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等土著不知道甲狀腺腫大，也不懂什麼叫科學。
但常見病三字，到底還是能聽懂的。
正因能聽懂，反而更不相信。
從匆匆趕來的司馬臨口中，衆人也得知了這些妖孽嘴裡呼喊的東西。
更加心驚。
如果真是常見病，能席捲一郡之地？
並且讓天下良醫都沒辦法，逼得百姓四處逃難？
但唐奇的堅定，又讓他們有一絲動搖。
國朝正是鼎盛之時，此時正當該上下一心，一鼓作氣掃除內外大患的時候。
此時突然出現席捲天下的妖孽，會對軍心民心造成多大的影響？
說不定朝中一些被收買的人，就會將此禍患強行聯繫到最近連年不斷的軍事行動上去！
陛下要推行天人感應，就根本解釋不清楚！
“別猶豫了，讓我試試吧。”唐奇無奈，“試試又不會掉層皮，甲狀腺腫大不會傳染，用不着擔心。”
他雖然不是醫生，可多虧現代信息氾濫的福。
就算不用系統協助，也知道甲狀腺腫大是缺碘造成的。
左扶風郡爲何會突然大範圍的缺碘，可以事後再去慢慢調查，關鍵是要先把民衆治好，不讓驚恐的情緒再繼續擴大。
沒看見原來蠻熱鬧的藍田縣，現在幾乎成了個死城！
百姓們躲在家中，不敢出來也不敢接觸這些大脖子病人，就連士卒們都隔得老遠，生怕太近了會被傳染。
尤其是司馬臨帶來的衙役，滿臉的不情願。
再這麼下去，遲早會出大問題！
司馬臨不忍見百姓哀嚎，也跟着勸道：“大將軍，左右也沒什麼其他辦法了，就讓安定候試試又如何？”
“先生，還是不要涉險了。”衛青依舊很固執，“出了這等大事，陛下肯定會祭天的，到時候就沒事了。”
“祭天管個屁用！”唐奇氣得直髮抖，“讓你們相信科學，怎麼就是聽不懂呢！”
祭天要是有用的話，歷朝歷代哪兒來那麼多天災人禍？
迷信也要看是什麼時候！
衛青被噴得滿臉唾沫，依然沒有退步的意思。
百姓是慘了點沒錯，可不讓唐先生出事，是陛下派給他的任務！
就在僵持之時，還在發抖的劉據，卻突然小小聲開口：“大將軍，就讓先生試試吧。”
“太子？”衛青一愣，“事關重大，殿下別胡鬧……”
“不是胡鬧！”劉據打斷了衛青的話，湊到他耳朵邊上，很小聲地道，“得病，總比妖孽附體的好。”
“父皇在天下推廣天人感應，已經深入民心了。若是妖孽附體，即使祭天有用，也是父皇有錯在先，纔得到上天懲罰。”
“可如果是病，唐先生治療成功，則是父皇德政，拯救天下蒼生！”
衛青啞口無言。
劉據的聲音雖然小，但唐奇離得近，也聽得清清楚楚。
不由得感慨。
儲君教育到底是什麼神奇玩意兒，聽聽這話，這覺悟，是一個6歲的孩子該有的麼？
都特麼是什麼妖孽！
不過這種話，的確也就只有劉據能說。
衛青又何嘗不懂。
可如果真能成功還罷了，若是失敗，唐先生和陛下，甚至包括提出建議的太子，都要遭受多少的非議！
劉據又說話了：“可以暫時先不擴散，將進入長安的病人都集中到藍田封閉起來，用先生的法子試一試。如果有效的話，再行推廣，如果無效，便當作無事發生。”
唐奇對這小子刮目相看。
纔多大的娃兒啊，居然就知道搞試點了！
劉徹到底怎麼教的！
“這樣，倒也是個辦法。”衛青終於妥協了，“但有一條，殿下和先生可以指揮，絕對不可和那些脖子腫大的人直接接觸。”
“有任何事，都要交給手下去做！”
唐奇這次沒有反對。
雖然他很厭煩把人命分爲三六九等的想法，可甲狀腺腫大並不具備傳染性，交給手下人去幹也不會有危險。
於是衛青這才下令，讓司馬臨全力配合唐奇救人。
按理說大將軍是沒這個權力的，藍田縣令屬於長安直轄，三公中只有百官之首的丞相纔有資格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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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都什麼時候了，司馬臨當然知道事急從權。
在一衆巨頭的背書下，藍田縣上下迅速的運轉起來。
先是在郊外開闢出了一塊空地，供大脖子患者隔離居住，並嚴禁無關人員靠近。
霍去病帶着500羽林騎兵抵達藍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熱火朝天的工地景象。
縣卒和護衛們被縣尉和雷被率領，在幫助搭建簡陋的棚子。
幾百號大脖子發現有人管了，也不再哭鬧，尤其是當知道救他們的是當朝大將軍和皇帝最信任的侯爺之後，更是感激涕零。
至於太子的身份，自然沒人敢隨便透露。
不過哪怕只憑着大將軍的名號，讓這些已經絕望的患病百姓安靜下來也很足夠。
有患者們的配合，治安維護自然事半功倍。
而唐奇，正指着布帛上的畫對衛青叮囑：“這玩意就叫海帶，沿海都能捕撈。你趕緊命人去捕撈大量的海帶，我有大用，要快！”
長安距離沿海有不短的距離，衛青既然下了決定，就不會再耽擱：“先生放心，我讓北軍持大將軍手令即刻出發！”
“用不着了，讓他們去吧！”霍去病指了指跟來的羽林軍，“羽林軍是天子親軍，持腰牌就能辦事，免得再去長安耽擱時間。”
“去病，你怎麼來了？”衛青先是一愣，接着答應道，“這樣也好，讓兒郎們小心點，速去速回！”
然後當即點了幾十號羽林騎兵，命他們分幾路星夜兼程趕往沿海各個郡國。
捕撈需要當地人，到時候直接命當地郡兵一起帶回來就好。
去的人太多了，路上反倒走得慢。
一系列命令下來，守衛的任務交給了剩下的羽林軍和太子護衛。
其餘人則都按照唐奇的命令，準備熱水供患者們引用洗漱，讓他們換上乾淨的衣服，保持營地衛生。
直到日上三竿，唐奇才終於得空歇息。
也終於有空回答衆人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