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啓祥宮已經是亥時末了,涴兒擔心永鈺的身體,特地安排了夜宵,用了夜宵,涴兒和錦紋服侍着永鈺換了外衣,匆匆洗漱了便睡了。
涴兒守在簾帳外,聽到牀上永鈺翻來覆去的聲音,小心地勸道:“主子,時間不早了,可要奴婢去傳安神湯來?”
永鈺躺在牀上,腦子裡不斷地閃出嫺貴妃之前無意中流露出來的怒意。現在想想,似乎更多的是恨意。永鈺覺得有些不解,自己似乎從沒和嫺貴妃有過什麼矛盾和衝突,她對自己難道非常痛恨?莫非是痛恨皇后?又覺得似乎不太可能,皇后從前後宮諸多嬪妃,對嫺貴妃是最爲看重的,也是最關心的。有了什麼好的東西,都先想着嫺貴妃,嫺貴妃也和皇后最爲親密。只是那嫉恨的怒意是爲何而來的?而且,自從皇后薨逝,這次進宮後,嫺貴妃一改從前的謙和賢惠,態度十分的囂張,似乎換了一個人似的。
隔着簾帳,涴兒接過小宮女端進來的安神湯,隔着簾帳,輕聲道:“主子,吃口安神湯吧!”
永鈺應了一聲,涴兒急忙示意小宮女打開簾帳,扶着永鈺坐起來。永鈺接過安神湯,小口地吃了半碗,涴兒忙將清水送過去,服侍永鈺漱了口,重新躺下。
看着小宮女退了出去,涴兒這才放下簾帳,又添了一把香,輕輕蓋好香爐,這才退到牀前的腳踏坐下,聽着簾帳內的動靜。
只聽永鈺忽然輕聲道:“嫺貴妃無兒無女的,你說她會嫉妒皇額娘嗎?”
涴兒嚇得愣了一下,飛快地想了想,急忙輕聲道:“這可不好亂講,貴妃娘娘出身到底是最尊貴的,不會那樣吧!”
回憶着之前和嫺貴妃的那一幕,永鈺沒有理睬涴兒,只是沉思起來:若說七阿哥夭折和皇額娘薨逝都來得蹊蹺,論起來最有動機的該是生育了兩個皇子的純貴妃和一個皇子的嘉妃。兩人都是比較得寵的,而純貴妃位分也是生育了皇子的嬪妃中地位最高的,細論起來,純貴妃本來就身份高,離着皇后不過僅有兩級,加上失寵或許更讓她有了非分之想?
但是,純貴妃的性子可從沒這麼陰沉,能做出這麼周密的事的,絕不是純貴妃那種性子啊。
轉念,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向簾帳外的涴兒吩咐道:“快去叫東巡隨侍皇額孃的宮女進來。”
涴兒聞言,很是吃驚,這麼晚了再叫人過來,這可是永鈺從沒有過的舉動,也來不及細想,便叫人去傳皇后東巡隨侍的宮女進來。
傳了永鈺的旨意,涴兒便匆匆回到屋內,勸道:“主子。不早了,還是先睡吧,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永鈺想了想,也擔心明天事情多,休息不好,精力不濟,若是出了紕漏就不好了。便點頭道:“叫人過來後,找個妥當的地方安置下來。明日我起身後讓她進來說話。”
涴兒忙笑道:“正是呢,主子快歇了吧!”
永鈺這才放下心來,重新躺下,安神湯的藥
效上來,便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一照,永鈺便匆匆起身,傳了早點進來,隨便進了一些,便向涴兒問道:“皇額孃的隨侍宮女是哪個,進來說話吧!”
涴兒聞言,忙出傳話,片刻,便見皇后跟前的大宮女珍珠一身重孝地進來,跪在地上含淚叩頭。永鈺忍着心中的悲傷,含淚道:“快起來吧,皇額孃的事,我還要問你話了!”
珍珠抹着眼淚,哽咽道:“主子,奴婢沒伺候好皇后娘娘,沒臉見主子!”
永鈺打量着珍珠,點頭道:“仔細說說,皇額娘薨逝前後可有蹊蹺的地方?皇額娘當時最後那碗藥底現在哪裡?”
珍珠不敢擡頭,只是哽咽道:“皇后娘娘薨逝前,便已感了風寒,連續半月不見好。因皇上想去趵突泉,皇后娘娘不忍拂了皇上的心思,便勉強陪着去了。回來,就加重了幾分。薨逝前,原本奴婢覺得還是見好了。哪裡料到吃了一副藥之後忽然就復發了舊疾,奴婢當時就叫了太醫,皇上也趕到了,可沒想到,皇后娘娘竟然就這樣薨了!”
永鈺聽得心裡更加懷疑,急忙追問:“當時的藥底呢?”
珍珠哽咽道:“皇上當時就封存了藥底,也找太醫額大理寺的仵作查了藥底,因沒查出事情來,當時的仵作在聖駕起駕前就回了地方,太醫,奴婢不知道現在何處。”
永鈺聽得,心中更加是疑竇叢生,思索着點頭道:“皇額娘病發時,藥底可有人動過?”
