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轎車一次性倒入停車位,喬智感慨,陶茹雪的駕駛技術足以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司機。
陶茹雪車停好後,喬智解開安全帶,從副駕駛走出。
韓斌早已等待多時,沒想到喬智和陶茹雪聯袂而來,他看見喬智的瞬間,微微一怔,嘴角抽動,滿臉尷尬。
昨晚那一記耳光的印象實在深刻!
陶茹雪低聲警告喬智:“我是來辦正事兒的,請你不要瞎胡鬧,不然我跟你沒完。”
“你覺得我會怕你嗎?”喬智不屑地瞟了陶茹雪一眼,心臟抽痛。
他還真是娶了個假媳婦,胳膊肘盡往外拐。
韓斌鐵青着臉望着喬智,不敢輕舉妄動,他現在心態就像是被主人撞破的小偷,外強中乾,正因爲這裡是他的主場,所以他才更加忌憚。
喬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如果他把事情鬧大,以後自己在醫院還怎麼混?
勾搭已婚少婦的人渣?
韓斌內心在祈禱,喬智千萬別發瘋!
“徐鶴翔現在怎麼樣了?”陶茹雪面色焦急地問道。
“已經脫離危險,但還在昏迷當中。”韓斌解釋道,“病因已經找到,他有輕微的癲癇症狀!”
“癲癇?”陶茹雪松了口氣,“也就是說跟我們酒樓的食材無關?”
喬智若有所思,眉宇緊鎖。
韓斌聳肩搖頭,“我現在也不能給你準確答案,還得等進一步分析和研究。不過,你放心吧,我已經跟主治醫生打過招呼,他們會積極治療患者,有任何風吹草動,也會提前告訴我,我會及時轉達給你。”
“謝謝你了。”陶茹雪誠懇地說道。
“你太客氣了,咱倆認識這麼多年,這點小事何足掛齒呢?”韓斌故意調頭挑釁地看了一眼喬智,“我建議你找病人的家屬或者朋友進行溝通,看能不能和解。病人沒有生命危險,儘快達成和解,便可以降低負面效應。”
陶茹雪和韓斌並肩而行,喬智走在最後面,面色鐵青。
正常人都難以接受被當成空氣。
索性分開,來到住院部的高級病房區,喬智輕車熟路地走入廚房。
廚房的冰箱內有自己要求的食材,都是從專門渠道運送過來的精品。
比如雪蛤,具有“滋補益精、補腦益智”的作用。雪蛤在冬季能長達半年不吃不喝,被譽爲“動物人蔘”。
食材之中,最昂貴的當屬“食用金箔”。遠在秦漢時代,便有富豪食用金箔、金粉的記載,如今在東南亞更是盛行。金箔被譽爲世界十大珍貴食材,厚度只有萬分之一毫米,但價格達到1.5萬美元每磅。
此外,金箔的醫用價值由來已久,“牛黃安宮丸”、“牛黃清心丸”、“牛黃降壓丸”、“烏雞白鳳丸”、“大活絡丹”等名貴中成藥等均採用金箔入藥配方或用金箔包裹。
處理這些高端食材,絕不能採用簡單的烹飪方式,而是要巧妙搭配,才能創造出具有色香味,又有藥膳功效的美食。
喬智拿刀很穩,開始處理雪蛤,雙眼聚精會神的盯着泛着雪光的肉質,手腕輕輕顫動,下刀果斷迅捷,力度勻稱,刀尖就像帶了雷達,將雪蛤的骨肉準確分離。
旁邊的幫廚是有幾十年經驗的老廚師,他專門爲醫院高級病房區的病人烹製食物,一向對自己廚藝很有自信,但此刻也忍不住感嘆喬智的刀法鬼斧神工。
安靜、沉穩、優雅、有力,彷彿是在欣賞一部充滿藝術感的影片。
老廚師一開始對喬智不滿,認爲他鳩佔鵲巢,貿然入侵自己的私人領地。
但他現在完全改觀,喬智用出色的廚藝,成功征服自己。
他屏息凝神,擔心說話會讓喬智失神,破壞被切割後的食材美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喬智處理完了雪蛤之後,又將食用金箔切成細絲兒。
半個小時之後,他伸了個懶腰,用紙巾擦了把汗,笑着說道:“兩分鐘後出鍋,到時候又得麻煩您了。”
老廚師笑着說道:“你辛苦了,裝盤的事交給我吧。”
這道看似簡單的仙米雪蛤金湯,老廚師在旁邊觀摩,學了有月餘,但他至今沒有信心去嘗試。
一則代價實在太高,食材價值不菲,如果失敗,損失太大;二則,對這道菜刀工、火候的掌控,他依然沒有領悟。
喬智的廚藝已經徹底征服了他。
好的廚師絕不只是將最簡單的菜,比如蛋炒飯做出花來,而且還得將複雜的食材發揮最大的價值。
仙米雪蛤金湯成品,裝入鐵青瓷碗內,上面點綴幾片青綠色的薄荷葉,構圖宛如水墨畫寫意出塵。
宮廷御席的菜餚,絕非凡品。
老廚師將金湯放在陶南芳的手邊,陶南芳捧着一本書,茶几上擺着一套精緻的茶具。
她已經得知淮香酒樓的壞消息,依然保持鎮定,讓喬智很意外。
“喝茶。”
陶南芳雖然已經年過五十,但保養得很好,穿着婉約典雅的牡丹旗袍,眼角連一絲魚尾紋都沒有。
若是與陶茹雪、陶茹霜站在一起,會讓人誤以爲是三姐妹,只是她的聲音擁有磁性,多了一抹歷經風華的知性。
喬智接過茶杯,花香四溢,泯了一小口,便放下茶杯,淺嘗輒止。
“怎麼?很難喝?”
