。”莫小川想起自己的弟弟妹妹,嘴角帶着醉人的微笑。
“看小川的樣子,就知道,和弟弟妹妹關係應該很不錯吧。”姬鳳妍說道。
“嗯,家裡窮,小的時候,爹孃在外面做工,所以,三個小傢伙都是我照看的。那個時候,我自己也不過七八歲的樣子,或許是因爲這個原因吧,弟弟妹妹都和我很親。巫強,前方右轉。”莫小川邊和姬鳳妍等人講着他小時候的故事,便給巫強指點着路。
“不是吧,你七八歲的時候,就會幫爸媽照看弟弟妹妹了?”姬鳳妍有點不可思議地看着莫小川。
雖然莫小川異於常人,但那個年齡,在還沒有覺醒體內血脈傳承的時候,也不過比正常人顯得早熟一些罷了。但是七八歲的小孩子還要帶着三個四到五歲的孩子,真的不是那麼容易的。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都是生活逼的。那個時候,我們常做的事情就是,早晨早起,去集市上撿別人扳掉的菜葉子,那些在我的記憶裡,也是永遠都無法忘記的美味。”
“白天帶着弟弟妹妹玩成了小泥猴,傍晚的時候,帶着他們去地裡做工的爹孃。可是我們年齡都很小,根本就走不了那麼遠的地方。所以,往往在半路的時候就睡着了。”
“那個時候,娘叫醒我們時,我迷迷糊糊地許多次看到過娘抹淚。直到長大了,才明白,那個時候孃的心酸和無奈。我們兄妹四人成長至今,爹孃付出實在是太多了。”
饒是莫小川如今的心境,想起那些日子,眼中也不禁淚汪汪的,心酸悽楚,不堪言語。
姬鳳妍幾女,除了馮小溪,看莫小川日常生活的細節,知道莫小川家境不好。但沒想到,莫小川的家境竟然不好到這種地步。
在莫小川幽幽道來的時候,幾女也是淚滿雙頰。
車終於到了目的地,王固縣富民塑膠製造廠。
廠門口昏黃的路燈下,幾個人正在拉扯着一名女孩子。而那名女孩子拼命地向外掙扎着,哭泣着,嘶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