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明白了,我不是幹這行的料。”我一本正經的對左老頭兒說:“看在我前面喊了你一聲師父的份上,你讓我走,行麼?”
左老頭兒奸笑着,一邊喝着酒,一邊抽着煙,笑呵呵的衝我說:“你走唄,你走了我肯定不找你,至於你父親的那些事,我也就爛在肚子裡了。”
“算你狠。”我瞪了他一眼,走過去一把奪過他手裡的中華,自個兒蹲在邊上抽了起來。
看着躺在牀上的那個老人,我感覺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的哆嗦。
按照左老爺子的那些話來看,那個冤孽似乎還在這個老人身上,壓根就沒走.......
前幾天我可是差點被那髒東西給折騰死,雖說躺着的這個主兒,比不上那個讓我滿身坑的鑊孽,可我還是害怕啊!
“左老爺子,你能看見那鬼在哪兒麼?”我問道。
“在他身子裡。”左老頭笑道。
“那鬼是啥樣的?”我好奇的問。
“你是不是覺得鬼長得跟人一樣,就是恐怖點,其他的就沒啥了,是不?”左老頭反問道。
我點點頭,按照我上次見着的那幾個民國女鬼來看,基本上就是這樣了,沒跑。
“其實那都是人的幻覺,鬼由心生,這四個字是有理的。”左老頭嘆了口氣:“鬼有兩個身子,真身就是一團霧氣,沒有形體,人們見到的那些人形鬼魂,其實都是幻身。”
在左老頭的解釋裡,鬼這種東西,其實跟我們大多數人所想的都不一樣。
鬼有兩個身子,一個是真身,一個是幻身。
前者是鬼的要害,後者就是鬼用來害人的利器。
毫不誇張的說,只要你被冤孽衝了身子,那麼你內心深處所害怕的東西,就會被它發現,然後它會將幻身變成你害怕的那樣。
如果你被嚇得半死,心境亂了,那麼鬼的真身,就會趁機衝進你的百會穴,徹底控制住你的身子。
到那個時候,那你就真遇見大麻煩了。
輕者被鬼纏住,言語不能,就像是躺在牀上的這個老頭子一樣。
往嚴重了說,指不定它衝你身子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你,然後掐死你自己。
“無論是畜生還是人魂,哪怕是那些邪祟煞物,沖人身子的過程都是一樣的。”左老頭一邊說着,一邊擡起手,拿自己的身子做起了講解:“它們會在第一時間從你雙手脈門衝進去,然後直接殺進你的九穴,整個過程,長則幾分鐘,短則一眨眼的功夫,主要還是得看冤孽的實力。”
“九穴是啥?”我興致勃勃的問道,似乎是聽上癮了。
“人迎,啞門,風池,人中,耳門,晴明,太陽,神庭,百會。”左老頭說道:“等到冤孽衝進百會穴的時候,這個人基本上就已經被冤孽控制住了。”
聽見這一番話的時候,我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問:“有啥辦法能抵擋住鬼上身嗎?”
“你脖子上的玉佩不離身,那就永遠都不會被冤孽衝上。”左老頭的目光有些複雜,苦笑不止:“你這兔崽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爺爺給你的那塊玉佩可不是凡物,是一頂一的護身法器。”
“咱不說這些虛的了,您就說吧,晚上要我咋整。”我着急的問道。
左老頭兒點點頭,抽着煙站了起來,帶着我走到了那個昏迷不醒的老頭子牀邊。
“你看好了,這地方是百會穴,一會兒你操着靐孽木,往這兒一拍.......”
“這就搞定了?”我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
“狗屁!”左老頭沒好氣的罵着:“這他孃的只是個開始!拍完之後,那冤孽肯定會從這老頭身子裡出來,到時候你再用個溺陽陣收了它就成。”
“啥陣?”
左老頭已經懶得回答我的問題了,從兜裡掏出一張白紙放在桌上,默不作聲的用中性筆在上面畫了起來。
過了大概半分鐘的樣子,他停手了。
“這是溺陽符,也是溺陽陣的陣眼。”左老頭把白紙遞給我,皺着眉頭說道:“現在距離冤孽鬧騰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左右,你必須在這兩個小時之內,把這張符畫在黃紙上。”
“這簡單啊。”我看着那白紙上奇形怪狀的符咒,笑了笑:“我五分鐘就能搞定,哎我真沒想到捉鬼這麼簡單啊!”
“玄學這一行啊,沒外人想的那麼複雜,驅鬼鎮邪也用不着打坐練氣,咱這又不是學益壽延年的功夫,符咒這東西,只要畫對了就能起作用,跟配藥是一個意思。”左老頭壞笑着說:“但也沒那麼簡單。”
“每張符都得一筆畫完,速度可以慢,但中途不能有停頓,也不能有胡亂交錯的地方,否則的話,這符就廢了,洗怨這一門的符咒比普通的道家符咒更復雜,當初你爺爺學畫這張符,可用了足足兩天的功夫啊。”
我愣了愣,霎時就明白了左老頭的意思。
“你能重新畫一次讓我用手機把過程錄下來嗎?”我問。
“不行。”左老頭攤了攤手:“這是對你的考驗,懂麼?你爺爺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沒人教他,就靠着自己悟。”
話音一落,左老頭抽了口煙,笑道:“你過了這一關,那就代表你有資格吃這碗飯,想要這個金飯碗,可沒那麼容易啊。”
“考驗?!一筆畫完?!”我急得都跳了起來:“這不是爲難人麼?!這張符跟抽象畫似的!我咋一筆畫完?!光是印着畫都得換幾筆呢!!”