花茶主要以綠茶、紅茶或者烏龍茶作爲茶坯,配以能夠吐香的鮮花作爲原料,採用窨制工藝製作而成的茶葉。
陶南芳則獨享喬智專門烹飪的金湯,內心讚歎湯汁的鮮美,臉上卻無表情。
她經營餐飲業,品嚐過各種美食,能讓她發自肺腑動容的美味,實在屈指可數。
“我喜歡喝綠茶、紅茶、黑茶、烏龍茶,對窨花茶並不愛。”喬智笑着說道。
“既然來我這裡做客,就算不愛,也得喝完。”陶南芳略有些強勢地說道,目光鎖定喬智,似乎要監督他喝完。
喬智搖頭苦笑,將杯中花茶一飲而盡,暗忖這對母女性格還真是一脈相承。
出奇地強勢!
“外面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如果還不出場,恐怕要天下大亂了。”喬智表情嚴肅地提醒道,“經過這段時間的療養,你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繼續留在這裡,只會讓淮香集團越來越亂。”
“陳院長說了,我最近的身體不錯,能慢慢恢復健康,還得多虧了你提供的食療方子。”陶南芳眼睛一亮,笑了笑,“我知道現在外面很亂,有時候渾水才能摸魚,才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喬智微微一怔,陶南芳的話印證自己的推斷。
淮香酒樓現在的危機,其實是陶南芳預料中的,她希望通過這種突發事件來看清楚集團內部某些人的真正嘴臉。
陶南芳雖說是淮香集團的董事長,但淮香集團也是一個家族企業,很多人在背後虎視眈眈。
陶南芳是淮香集團能夠發展到如今地步的最大功臣,但不代表其他人就沒有異心,面對巨大的利益誘惑,很多人都會選擇鋌而走險。
陶南芳上個月開始住院,外界都在瘋傳她得了絕症,內部原本就軍心不穩,如今徐鶴翔在酒樓出事,便給了內外勢力可趁之機。
陶南芳想從局外者的立場,看清楚那些人心懷不軌。
“小心玩火自焚。”任何人都不喜歡城府深的人,喬智也不例外。
“我還用不着你來提醒。”陶南芳眉頭挑了挑,不悅道,“對了,你和茹雪的關係有沒有緩和?”
“你女兒的脾氣,難道你還不清楚嗎?”喬智暗想,現在自己的處境很艱難,隨時面臨着被綠的可能。
“男人要拿出魄力和勇氣,你現在已經領了票,上車佔座是合法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陶南芳目光灼灼,一本正經地暗示。
“要把生米趕緊煮成熟飯!”
“……”
這丈母孃與衆不同啊,別人都擔心女兒被女婿欺負,但她卻是明確地鼓勵女婿去勇敢地欺負“女兒”。
喬智明白丈母孃的意思,他是想讓自己主動積極一點,艱難地說道:“可是,強扭的瓜不甜。”
“你想讓茹雪短時間內喜歡上你,那是不現實的。你得拿出魄力征服她,必須抓住一切有利的條件,儘可能直接一點。
試想,如果你倆先整出個孩子,之間有了聯繫紐帶,關係便能緩和,感情能改善。也不能怪我心急,你是爲數不多幾個知道我病情的人。雖然現在病情控制下來,但誰也不知道何時會惡化。”陶南芳唏噓道,“年齡大了,誰不想含飴弄孫之樂呢?”
孩子是想整就整出來的嗎?
喬智在陶南芳的病房待不下去,因爲陶南芳給他的感覺城府很深,總隔了一層的感覺。
一個女人能締造數十億的餐飲大鱷,自然不是等閒之輩。
表面看,她對自己親切也關照,但絕對不是那種丈母孃看女婿的心情,而是將自己當成奇貨可居的藏品。
至於讓自己趕緊和陶茹雪生個孩子,恐怕也是打着御廚傳承的主意。
陶南芳不止一次,旁敲側擊想要從自己口中得到一些關於喬家祖輩當御廚時傳下的秘密。
喬智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內心是個很敏感的人,他知道陶南芳圖謀什麼。
陶南芳望着女婿離去的挺直背影,皺了皺眉,她很不喜歡喬智剛纔對自己的提醒,但也知道他的話並沒有錯,現在自己的確是有玩火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