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
葉舟皺着眉頭問道。
“不復雜,甚至可以說是簡單到愚蠢,免疫重建項目的參與人之中不是有幾家民營企業是負責生物製劑的嗎?先聲藥業卡了他們的SUT供應,現在投訴電話打到總技辦來了。”
“什麼?柳森腦子壞了?”
葉舟的臉上浮現出驚訝的神色,聽陳昊說SUT出問題的時候,他倒是猜到了柳家可能會藉助SUT產品給其他項目參與者施加壓力,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用了一個這麼低級的手段。
這是什麼情況?
柳家纔剛剛拿到項目的參與權,在這個階段,無論他們掌握了多少的主動權,都不應該隨便亂出牌纔對。
這個項目的週期是很長的,光是研發上市階段就要持續三年,而之後的市場銷售階段纔是收回投資、獲取利益的關鍵時期。
想要動手腳,起碼也要等到三年之後吧?
這時候發難,有意義嗎?
不,不僅沒有意義,還會像現在一樣,引起官方的警惕,原本已經到手的席位,都有可能被收回。
所以葉舟才說柳森腦子壞了,作爲整個柳家實際的掌舵人,他怎麼能幹出這麼沒頭沒尾的事情來?
看到葉舟的表情,陳昊無奈一笑,回答道:
“我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總之,SUT確實被卡了,利益受損最大的也確實是參與項目的那幾家公司。”
“如果要解決也不困難,我們直接約柳家的人談一談,先搞清楚他們的目的再說。”
葉舟微微點頭,這是目前來說最正、也最直接的方法。
可問題是,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柳家已經在明面上拿到了份額,無論再做多少小動作,官方也不可能讓他們的份額超過官方。
而只要官方施壓,他們不可能不放開SUT供應。
難道他們做這些事情,就是爲了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嗎?
葉舟一頭霧水地看着陳昊,後者也同樣一頭霧水地看着他。
看來,一切的真相,只要真正跟柳家接觸之後,纔能有答案。
而此時,另一邊,港城總部。
柳森沉默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空蕩蕩的辦公桌前只站了一個人,那是他唯一、也是最信任的助理。
雖然不姓柳,但他寄託在對方身上的希望,卻要遠遠超過同宗同族的“自己人”。
“馮陸,官方那邊,有反應了嗎?”
這個叫馮陸的男人大概有四十來歲,跟許多職場上的老人不一樣,他的頭髮無比茂盛,臉上也看不到常年高強度工作的勞累神色。
他展開手裡的文件夾,開口彙報道:
“目前,受到影響的幾家廠商都已經開始向總技辦投訴了,根據我們的內線拿到的消息,可以確定總技辦已經收到了投訴。”
“但是,截止我們現在這個時間點爲止,無論是先聲藥業,還是總部這邊,都還沒有收到官方的問詢。”
“我們猜測主要是有幾個原因。”
“第一個,這兩天正好趕上週末,官方的處理效率確實受影響。”
“第二個,各廠商SUT庫存都還在安全線以上,他們沒有那麼着急。”
“第三個,官方這時候可能也搞不清楚我們要做什麼.”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隨後繼續說道:
“說真的,如果我是官方人員,這個時候應該也在罵娘-——明明之前都已經說好了不用SUT做籌碼了,我們要的東西也拿到了,還搞這一手.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吧。”
聽到這裡,柳森長嘆了一口氣。
“沒辦法誰讓他們給我們的東西,是假的呢。”
馮陸點了點頭,繼續開口道:
“其實,這也只是我們的推測而已如果按照此前官方給出的說法,其實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公司-——不僅僅是公司,實際上各大股東絕大多數都採信了那個說法,所以,我們遇到的阻力很大。”
“這一次如果我們猜錯了,之後你在公司的話語權會受到重大影響。”
“我們只有一次機會,這是在賭。”
柳森搖了搖頭,臉上掛了些自嘲的笑意,極少抽菸的他罕見地點上了一根,隨後說道:
“賭?如果這都能算得上是賭的話,那這絕對是我經歷過的最容易的賭局了。”
“已經能看到結果的事情,還算得上是賭局嗎?”
停頓了片刻,他繼續說道:
“官方怎麼可能給我們免疫重建項目的份額是的,他們僞裝得很好,給我們製造了各種困難,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談判,就好像是迫不得已才交出我們想要的東西一樣。”
“這種策略可以騙過所有人,連醜國官方都能騙過,但是,絕對騙不過我。”
“也騙不過你的,不是嗎?”
馮陸笑了笑,沒有說話。
“其實很簡單,我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不可達成的哪怕我現在宣佈交出柳家50%以上的股權,他們也不可能讓我們拿到免疫重建技術的份額。”
“因爲他們絕對不會相信我們。”
“我瞭解那些上層的決策者,他們是我所見過的最謹慎、最多疑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會放心地把足以決定一個國家未來的項目,交到我們這樣有前科的組織手裡?”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這是個局,雖然還不知道他們最後想要什麼,但從我們簽下協議開始,我們已經在局裡了。”
“或者說,從免疫重建項目誕生開始,我們就已經成爲了他們的目標,即使我們不想,他們也有無數種辦法逼迫我們入局。”
“我們能做的,只是讓損失儘量小一點而已。”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已經猜到了官方的用意?醜國那邊.”
“都是棋子。”
柳森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
“伱總不至於到現在還沒發現,這個國家,已經從之前下棋的棋手,升級成掌控棋局的裁判了吧?”
“我發現了。”
馮陸嘆了口氣,但很快又疑惑地問道:
“所以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這樣的佈局,肯定是爲了謀劃很重要的東西資金?市場?還是空間?”
“我不知道。”
柳森同樣嘆了口氣,隨後繼續說道:
“但是我知道一點。”
“沒有我們,對他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