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因送走了於佳瑤,皇后很是傷心,永鈺擔心不已,便沒有去上書房,陪在皇后身邊安慰。
皇后心情地落地靠在迎枕上,握着永鈺的手,一直沉默着,沒有說話,永鈺看着皇后蒼白的面龐,很是擔心,卻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只是也同樣握緊皇后的手,無言以對。
許久,永鈺才低聲道:“皇額娘,放心吧,有我在呢,不會讓人欺負佳瑤的!”
皇后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永鈺只好笑道:“等過幾年,皇額娘到我的公主府住些日子,到時候叫了佳瑤,還不是一樣的團聚!”
這時,便聽院子裡傳來一陣輕輕的掌聲,皇后急忙扶着永鈺起身向殿外走去,剛走到內殿門口,便看到乾隆大步而來。看到皇后的樣子,乾隆急忙上前一步,扶着皇后,低聲道:“唉,坐下說話吧!”
皇后猶豫了一下,看乾隆已經在御座上坐下,便也在皇帝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低聲道:“皇上,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乾隆點點頭,低聲道:“鄂爾泰病重,恐怕是難以迴天了。他年事已高,但終究是個能臣,若是走了,一時朕還沒有合適的人接替!”
皇后被這話,轉移了注意力,點頭道:“是啊,難怪皇上憂心。鄂大人忠心爲國,接替人選的確不好找。還要平衡滿漢大臣,又要能讓雙方都心悅誠服是人選,真是不好找!這些事,皇上太過操勞了!”
乾隆笑笑:“朕倒是還好,只看你這臉色,太叫人擔心了,總要留意自己的身體!”
皇后苦笑着點點頭。乾隆握住皇后的手, 低聲道:“皇上無需擔心臣妾。臣妾沒事,只是,佳瑤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所以心情難免傷痛些。”
乾隆笑笑,柔聲道:“那倒無妨,明年下旨,讓佳瑤進宮小住也不是什麼要緊的!”
皇后搖頭苦笑:“這如何使得,這樣一來皇上有損威嚴,佳瑤也被置於衆人矚目之中,都不是好事!”
乾隆拍拍皇后的手,低聲道:“放心吧,無論如何,朕總會想辦法安排的。便是明年不成,後年……”
說到這裡,望着皇后笑道:“後年永鈺虛就十七了,無論如何都要出嫁了。這兩年皇后操辦永鈺的終身大事估計要耗費不少精力,一定要好好保養好身子纔是!”
聽皇帝說起這個,永鈺雖然有些害羞卻還是笑道:“皇阿瑪。您讓我去上書房,恐怕不僅是讀史那麼簡單吧?”
乾隆望着永鈺,撫掌笑道:“聰明丫頭!”
聽到這個,皇后也來了興致,急忙望着乾隆笑道:“皇上心裡可有了人選?”
乾隆點頭道:“一個是科爾沁親王博爾濟吉特的貝勒,一個是冰圖郡王之子。都大永鈺兩歲。科爾沁貝勒父母雙亡,自幼在京師教養。冰圖郡王之之子也不錯。前幾日冰圖郡王剛剛入京,朕見過一面還沒有提及此事。不過,其子倒是英武俊朗。”
皇后有些着急地追問:“那科爾沁貝勒呢?皇上可見過了?”
乾隆望着皇后,笑道:“自然見過,色布騰在京師長大,也都曾
經進上書房侍讀,永鈺應該熟悉。若是覺得都不合適,朕再行挑選其他人。”
永鈺只覺臉頰有些發燙,卻還是笑道:“那皇阿瑪心裡可有中意的?”
乾隆望着永鈺,含笑道:“這是你自己的額駙,朕的女兒雖然不愁嫁,但是也是要他們真心珍惜纔是。是否真心,就要你自己觀察品味。朕是看不出的。不過也不用太着急,永鈺畢竟是皇后所出,若無合適的,遲一年也是無妨的!”
永鈺笑道:“恐怕皇額娘要先看過纔好。”
皇后被永鈺說的,很是開心,笑道:“女兒大了,總要出嫁,她嫁的好,纔是母親最重要的事情。”
乾隆在旁邊插言道:“也是她皇阿瑪最重要的事情!”
皇后驚愕地向乾隆望去,忽然噗嗤笑道:“皇上也這麼逗趣!”
乾隆笑道:“哪裡是逗趣,是實話嘛!”
永鈺忍不住笑道:“額娘,阿瑪。這件事是你們最重要的事,那永鈺就不操心了!”
乾隆和皇后異口同聲地同時道:“不行!”
這下,永鈺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來:“知道了,永鈺一定仔細考慮!”
乾隆這才滿意地點頭道:“家人可是女孩子最重要的事,一生的幸福不可兒戲!”
永鈺笑道:“皇阿瑪放心,永鈺明白的。”
說到這裡,望着乾隆那寵溺的笑容,心裡暖洋洋的,不覺感激地牽着乾隆的手,低聲道:“皇阿瑪。若是永鈺選的不對,還是要請皇阿瑪做主!”
乾隆含笑望着永鈺,點頭道:“日後木蘭秋狩,朕都會讓他們一同前往,到時候你多留意觀察就好,其他的由皇阿瑪安排!任何事都無需擔心!”