“我知道你得慢慢來,所以啊,我幫你買了個草稿本,你可以先練練呀。”左老頭慈祥的笑着,從兜裡掏出來一個小本子,遞給我:“兩塊五,記得報銷。”
“我有多長的時間練?”我問。
“兩小時不到。”左老頭笑呵呵的說:“加油吧,孩子,其實你很有想法.......”
“我不跟你學做菜!”
這時候我都快急哭了,心說左老頭在這時候咋還能開玩笑呢?!真不怕我一個不順心死給他看看啊?!
左老頭不說話了,滿臉笑容的坐在一邊,安心的喝起了酒。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坐在椅子上,拿着草稿本打起了草稿。
“對了,老頭兒。”我這時候也對他沒好氣了,畫着符問着:“你怎麼會我爺爺祖傳的本事?”
“誰說這是你家祖傳的了?”左老頭嘆了口氣:“要真算起來,你爺爺是你們家第一個洗怨先生。”
“那你又........”
“你別問了,很多事我現在都不打算告訴你。”左老頭喝了口酒,笑容變得滄桑了起來:“等以後時機到了,你就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後,左老頭就徹底沉默了下去,一言不發的喝着酒,看着我在草稿本上畫符。
剛開始畫這符的時候,我感覺腦子有點亂,全都在想關於我父親的事,以及左老頭到底是瞞了我什麼。
半小時,連着六張白紙,都讓我給畫廢了。
這玩意兒也忒難了吧?!比抽象畫還他媽畢加索!!
“你好歹也給我說從那個地方開頭啊........”我嘟嚷着。
“符頭那一豎就是開始的地方,慢慢來,彆着急,花半小時畫完一張符也行,只要不畫錯就能用.......”
左老頭的聲音似乎是有催眠的作用,聽見他這麼說,我莫名其妙的就靜了下來。
按照他的提示,我慢慢放緩了動作,握着中性筆,輕輕的在白紙上勾勒着符咒。
畫着畫着,我發現自己就進入了一種說不清的狀態。
眼前只看得見草稿本,還有手裡的筆,身旁的一切事物,似乎都開始慢慢變得虛幻。
這就跟照相有點相似,聚焦在一個地方,其餘的地方就模糊了.......
一張......畫錯了兩筆........
又一張.......只有一個地方弄錯了筆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了啪的一聲。
這聲音很小,但我聽得極其清楚。
低頭一看,我臉上的汗已經滴在了白紙上,而那張溺陽符,也徹底完工了。
“嗯,不錯。”左老頭探過頭來看了看,滿意的笑了:“有模有樣的啊,這張符能用,但你得先把它重新畫在黃紙上。”
我擦了擦臉上的汗,本想抱怨幾句,但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笑了出來。
真的,當時我有種說不清的滿足感。
“我厲害吧?”我笑着,把裁剪好的黃紙放在了桌上,畫着符,問左老頭:“我爺爺得花兩天弄完,我兩小時不到就搞定了。”
“嗯,你確實比你爺爺有天賦。”左老頭眼裡滿是欣慰:“來,接下來貧道再給你一個考驗,只要你不死,還把那冤孽給收了,那你就過關了。”
“小問題啊!這個我肯定.......哎不對,您等一下。”我愣愣的看着左老頭:“啥叫我不死?”
“你是不是覺得他被綁住了,你又不會被衝身,所以沒啥危險?”左老頭問我。
我點點頭,說,是啊。
“所以啊,我得給你增加點難度了。”左老頭從兜裡拿出來一個小玻璃瓶,裡面裝滿了紅色的粉末,也不知道是什麼。
只見他把這裡面的粉末倒在了手上,擡腿就向着那躺在牀上的老人走了過去。
“你要幹嘛?!”
我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頓時就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這老傢伙不會是要.......
“幫你增加難度啊,你們現在的小年輕不都愛玩網遊麼。”左老頭猥瑣的笑着,猛地一下子,把沾着紅色粉末的手掌拍在了那老人天靈蓋上:“本來今天的版本是1.0的,但我覺得難度不夠,現在給你增加成2.0的了.......”
“小長山,記住給你爺爺爭口氣啊。”
在左老頭話音落下的同時,那個代表邪靈煞鬼出沒的邪齜聲,也在這時候悠悠響了起來。
沒等我反應過來,只見那個躺在牀上的老人,毫無預兆的就把眼睛給睜開了。
他的眼睛裡沒有虹膜,盡是灰白一片。
“啊!!!”
這時候,那老人不停的慘嚎了起來,聲音很是嘶啞。
他拼命在牀上掙扎着,整個木牀都快被他給搖散架了。
忽然間,只聽啪的一聲脆響。
那條綁住了老人右手臂的束縛帶......竟然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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