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冤孽千奇百怪,要是細分一下,那少說都得有幾千種。
實力靠後的那些冤孽,多是自然形成,然後因爲一些機緣巧合,這才成了冤孽。
而那些能被術士們稱作是“死祖宗”的冤孽,很多都是人們用方術“煉”出來的。
人們爲了自己的一些慾望,煉製出來了這些害人的冤孽。
到了最後,被冤孽殘害的依舊是人們自己。
說起來也挺諷刺的。
冤孽反噬主子之後,爲禍四方。
遭殃的大多數人,都只會害怕那些駭人心魄的冤孽,只覺得它們是大反派,是因爲它們才導致了自己遭災。
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會去思考,去害怕這些冤孽背後的主子。
當然了,頂尖的那些冤孽都不是術士能夠隨便製造出來的。
那些冤孽,要麼是因爲埋葬的地點奇特,所以魂魄不散,成了氣候,要麼就是因爲死前經歷了太多屈辱,導致死後怨恨滔天,冤魂不散。
像是因爲後者這類原因所形成的冤孽,大多都沒有前者厲害,畢竟一個人的情緒再怎麼負面再怎麼濃厚,氣的程度,都比不過那些天生地養的“奇地”。
聚陰之地,聚陽之地,聚怨之地。
這三種風水奇地是最常見的,也是最爲人所知的,但真要論起這個“奇”字,它們還真算不得什麼。
按照左老頭的說法,這世上最罕見的奇地只有四種。
陰齾之地,陽齾之地。(齾ya)
殂孽之地,山河脈眼。
我跟左老頭說的陰齾之孽,便是從陰齾之地裡生出的冤孽。
在《雲孽記》一書中,對於陰齾之地的記載,就這麼一句話。
“十陰若齾,齾地無生,不聞蟲鳴。”
這其中的意思很淺顯。
十個聚陰之地,才能比得上一個陰齾之地。
陰齾之地沒有半點生機存在,連蟲鳴聲都聽不見。
至於從這個地方出世的陰齾之孽有多厲害,在《雲孽記》一書中就有關於這種冤孽的記載。
在北宋的康定元年,應天府(今河南商丘)就曾經出現過這種冤孽,茅山宗監院帶去的二十一個茅山道士,全都死在了這冤孽手裡。
能當上茅山宗監院的可不是一般人,除開掌舵的“頭子”,他的實力在茅山宗裡就是數一數二的。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跟那些茅山弟子一樣慘死在了陰齾之孽的手裡。
照我背的這些資料來看,從陰齾之地出世的冤孽,實力肯定是遠勝於殂怨之孽,光是自身的出產地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怒齾咒我今兒就教給你,明天一早,咱們就動身。”左老頭一本正經的對我說道:“晚上去辦這事有點不靠譜,陰氣大盛對咱來說不是好事。”
“成,都聽你的。”我點點頭。
“這是怒齾咒專用的符,不用現在背,你回去了再背也行,咱今天沒那麼多時間。”左老頭皺着眉頭:“去準備一張五尺長五尺寬的紅紙,拿黑筆來畫,記住,一個字都別錯。”
“現在可不是教學的時候啊,老左,要不你來畫?”我問道。
左老頭嘿嘿笑着:“剛纔畫這一張就夠費勁兒了,我可不想再動筆了,你就別折騰我這老胳膊老腿了成不?”
“直接說你懶不就行了麼!”我一瞪眼。
“好好學吧,小子,這可是你說的那種屠龍之技啊。”左老頭哼了一聲。
我試探着問:“這法術有多硬啊?”
“按照常理來說,沒有怒齾咒嚇不住的冤孽,除非敵人比陰齾之孽更厲害,或者是跟陰齾之孽的實力差不多,這咒纔會失效。”左老頭幸災樂禍的笑着:“你可記住先摸清楚敵人的底細再用這個,否則的話,你一用,敵人就得急眼,到時候可不管你是不是空城計,上來就幹你!”
“這算不算是裝逼不成反被操?”我疑惑的問道。
左老頭沉思了一會,默不作聲的點點頭,很肯定的說,算!
我沒再搭理左老頭,去把紅紙拿來後,便在房間的木地板上鋪開,認認真真的畫了起來。
這次我們帶來的紅紙不算多,除開我用的這一張,最多還能裁剪出兩張差不多大的紅紙。
如果我連着畫廢了三次,那就得跑出去重新買紙了,這種事對於我這樣的懶癌患者來說,絕對是種難言的威脅。
他孃的,我可不想再出去跑腿了,一晚上沒睡覺,都快折騰死我了........
