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成事在天 第二十六節

漆黑的夜裡,突然傳來低沉的轟鳴聲。聲音越來越大,地面漸漸開始抖動。

晉陽西城門上的巡值士卒驚恐不安,兩眼極力向黑夜深處看去。

驀然,一點耀眼的紅星躍出了黑幕,接着,一片紅光衝出了暗夜,照亮了天空。

“快,報警,報警……”西城軍候大驚失色,“急報解大人,鐵騎來襲,快……”

猛烈而狂暴的戰鼓聲沖天而起,巡值士卒往來飛奔,數千士卒從城門兩側的營房內蜂擁而出,激烈的叫喊聲震耳欲聾。

“弩炮,把弩炮推上來……”

“打開石炮,準備拋石,快……快……”

晉陽宮內,虎賁、羽林軍呼嘯而出,護住了每一座宮殿,守住了每一座宮門。

虎賁中郎將段炫、羽林中郎將張蕭各帶精銳,以最快速度衝進了內宮。

虎賁左僕射楊密今日負責宿衛內宮,他看到段炫甩着一隻手臂飛奔而來,急忙迎了上去,“大人,出了什麼事?”

“不知道。”段炫厲聲說道,“護住天子,不準任何人出入禁中。”

天子緊緊地抱着伏皇后坐在牀榻上,面無人色。

戰鼓聲,衛士們的奔跑聲,武器的撞擊聲,聲嘶力竭的叫喊聲,這一切對他來說太熟悉了。

他在洛陽、長安經歷了很多次這種場面,第一次洛陽兵變,大將軍和姦閹死了。第二次長安兵變,董卓死了。第三次長安兵變,王允死了。第四沃長安兵變,自己被李傕擄掠到了北塢大營。這是第五次了,發生兵變的地方由洛陽的皇宮、長安的未央宮移到了北疆的晉陽宮。這次誰會死?自己的命運又將是什麼?

“陛下,是大將軍回來了嗎?”伏皇后蜷縮在天子的懷裡,顫聲問道。

天子苦澀一笑,“不知道,朕不知道。”

“我們會死嗎?”

“不知道,朕不知道。”

城門校尉解悟、城門司馬徐樂氣喘吁吁地衝上了西城樓。

火光照亮了黑夜,一萬鐵騎大軍密密麻麻地列陣於城下,氣勢駭人。

“這是怎麼回事?北軍想造反嗎?張大人瘋了?”解悟吃驚地叫道。

“一定出了什麼事。”徐樂擦擦額頭上的汗,心驚膽戰地說道,“大人,快去請大司徒、大司空,還有光祿勳鮮于大人,衛尉徐大人,司隸校尉呂大人……”

他話還沒有說完,有士卒大叫道:“快看,北軍來人了。”

一小隊鐵騎衝出陣列,向城門飛奔而來。

“放下吊橋。我要去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解悟轉身衝下了城樓。

徐樂搖了搖頭,一拳砸到城牆上,縱聲狂呼:“舉箭,準備射擊……”

解悟打馬衝出了城門。

北軍虎賁校尉張震、越騎校尉秦誼同時舉起了手臂,鐵騎隊緩緩停下。

解悟不待戰馬停穩,高聲叫道:“張大人、秦大人,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想幹什麼?”

“解大人,打開城門,我們要進城。”張震舉起馬鞭揮了揮,悠閒地笑道,“你緊張什麼?大家都是北疆軍,難道我還會自己造自己的反?”

“你這個架勢,我能不緊張嗎?”解悟指着對面鐵騎大軍,生氣地罵道,“你想嚇死我啊?進城可以,拿聖旨來。”接着他奇怪地問道,“深更半夜的,你們進城幹什麼?誰的命令?”

“你小子官不大,管的事倒不少。”張震笑道,“你把城門打開,然後就沒你事了。”

“沒有天子聖旨,我不能開城門。”解悟斷然拒絕,“我們雖然是多年的兄弟,但這事不行。不要說你帶着這麼多軍隊,就是你一個人進城也不行。”

張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叫你開城門你就開城門,哪來這麼多廢話?”

