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嶽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爲何庾文景會終止贊助以及投放廣告計劃。
很快又傳來了消息，自己團隊策劃的其他幾檔綜藝的贊助商，前赴後繼地給湘南衛視發佈了公函，將取消接下來投放廣告……
即使李東嶽再遲鈍，也意識到好像出現了問題。
昨晚的那場飯局之後，肯定發生了什麼。
李東嶽不斷地給庾文景打電話，庾文景後面乾脆將李東嶽拉黑了。
正當李東嶽搞不清楚的時候，林老給李東嶽打了個電話。
林老是董柳萱的義父，也是李東嶽職場的領路人。
“東嶽，你放下手上的一切，儘快來我這裡一趟。”
李東嶽輕輕地嘆了口氣，懷揣着複雜的心情，來到了林宅。
林老是自己的貴人，也是自己背靠的大樹。
當然，爲了林老，他也付出了很多東西。
比如董柳萱當初就是林老塞給自己的，當時董柳萱已經懷孕數月。
儘管後來跟董柳萱朝夕相處有了感情，但在最初那段時光，看着董柳萱的肚子一天天變大，肚子裡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那種心情是憋屈、痛苦的。
董柳萱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李東嶽也不知曉，生產之後，就被林家人帶走了。
可以確定的是，跟林家人有關聯。
不過，屈辱換來了信任和回報，李東嶽在林老的幫助下，逐步接觸到了高端圈子，積攢了很多人脈和資源。
李東嶽知道他們都是看在林老的面子上，纔對自己如此慷慨。
儘管來過林宅多次，但依然陌生，彷彿每一次進入，選擇的道路都不一樣。
走入後院一棟平房，李東嶽見到了鬚髮皆白的林老。
林老躺在藤椅上，目光落在手邊的鳥籠，裡面養着一隻八哥，跟復讀機一般，喊着“歡迎，歡迎！”
李東嶽沒找到坐的地方，即使有坐的地方，也得聽從林老的意思。
他只能站在一旁等待林老主動發話。
林老晾了李東嶽許久，輕聲道：“東嶽啊，你是個聰明人，怎麼會犯這麼大的錯誤呢？”
李東嶽錯愕，“還請明示。”
林老輕輕地嘆了口氣，“你現在掌握的資源，都是別人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你機會。你在背後搞那些勾當，讓他們很是憤怒，讓我也非常失望。”
李東嶽驚訝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林老冷哼一聲，“那個江萊，是你的工具。工具變成了殺人的利器，你竟然不自知。”
李東嶽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請您說清楚。”
林老道：“江萊將一年以來的經歷，全部寫在了一本日記內，內容香豔之外，怵目驚心……有人拿着這份日記到處活動……”
“敲詐勒索？”
“算不上敲詐勒索，而是談生意……作爲敲門磚，給那些人傳輸思想，應該如何做好自身商業信息的保密以及獲取對手的商業情報。”
“好卑鄙啊！”
“對方算是手下留情了。有了那本日記，足以讓很多人身敗名裂。”
“其實就是變相的勒索。”
林老平靜道：“龍有龍道，鼠有鼠道。他們很聰明，知道沒必要撕破臉皮，而是最大化利用掌握的信息，得到應有的利益。他們的行爲是合法的……現在不是糾結他們面臨的問題，而是你現在的問題，你太讓人失望……江萊已經完全失控，徹底爆炸了，不僅摧毀了你多年經營的圈子，還影響到了林家。”
李東嶽目瞪口呆，沉默數秒，很嚴肅地說道：“江萊這個賤人，我早就知道她不堪重用。但她絕對沒有膽子，而且也沒有能力和頭腦這麼幹，背後肯定有人指使、慫恿。”
林老沉聲道：“說再多也遲了。你也不用找理由了，那些因爲你穿針引線，與江萊發生親密關係的人，如今人人自危，你必須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李東嶽咬牙，“我會讓江萊跪在他們面前認錯。”
林老搖頭，“你太想當然了。江萊既然選擇背叛你，肯定是有人在後背挑唆和支持，關鍵是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誰是對手。江萊還會聽你的指揮嗎？即使江萊認錯，那也無濟於事。日記掌握在陰謀者的手中，他們可以拿捏衆人的軟肋作爲籌碼 ……”