“哎,老左,你見過陰齾之孽嗎?”我畫符的時候,也覺得有些無聊,便開始跟左老頭找話聊。
“見過幾次。”左老頭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一個小酒壺,正在悠哉悠哉的自斟自飲,看起來好不快活。
“你收過麼?”我問。
“沒啊,我閒着沒事我收陰齾之孽幹嘛?這不是找事麼?”左老頭咂了咂嘴:“更何況陰齾之孽都是屍首,我收了它,屍首放哪兒去?燒來下酒啊?”
聽見這話,我不由得一愣。
“屍首?”
“廢話,在冤孽這一門裡,屍首可是最厲害的東西了,除開那幾個特殊的冤孽,其餘的都是以實體存在,不是魂魄單存。”左老頭解釋道:“我現在說的這些,你可得記住了,免得以後出去混了給老子丟人。”
“屍首有這麼厲害?”我有些不相信。
“魂魄搞不定屍首,但屍首能搞定魂魄,你說厲不厲害?”左老頭也沒多解釋,估計是有些不耐煩了:“回去之後多看看書,給老子把基礎打穩點!”
我不說話了,悶頭畫着符,只感覺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次的事咋這麼不靠譜啊.......我這邊還準備打怪升級呢,你丫的就忽然出來個BOSS,這不是鬧着我玩兒麼?!
我心裡嘀咕個不停,到了下午四點左右,我終於把怒齾咒要用的符咒給畫好了。
真的,當時我是忍不住鬆了口氣。
我已經畫廢了兩張紅紙了,要是再廢一張,左老頭非得打發我出去跑腿買紅紙不可。
“雖說怒齾咒聽着像是咒詞的名字,但實際上,這能算是一種陣局。”左老頭叼着煙,表情嚴肅的說:“在起陣之後,你就是陣局的眼。”
“我是陣眼?”
“嗯,在怒齾咒生效的那一刻開始,你在冤孽眼裡,就是陰齾之孽,記住啊,你可不能亂動彈,只能坐在局眼上嚇唬那冤孽。”左老頭皺着眉頭說道:“這次咱們的計劃是破產了,籌碼全輸完了,只能搏一搏,如果這事實在是成不了,我就親自出手斃了那冤孽。”
我嘆了口氣,點點頭,細心的把紅紙符摺疊好,放進了揹包裡。
“走吧。”
左老頭站了起來,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看他表情倒是挺輕鬆的,似乎是沒把那殂怨之孽放在心上,一點壓力都沒。
“我負責鎮住它,你負責幹嘛?”我狐疑的看着他。
“我要拿點東西來嚇唬它。”左老頭笑了笑:“必須得讓陳玲化成的殂怨之孽感覺到有人要收拾它.......”
說着,左老頭抽了口煙,笑道:“等到那時候,你再假裝出手,冤孽這東西都沒什麼腦子,只要它感覺你是在保護它,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跟它好好嘮嘮嗑就行,殂怨之孽跟普通冤孽相比,實力是天差地別,絕對能口吐人言跟你交談了。”
“成。”我點了點頭。
“你害怕嗎?”左老頭問我。
聞言,我苦笑着回答道:“我說我不怕,你信麼?”
左老頭哈哈大笑着不說話了。
第二天一早,左老頭便帶着我去樓下退了房。
剛出酒店,他便招來一輛出租車,直奔目的地而去。
那天的太陽很大,坐在車窗邊,我只感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我眯着眼睛,趴在車窗上,看着外面飛速掠過的行人跟路景。
不知道爲什麼,忽然間,我發現這個世界給了我一種說不清的陌生感。
可能是因爲這段時間我經歷了一些常人想象不到的事,也可能是因爲我.......冷不丁的發現這世界比我想象的複雜吧?
應該是這樣。
當初我剛大學畢業的時候,面對社會也有些無所適從,也感覺社會比我想象得複雜。
現在我貌似又往前邁了一步,或是說,站得比原來更高了。
說真的,社會這個操蛋的玩意兒,誰他孃的都摸不到底。
“長山,我現在教你怒齾咒起局的咒詞,你記住了,這必須得配合法器才能用,你拿靐孽木起局就成。”左老頭忽然對我說道。
我嗯了一聲,細心的聽着他給我念叨的那些咒詞。
開車的司機見我倆神神叨叨的,便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眼神就跟看精神病一樣。
“記住了嗎?”左老頭唸叨完那一串咒詞後,問我。
“記住了。”我點點頭。
左老頭笑了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一字一句的說。
“是你救了她,還是我滅了她,長山,這都得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