“沒有聖旨,就是不行。”解悟大聲叫道,“誰來都不行。”

“放肆……”

長公主怒喝一聲,一把拽下了戰盔。如雲的黑髮頓時象瀑布一般飄灑而下。

張震、秦誼撥馬閃向兩旁。

長公主玉臉含威,怒氣沖天地看着解悟,“我的命令行不行?”

解悟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然後翻身滾到馬下,跪拜行禮,“臣不知是殿下……”

“還要聖旨嗎?”

解悟傻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長公主深夜帶軍前來,到底要幹什麼?晉陽不管出什麼事,好像也無須動用北軍吧?他正在猶豫的時候,張燕出現在長公主的背後,悄悄對他做了個手勢。解悟心領神會,“臣這就打開城門,恭迎殿下。”

解悟狂奔而去。不一會兒,猛烈地戰鼓聲突然停了下來。城門緩緩打開。

長公主轉頭看看張燕。張燕點點頭,指着張震說道:“張大人,你率軍在此列陣相候。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擅自進城。”

張震躬身答應。

“秦大人,帶上兩百精銳,護衛長公主進城。”

泰誼答應一聲,大手用力一揮,五十鐵騎縱馬衝向了城門,先行前導。

長公主擡頭看看城樓上高高飄揚的大纛,輕輕嘆了一口氣,“我這麼做,大將軍會怪我嗎?”

張燕笑笑,低聲說道:“殿下,大將軍也好,我們也好,活着只是爲了一個目的,那就是中興大漢,讓大漢的百姓能夠安安穩穩地活下去。”張燕用手中的馬鞭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只要我們堅守自己的信念,什麼事都可以幹。”

長公主咬咬牙,猛地一鞭抽下,“走,我們進城。”

司隸校尉府。

大司徒張溫、大司空楊彪、太常蔡邕、宗正崔烈、少府袁滂、光祿勳鮮于輔、衛尉徐榮、大司農李瑋等十幾位朝廷重臣跪倒在司隸校尉府的大堂上,誰都不敢說話。

長公主一身戎裝,長髮披散,端坐在案几後面,神色冷峻。

長公主府長史劉放捲起手中的竹簡,看看堂中的大臣,緩緩說道:“太原王家的歷代先祖雖然爲大漢屢建功勳,但後人不肖,行此謀逆之事,罪不容誅,因此……”

“殿下……”張溫猛地擡起頭來,大聲奏道,“此事別有緣由,罪不在王家啊,請長公主三思。”

“你知道?”長公主怒目而視,顫聲問道,“你既然知道,爲什麼不告訴我?你身爲三公大臣,應該知道這事的輕重,你爲什麼隱瞞不報?”

“殿下,臣雖有耳聞,但未經證實,臣怎敢以猜忌之言稟奏殿下?”張溫急忙辯解道。

“你……”長公主翻身躍起,手指張溫和堂上衆臣,憤怒地問道,“你們是不是都有耳聞?”

大臣們有的趴在地上不敢正視長公主,有的顯得非常吃驚。

這事的確有人知道。張溫遣走王晨後,當天晚上就私下召集了崔烈、袁滂、丁宮等人緊急議事。

天子這一手讓他們措手不及。把長公主嫁給王家,長公主的權勢隨即和北疆門閥的權勢相結合,北疆門閥水漲船高,權勢激增,這會嚴重傷害大將軍和北疆武人的利益,繼而會引發新一輪的朝廷動盪。

北疆大吏相互鬥起來了,獲利的自然是天子和長安舊臣。這種局面大將軍不願意看到,河北大吏們也不願意看到,所以張溫和大臣們仔細商議之後,拿出了兩個應對之策。一是立即讓大將軍返回晉陽,穩定局面。二是儘快利用各種關係勸諫和阻撓天子,拖延或者迫使他暫時放棄做出這種極度不明智的決定。

