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智還說了一堆自己都聽不大懂的話。
沒辦法，上了談判場，要表現得高端一點，就得吹起來。
越是含糊其辭，高深莫測，越是奏效。
簡而言之，裝嗶是談判的技巧。
越是懂得裝嗶的人，在談判上往往越能無往而不利。
不過，喬智表達的內容，還是很清晰的。
翠燕擴張速度很快，用資本打先鋒，但單店營收比不上喬幫主，這是不爭事實。
樑杉對此也有過了解，肯定也有過遲疑。
與樑杉、趙玲在茶樓吃了飯，除了一開始談了一下合作，後面喬智有意繞開話題，這樣讓樑杉和趙玲感覺很舒服。
與喬智道別，樑杉和趙玲上了一輛網約車。
趙玲感慨道：“沒想到喬智情商極高，談吐有風度。”
樑杉笑道：“年少成名，不卑不亢，確實很難得啊。”
趙玲道：“他承包咱們食堂的可能性大嗎？”
樑杉皺眉道：“合作是相互的，你以爲他會盯着我們一家嗎？等下肯定還會跟其他高校那邊聯絡。”
趙玲愕然，“怎麼感覺我們處在弱勢一方了？”
樑杉唏噓道，“大家都不是傻子。瓊金師大靠着上半年網紅食堂帶來的人氣效應，錄取分數線，硬生生比往年高了二十分。至於瓊金職業技術學院，一個專科院校，分數線快趕上三本類學校的分數線了。”
趙玲恍然大悟，“你剛纔是故意提起翠燕那邊也有興趣在學院投資，是爲了讓他們重視起來？”
樑杉露出孺子可教的模樣，“談判就是這樣，不能表露自己太急迫的心情。”
趙玲皺眉道：“也不能一點也不急吧？如果被人捷足先登，那該如何是好？”
樑杉沒好氣地白了趙玲一眼，“喬智他們昨天剛到，今天上午跟我們約談，也就是說，他對咱們的興趣最大。其餘都是備選，也不要妄自菲薄，我們學校的核心競爭力還是很強的。”
送走樑杉和趙玲之後，喬智又與華夏戲劇學院的在負責人見面，如出一轍，對方也拿出翠燕這個勁敵跟喬智討價還價。
喬智第一次發現，翠燕的存在對自己的確造成了麻煩。
以前覺得它山寨自己，不以爲意，如今看來，不謹慎對待，指不定未來會變成讓人頭疼的對手。
第三家學校是燕京科技大學，負責接待喬智一行的是後勤部門的一個男老師，名叫顏良。
與曹良溝通差不多半小時，正出門時，不遠處聽到聲音，“那不是喬老闆嗎？”
喬智轉身順着聲音尋去，發現竟然是曹常波、韓鵬。
韓鵬一臉欠揍地笑道：“你來這兒洽談食堂承包權，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剛和金老師談得很不錯。”
沒想到會這麼巧，在這裡遇到曹常波、韓鵬這對狗搭檔。
顏良尷尬無比，領導故意將兩撥人區分，但從接待規格來看，領導重點照顧翠燕那邊，而弱化了對喬智一行人的接待，因此有失禮貌。
羅九川之前一直跟金正溝通，覺得聊得很不錯，所以纔會帶着喬智過來拜訪。
但現在看來，燕科大這邊，更願意跟翠燕餐飲合作。
喬智淡淡一笑，不以爲意，“那就恭喜你了。”
韓鵬是通過舅舅聯絡上燕京科技大這邊的負責人金正。
他譏諷道：“我建議你們還是趕緊回瓊金吧，別做無用功，燕京的高校，基本我都聯繫過了。”
“不試試就繳械投降，不是我的風格。”喬智哈哈一笑，衝着金正很認真道：“金老師，剛纔你應該也聽到翠燕那邊的話了，他們聯繫了很多學校，說得難聽一點，你們在他們眼裡，只不過是備胎而已。如果最終合作宣告失敗，屆時可以跟我們好好聊聊。當然，我們對學校的資質要求也很嚴格，此次最多隻會篩選五家，選擇其中的一家。”
喬智順手就幫翠燕在對方心裡紮了根刺兒。
曹常波知道剛纔韓鵬那傻鳥，露出破綻，連忙補救。
“金老師，你別被他的胡言亂語欺騙，貴校絕對是我們最想合作的學校。”
金正暗歎了口氣，原本對翠燕的印象不錯，尤其是曹常波談吐很有風度，將未來描述得很美好，但喬智的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
“我們學校的食堂對外承包，是按照嚴格的招投標，擇優選擇合適的企業。”金正收起笑容，一臉嚴肅，他必須要代表學校立場，擺明態度。
“嗯，等公示出來之後，我們會積極準備資料，走相應的流程。”喬智面帶微笑，“今天就不過多打擾了。”
言畢，帶着羅九川和周衝離開。