李東嶽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究竟會是誰呢？我一向與人爲善，從來不跟別人起爭執，尤其是那次受挫，在您的規勸下，已經洗心革面，減少矛盾，避免和別人發生衝突。”
林老見李東嶽還是矇在鼓裡，對他極其失望，“看來還得我提醒你，你的對手是喬智。”
又是喬智？
李東嶽目瞪口呆。
“我已經躲着他走了啊，他爲什麼還要窮追不捨、變本加厲！”
林老輕輕地嘆了口氣，“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挑錯了一個女徒弟。陶茹雪是你們的矛盾根源，另外，你太拖泥帶水，不能碰的女人，就應該及時地收手，現在的局面怪不了任何人，都因你優柔寡斷、藕斷絲連索致。”
李東嶽心裡叫屈。
自己是偷了喬智家的饅頭了嗎？
爲什麼要對自己窮追不捨？
突然腦海中閃過一道光。
最近是得罪過喬智，在停車場喊住了陶茹雪，試圖跟陶茹雪說幾句話。
但他並沒有如願，因爲那個保鏢突然出現了。
麻的，難道就因爲這點小事，就對自己痛下殺手？
喬智的心眼未免也太小了吧？
喬智說服了江萊背叛自己，還有季樂……
她的情況也不對勁。
季樂的家庭雖然富裕，但和湘南衛視扯不上關係，莫非是跟喬智達成了什麼交易？
李東嶽越想越是震驚。
在林老的提醒下，李東嶽終於嗅到陰謀的味道。
他一直被矇在鼓裡，卻不知道早已被人算計上了。
“您希望我怎麼做？”李東嶽痛苦道。
“離開華夏，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地方，你帶着妻子在那邊生活，只要林家不倒，你就不用擔心。”林老擡頭看了一眼李東嶽，“按照以前的規矩，你應該知道怎麼做，我已經對你網開一面了。”
按照規矩，泄密者自戕。
李東嶽不想死，他的妻子剛有了孩子，如果自己死了，老婆是別人的，孩子也得跟別人姓！
“難道就不能有其他辦法了嗎？我不想離開華夏，我可以放棄現在的一切，去老家呆着，一輩子不出城，經營一份小生意。”
“東嶽，我感激你這麼多你幫我做的一切，如果換做其他人，我早就讓他選擇一處高樓，讓他從高樓上縱身一躍，一了百了。”
……
李東嶽不知道懷着什麼心情離開林宅。
他不知道該和董柳萱如何解釋。
對他而言，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李東嶽能猜出江萊的日記裡牽扯到多少人，他必須要爲此負責。
……
鞏暉坐在辦公室裡看着最新一期幾檔節目的樣片，陶茹雪的表現如同舞臺上一樣，很是亮眼，足以帶來不少人氣。
他與助理吩咐道：“將陶老師的鏡頭剪輯出來，製作成小視頻，發佈到短視頻平臺上，相信肯定會有不少關注度。”
助理頷首道：“陶老師風趣幽默，顏值還高，一定能製造熱度。”
鞏暉正準備跟助理商議如何全方位推廣，門被推開，下屬小顏扶着門框，氣喘吁吁道:“鞏老師出大事了！”
“嗯？出什麼大事，火急火燎的。”鞏暉被嚇了一跳。
“李東嶽引咎辭職了。”
“什麼？真的嗎？哈哈……”雖然趁火打劫很不厚道，但鞏暉還是忍不住笑出聲，“唉，東嶽老師可是咱們臺裡的核心之一啊，畢竟同事一場，我要過去送送他，哈哈……”
……
李東嶽將自己的東西扔進盒子裡，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人影，他見是鞏暉，沒有再擡頭，努力將注意力都放在物品上。
其實辦公室裡沒什麼貴重物品，他之所以如此仔細整理，是因爲不捨。
這個辦公室有他重生的回憶。
“看到我現在這樣，你覺得很高興吧？我承認，自己失敗了。但我不是敗給你，你在我的眼裡，從來都算不上敵人。”
“我是特地來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沒法促進我的成長。你告訴我，原來世界上可以用卑鄙無恥的方法，也可以獲得成功。當然，我沒有跟你學習，而是用正直的手段贏得了勝利。”
李東嶽哈哈大笑，“你真的以爲，我離開是因爲你贏了嗎？”
鞏暉微微一怔，冷笑道：“我是一個有良知的人，還用不着你來提醒。看到你如此落魄，繼續打擊你，我有點於心不忍，希望經歷此次失敗，你能夠幡然醒悟，人生在世，旁門左道並非唯一可取的辦法。很多時候還是要站在正義的一面。”
李東嶽不再多言，回以冷笑。
鞏暉輕快地哼着歌曲離去，李東嶽憤怒地將紙盒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