張溫一再告誡這些大臣,此事不能泄漏,尤其不能告訴長公主,以免長公主和天子的矛盾驟然激化,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長公主自從天子到了河東後,情緒越來越暴躁,行事也越來越乖張。這可能和她年紀的增長,和她身上承擔壓力的過重,和她對大將軍那種痛苦的愛戀有關。她今天的身份和權勢決定了她不是一個女人,也不是一個簡單的長公主,而是中興大漢的一股重要力量。這股力量是大漢的,是皇室的,也是她自己的,她不能給予別人,也不能讓別人得到。她的命運從先帝把他送出洛陽那一刻起,似乎就已經註定了。她雖然想改變自己的命運,但誰能幫助她?誰會給她這個機會?

另外,凡大將軍一系的人,也不能透露分毫。

長公主十歲到了北疆,在北疆文武大吏的呵護下長大,在這些人的眼中,她既是美麗的長公主,也是不可褻瀆的皇權。北疆這幾年能夠如履薄冰地挺過來,很多時候得益於長公主這種高貴的身份。比如張溫、馬日磾、鄭玄這些人之所以留在北疆,幫助北疆,不是因爲大將軍的武力強悍,而是因爲長公主所代表的大漢皇權。張溫等人不是爲大將軍效力,而是爲大漢效力。北疆很多文武大吏對此非常清楚,長公主一旦出嫁,她所代表的皇權也就消失了,這是北疆不能容忍的。所以此事一旦泄漏,無論是出於對長公主的尊崇,還是出於大將軍的囑咐,他們都會告知長公主,幫助長公主迅速解決此事。

然而,張溫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天子已經急不可耐了。

張溫的失策,最終導致晉陽局勢全面失控。

“你們知道我爲什麼連夜出城,趕到龍山大營嗎?”長公主指着鮮于輔、徐榮、呂布、李瑋說道,“你們知道我爲什麼要捨近求遠?要帶着一萬鐵騎陳兵西城門嗎?”

鮮于輔、徐榮、呂布、李瑋當然知道,長公主很少進城。而執金吾張燕要負責守護龍泉,要保護長公主和小雨夫人的安全,所以他自從大將軍走後,就沒有進過晉陽城。長公主相信張燕不知道這事。但自己這四人,她就不相信了。她帶一萬大軍到晉陽來,就是要威脅自己這四人。如果自已這四人知道天子要把她嫁出去而故意隱瞞不報,那問題就嚴重了。

“臣的確不知。”四人無從辯解,只能說這五個字。

張燕就跪在李瑋身邊,兩人相視苦笑。

“仲淵,看樣子只有大將軍回來,你們四個才能清白了。”張燕壓低嗓門,低聲說道。

李瑋哭喪着臉,有苦自知。

“不要你們說,我自己會知道。”長公主拿起案几上的長劍,大步向堂外走去,“秦大人,隨我去王府抓人。”

“張大人,你帶着這些大臣去晉陽宮。自己有罪的,早點表奏,否則,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長公主走了,大臣們搖搖晃晃地爬起來,驚惶不安。

“張大人,這等大事,你爲何不告訴我們?”李瑋實在氣不過,拱手對張溫說道,“這下可好,你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罪責。朝廷四位上公,太傅大人死了,大司馬大將軍在大漠。你這位大司徒也要下獄,就剩下大司空支撐朝廷了。”

楊彪低着頭,苦笑無語。

鮮于輔大驚,“楊大人,你不會也知道這事吧?”