上了車，周衝憤憤不平，“被耍了啊。”
喬智掃了一眼周衝，“談不上被耍，只是事情比較湊巧而已。”
“翠燕那邊還真夠瘋狂和有攻擊性，好像故意在阻撓我們！”周衝生氣道。
這傢伙年輕氣盛，剛纔那凶神惡煞的眼神，好像要把韓鵬給撕了似的。
“要習慣在身邊魚有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那樣會讓自己更加理性、剋制。”喬智耐心安撫，他主要是想安撫羅九川。今天拜訪了好幾個學校負責人，但還是一無所獲。
“翠燕還是弱了一點啊！”喬智輕聲嘆息。
看着喬智如此裝嗶，周衝的心情瞬間也好了很多。
喬幫主食堂這麼火，等前期局面打開，以後肯定是學校主動上門，到時候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傢伙，就後悔去吧。
喬智三人跑學校，跑了一整天，纔算結束。
羅九川對喬智也有了全新的認識，跟喬智的接觸不算多，之前的印象是，有點資本，有點名氣，但也有點年輕。
相處幾日下來之後，喬智的優點太多了，雖然年輕，但站在他身邊有種萬事具備的穩妥之感，在商業談判的過程中，尤其如此，篤定自信，張弛有度。
返回酒店之後，喬智洗了個熱水澡，然後處理今天的工作，雖然沒有陶茹雪那麼忙，但他每天還是又不少繁瑣事務，大到幾百個員工的工資發放，小到一顆蒜頭的進價，都得他來拍板。等處理完郵箱裡的工作，已經是八點多，喬智給奶媽發了視頻請求，奶媽拿着手機，幫喬智給兩個孩子通視頻電話。在
望着女兒兮兮發出呀呀的聲音，內心頓時暖化，今天遭遇的冷眼、閉門羹，在這一刻都不值得一提。
“兮兮，喊爸爸。”
“BABA……”
喬智瞬間有點飄忽，是在喊自己嗎？
再讓兮兮喊，嘴裡又變成奇怪的聲音。
但喬智超級開心，女兒方纔第一聲，絕對是喊自己“爸爸”。
“隋姐，你剛纔聽到了吧？兮兮喊我爸爸了。”
隋姐是喬兮的奶媽，其實剛纔那一聲，她根本沒聽清，不過，這一刻當然要照顧男主人的心情，“是啊，喊得特別清晰呢，我每天都在訓練她，讓她喊爸爸。”
喬智努力平復心情，“謝謝隋姐，將兮兮照顧得這麼好。”
隋姐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掛斷隋姐的電話，給陶茹雪打了個電話，自己在外出差，按理說陶茹雪要多顧家纔對，但此刻她依然還在加班當中。
陶茹雪接通電話，道：“我正在回家的路上，現在才七點多，兩個小寶睡覺之前，我能及時回家，是不是很賢惠？”
喬智哭笑不得，“算是有進步，但絕對談不上賢惠。對了，剛纔兮兮喊我爸爸了。”
陶茹雪可不慣着喬智，“孩子才幾個月，聲帶沒有發育完全，至於腦部發育也沒那個意識，估計就是隨口喊了一聲，你不要太當真。”
“……你還真不會聊天。”喬智道。
陶茹雪怔了怔，“好吧，我忙了一天，心情不大好，如有冒犯，還請見諒。對了，你那邊的事情辦得如何？”
喬智沒習慣吐苦水，“挺好的，聯繫的學校，每一家都對喬幫主特別感興趣，現在我比較頭疼的是，如何在這一大堆名單之中挑選一個最優的對象。”
陶茹雪差點被喬智忽悠得當真了。
“喬幫主品控做得不錯，但那些大學都很牛，沒你說得那麼諂媚吧？”
見被識破，有些溫暖，也有些尷尬，喬智大笑，“的確遇到了一些難處，但請你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陶茹雪沒好氣道：“我有什麼不放心的，你真的失敗了，就回家好好照顧兩個小的，我也無後顧之憂了。”
“呃……”喬智嗅到陰謀的味道，“你不會是想讓我當家庭婦男吧？”
陶茹雪如實笑道：“還真有這個想法。家裡雖然請了那麼多人，也有春姨從旁照料，但等孩子越來越大，事情也會越來越繁雜。”
“你啊，大女子主義！”喬智不高興道。
“沒辦法，誰讓醫生說你牙齒不好，只能吃軟飯。如果你失敗了，就安心照顧家庭，好好養胃。仔細想想，你還真是幸福呢，世界上竟然有一個女人願意養你。”
話說得有點隨意。
她當然不會真讓喬智回到家中當個婦男。
喬智是有天賦的人，他應該站在適合他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