永鈺想起科爾沁貝勒父母雙亡的事情,不覺疑惑地問道:“科爾沁貝勒一直在京師,永鈺爲何沒有聽說他父母雙亡?而且,他是科爾沁貝勒,長期不回而科爾沁,是否合適呢?科爾沁不會有問題吧?”
乾隆滿意地看了永鈺一眼,點頭道:“不會,科爾沁親王子嗣衆多,血統也與我大清更加親近,不會生事的!”
皇后點頭道:“永鈺的擔心也是有些道理,如今西南不穩,蒙古諸部就非常重要了。若說這個,臣妾還是覺得親上加親的科爾沁部,最爲合適。只是人選倒是可以再挑。“
乾隆點頭道:“皇后說的沒錯,這兩人先前在上書房侍讀,永鈺也是見過的,只要覺得不合適,那朕就再命人從科爾沁各部挑選合適的少年。”
永鈺只覺雙頰發燙,卻還是向乾隆行禮道:“永鈺謝過皇阿瑪。永鈺也想替皇阿瑪分憂。這是永鈺身爲大清公主不可推卸的責任。”
乾隆滿意地看着永鈺,點頭笑道:“這倒無妨,責任也罷,擔當也好,不管怎麼樣,兒女的一生幸福,可都是父母的大事。若你的確看不上,皇阿瑪自然不會讓你勉強!終身大事,還是要你自己喜歡才行。”
永鈺心中微微地鬆了一口氣,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笑道:“皇阿瑪心疼永鈺,永鈺明白。”
乾隆看了看皇后,只覺她心情好了許
多,也就放心不少,起身道:“朕先回養心殿,稍晚再來陪皇后一同進晚膳。”
皇后的臉微微紅了一些,乾隆看在眼裡,笑意更深,凝望了皇后一眼,才轉身大步而去。
看着乾隆的背影,皇后的神情微微一怔恍惚,又轉瞬即逝。扭頭向永鈺笑道:“午膳想吃什麼,皇額娘替你傳!”
延禧宮內,令嬪用了午膳,撤了膳桌,雙喜捧着茶上來。令嬪淺淺地吃了一小口,雙喜看着令嬪淡定的樣子,忍不住低聲道:“今日公主沒去上書房,說是去了長春宮!”
令嬪平靜地點頭道:“今日於姑娘出宮了,皇后恐怕不好受,公主應該是特地去陪伴皇后了,這也是公主的孝心,倒是不錯!”
雙喜有些不解,但是也不敢問,只好點頭道:“那娘娘今日請安時,爲何不陪着皇后娘娘呢?說不得,還能讓皇后高興些!”
令嬪擡眼忘了雙喜一眼,笑道:“皇上心中最在意的還是皇后,夫妻情深,這樣的福分也是我這樣的不敢想的!所以,今晚皇上必定去看望皇后娘娘,我去了,卻是不合適的!掃了皇帝和皇后的興致終爲不美。何況,就算能在皇上面前露了臉,又能如何,還不是尷尬的回來,那樣更沒意思!”
雙喜聞言,心中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陪笑道:“都是奴婢太笨,娘娘可別在意奴婢胡說!”
令嬪笑笑,扭頭看着雙喜,點頭道:“這幾日給公主送點心,公主可曾說過什麼?”
雙喜想了想,低聲道:“除了第一日,公主的貼身宮女,涴兒姑姑賞了奴婢五百錢之外,公主還沒召見奴婢呢!”
令嬪點點頭,又吃了一口茶,笑道:“沒什麼,不必緊張,若是公主召見你,說過的話,你要一字不漏地告訴我,明白嗎?”
雙喜不敢怠慢,急忙蹲下行禮道:“奴婢不敢忘,必定一字不錯的轉告娘娘!”
令嬪看似平靜地笑笑,輕聲道:“你跪安吧。我靜一靜!”雙喜聞言,不敢多問,小心地行了禮,退出了內殿。
看着雙喜退出內殿,令嬪看着手裡的茶碗思索起來。皇后對於姑娘的特別態度,讓令嬪想起了一樁早年的秘事。令嬪是乾隆四年進宮的,進宮時的師傅芙蓉,曾經有一次無意中說漏了幾句,似乎提到皇后在乾隆元年曾經懷孕,後來孩子,說是沒活。沒活倒也罷了,原是常事。只是這個孩子連玉碟也沒有上。當年師傅曾經疑惑地說過,皇后的骨肉竟然連玉蝶都沒上,真是太過不近人情。但是當時伺候過皇后的人似乎沒多久就紛紛離宮,師傅離開後,也就沒人再提起這件事了。
令嬪越想越驚心,乾隆元年年末,那是剛出了孝期,懷孕按理是喜事,就算生下來就夭折了,也不至於連玉碟都沒上啊!想起皇后對於姑娘的疼愛,令嬪轉念想起,或許是於姑娘與當初那個小公主年齡相仿,皇后一時動情才這麼看重?
越想越覺得事情深不可測,竟然越來越心驚。或許,永鈺能幫自己?令嬪面前控制着內心的驚濤駭浪,讓自己看起來依舊平靜自若。只是顫抖的手,還是讓她的心情暴露無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