楊彪點了點頭,指着崔烈、袁滂、蔡邕、丁宮四人道,“我們幾個都知道。”

鮮于輔氣得一甩手,掉頭就走了。

李瑋臉紅脖子粗,瞪大眼睛叫道:“幾位老大人,你們怎麼這麼糊塗?這等大事,你們竟然……竟然……”李瑋一跺腳,也走了。

張溫長嘆,“人算不如天算,大漢禍事不斷,中興無期啊。”

“該來的總要來。如果天意如此,人力豈能挽回?”崔烈拍拍身上的灰,不緊不慢地說道,“走吧,我們幾個都到廷尉府大牢去吧。雖然天塌下來了,但覺還是要睡,飯還是要吃啊。”

幾位大臣爲了商議應對之策,沒有騎馬,改乘馬車了。

呂布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李瑋看他神情沮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奉先兄,你怎麼了?也說兩句。”

“我能說什麼?”呂布搖了搖頭,“這麼多年了,看得太多了,我已經累了,我想回五原去,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奉先……”鮮于輔不滿地說道,“這都是什麼時候了?晉陽馬上就要血雨腥風,朝廷還要靠我們支撐,大家要一起努力嘛。”

“還努力什麼?”呂布苦笑,“大將軍和你們努力七、八年,但結果呢?大漢還有什麼希望?麴大人最是想得開,把頭一縮,跑到家裡睡覺去了。他快活了,把我害苦了。我也不幹了,我要回五原去。”

“你少說幾句廢話。”徐榮眉頭一皺,看着他說道,“晉陽這點風雨算什麼?當年長安的事是誰幹的?大漢沒有中興,誰也不能走。”

呂布頭一低,不說話了。

“飛燕,你離開龍山大營的時候,可曾派出八百里快騎?”徐榮轉頭問張燕道。

“我已經派出去了。”張燕說道,“我在信中把情況說得很嚴重,但大將軍未必能及時趕回。大將軍離開美稷北上大漠的時候,正是草原雨季,行程肯定要耽誤。這樣等他把鮮卑人的事處理好後,至少要到九月。大漠的穩定,直接關係到今後平叛大戰,所以我估計大將軍在九月之前,是不會回來的。如果他十月返程,最快也要到十一月底或者十二月初才能回來。”

“我們幾個都在晉陽,你就是告訴他晉陽的天塌了,他也不會回來的。”鮮于輔無奈地搖搖頭,“算了,不要指望他了,我們自已想辦法吧。”

“暫時只有一個辦法,儘可能勸諫長公主,把這場風暴控制在一個適當的範圍內。”李瑋說道,“長公主的目標其實是天子。但因爲今天這事出在北疆人身上,所以鬧到最後,我們損失最大。我看,我們把這場風暴的方向稍稍轉一下,讓長公主把矛頭指向那些長安舊臣,這樣,我們的損失就小了。我們損失一小,河北自然也就安然無恙了。”

鮮于輔、徐榮、張燕互相看看,點頭同意。

“飛燕兄,你立即派個親信到王府去,傳個話給王柔。”鮮于輔稍加沉吟後,低聲說道,“我們可以保住他王家,但他必須犧牲自己,把長公主的注意力引向天子身邊的人。”

王府。

長公主來回走了幾步,低頭看看跪在地上的王柔,黯然長嘆。“我知道你委屈,但你讓我怎麼辦?我怎樣才能救你王家?”

“罪臣不委屈。”王柔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罪臣太貪心了,罪臣以爲憑藉着兄長的功勞,天子的恩寵,罪臣就可以幫助某些人誅殺殿下和大將軍,從此飛黃騰達。”

“你說什麼?”長公主駭然心驚,一雙眼睛頓時瞪圓了,櫻脣劇烈地顫抖起來,“你再說一遍。”

“罪臣鬼迷心竅,聽了某父子的鬼話,上了某父子的鬼當。罪臣雖千刀萬剮,也不能贖己之罪啊。”王柔一連打了自己幾個嘴巴,鮮血淋漓,“殿下,罪臣罪該萬死啊。”

“他知道嗎?他是不是也知道?”長公主突然衝上去,一把拎起了王柔。

王柔恐懼不安,連連點頭,“殿下,你想想,如果不是他在背後,罪臣哪敢動這心思?這可是滅族的大禍啊。”

“你既然知道是滅族的大禍,你爲什麼還要幹?爲什麼?”長公主氣怒攻心,尖聲高叫,“爲什麼?”