珍珠搖頭道:“奴婢當時急着伺候皇后娘娘,完全沒有留意藥底。當時進出皇后御舟的人,尤其的船上的廚子,下船採買,往來閒雜極多。奴婢和田公公雖然盯得緊,卻還是不敢大意。”
永鈺立刻聽出了話中的深意,急忙追問道:“你是說,當時御舟中,採買上的人非常雜亂?”
珍珠猶豫了一下,肯定地點頭道:“是的,奴婢和田公公雖然擔心,也只能把皇后娘娘身邊的事盯緊,其他地方,奴婢和田公公都無力照應了。”
永鈺聽得心中一陣陣的劇痛,難怪對方要在東巡下手,東巡時人員往來,不比宮裡,防衛森嚴。如此看來,的確是東巡途中動手的可能性最大。
想到這裡,便有些按捺不住,點頭道:“你和田公公這幾日留在啓祥宮,不要輕易出去,知道嗎?”
珍珠聽了永鈺的問話,已經有些警覺,隱約地意識到了一些內情,越想越覺驚恐,也十分不甘,忙叩頭道:“奴婢明白,只是奴婢知道的不多,當時奴婢一心照料皇后娘娘,一些人員往來,都是田公公盯着,主子若是找田公公問問,或許能知道的多一些。”
永鈺聞言,想起似乎一直沒有見過這位長春宮總管太監的影子,便點頭問道:“田三喜怎麼沒有隨着你們皇后梓宮回京?”
珍珠意外地望着永鈺,失聲道:“主子沒見過田總管?皇后薨逝時,田總管被皇上叫去問話,那之後,奴婢就沒見過
田總管了。”
永鈺吃了一驚,這纔想起,當時船上還有皇阿瑪。若是對方真敢動手腳,那就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能敢冒這樣的巨大危險的人,還真是叫人想不出會是什麼人。只是,皇帝既然把田總管叫走去問話,想來也是發現了什麼。
想到這裡,便覺自己應該去和皇阿瑪仔細談談了。聞言便點頭道:“你下去領二十兩銀子,這趟也辛苦了,好歹你是皇額娘跟前的人,我不想虧待你們,這幾日先留在啓祥宮,不要隨便主動,等皇阿瑪有了旨意,我再安排你們。”
珍珠按捺着心裡的驚恐和慶幸,急忙蹲身行禮道:“嗻,奴婢明白了,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守在啓祥宮!”
永鈺這才放心,點頭道:“你心裡明白就好,眼下皇額娘大喪,宮裡正亂,若是有人想做什麼,也是極好的機會。你要保護好自己,我眼下精力不濟,只能盡力保你,但是也要你自己心裡明白。”
珍珠急忙跪下叩頭,哽咽道:“公主大恩,奴婢無以爲報……”
永鈺擺手道:“皇額娘大喪期間,你要小心些,明白了就好。跪安吧!”
珍珠急忙再次叩了頭,哽咽着,退了出去。
看珍珠出去了,涴兒才上前低聲道:“主子,珍珠真的很危險?”
永鈺思索着,點點頭皺眉道:“你派人仔細盯着珍珠,千萬不要讓她出事,明白嗎?”
婉兒急忙點頭道:“奴婢明白,稍後就去派個可靠的看着。”
永鈺滿意地點點頭,吃了一口參茶,這纔想起自己的事:“大格格這幾天如何了?額駙那邊有什麼情況?”
涴兒忙笑道:“額駙多派了些護衛守着大格格,嬤嬤和丫頭們都是額駙親自安排的,奶孃和貼身丫頭都是公主安排的,都是極盡心的。這幾日聽說大格格胖了些,幾個奶孃的奶水都很好。”
永鈺鬆了一口氣,心裡很是感激色布騰對自己的理解和支持,忙吩咐道:“皇阿瑪送來幾把蒙古寶弓,你叫人送回府裡,交給額駙。另外那些皇阿瑪送來的金子也一併送回去,交給額駙。”
涴兒笑道:“那些東西,已經送回府裡去了,額駙很是喜歡那幾把寶弓,這幾日沒事就在後院練習。”
永鈺聞言,很是思念色布騰和剛出生的小女兒,忍不住嘆氣道:“幸虧還有額駙和大格格,如今才知道,七弟夭折,皇額娘是有多痛心。唉!”
涴兒怕永鈺再傷感起來,急忙小心地勸道:“主子,可不能太傷心了。主子好好的,皇后娘娘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
永鈺放下手裡的參茶,嘆了一口氣,點頭道:“去找王進保打聽打聽田三喜的下落。”
涴兒吃驚地看了永鈺一眼,看永鈺神色十分平靜和肯定,便不再多問,行禮道:“奴婢這就去問。”
【之前發錯,系統審覈導致無法更改,只好推遲更新。另外補發昨天的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