“罪臣不幹行嗎?罪臣不幹也是滅門之禍啊。”王柔可憐巴巴地哭道,“殿下在晉陽,他也在晉陽,王家除了死,還有活路嗎?”

“你……”長公主無力地鬆開王柔,慢慢坐到了地上。

忽然,她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娘,娘……你讓我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秦誼和陳衛一左一右扶起王柔,把他帶到了隔壁的偏屋裡。

北軍中候吳葉走了進來。秦誼和陳衛轉身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王大人,閒話也不多說了。”吳葉坐到王柔身邊,“幾位大人說了,無論如何要保住你王家。這一點,請你放心。”

“謝謝幾位大人,你一定要代我謝謝幾位大人。”王柔掙扎要站起來跪拜,吳葉把他扶住了。

“王大人雖然遭受了無妄之災,但對方的目的不是殺了你們王家,而是要重擊我們北疆。”

“這一點我清楚,我不會放過他們的。”王柔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吳葉兩眼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王大人不能白死了,所以你一個都不要放過。”

“我知道,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要他們統統給我陪葬。”

晉陽宮嘉德殿。

大殿四周站滿了全副武裝的虎賁衛士。大臣們陸續趕到朝堂,一個個站在那裡惴惴不安。朝堂上的氣氛非常壓抑和緊張。

長公主提着長劍,抱着戰盔,披着滿頭長髮,突然出現在大堂上。

大臣們急忙跪拜。

長公主雙眼紅腫,神色憔悴。她看看跪在前列的鮮于輔。

鮮于輔立即奏道:“幾位老大人去廷尉府自囚了。”

“馬上給我帶過來。”長公主怒聲叫道。

時間不長,張溫、崔烈等大臣身着罪服被帶到晉陽宮,跪在了朝堂上。

黎明悄然來臨。

劉放平淡而乏味的聲音迴盪在空蕩蕩的大殿上。

大臣們噤若寒蟬。即使是在這炎熱的夏季,大臣們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

誰都沒有想到,一夜之間,晉陽天翻地覆,竟然出現了謀逆大案,而且還是天子要殺長公主和大將軍。

劉放話音剛落,張溫的叫聲就震撼了朝堂。“殿下,王柔之言,不足爲憑。王柔自知必死,臨死前爲報私憤,故意造出這等駭人之事。此事絕不可信。”

“殿下,王柔乃奸侫小人。此言純粹爲了離間天子和殿下,禍亂社稷。殿下,萬萬不可輕信啊。”蔡邕也跪伏於地,高聲狂呼。

鮮于輔、徐榮、張燕、李瑋也是暗自心驚,面無人色。王柔好狠,臨死前竟然敢把矛頭對準了天子。這下麻煩大了。

鮮于輔撩衣跪倒,急聲奏道:“殿下,天子年少,和殿下又是至親,怎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王柔必定是胡說八道。”

大臣們紛紛諫奏,一時間朝堂上亂七八糟的,一片混亂。

長公主緩緩站起,猛然拔出長劍,一劍剁下。

案几一分爲二。

大殿上霎時寂靜無聲。

“把陛下送進御書房,請他想想自己的過錯,然後寫一封罪己詔,遍告天下。”長公主望着劉放,冷聲說道,“你告訴他,我是他姐姐,我只有他一個弟弟,我不會和他爭什麼江山社稷。如果他一定要殺我,讓他再等五年。”

劉放急忙退下。

長公主緩緩走到張溫面前,長劍指向他的胸膛,厲聲問道:“你爲什麼放走王晨?是不是想把大將軍騙回來,把他殺了?”

張溫慘然一笑,閉上了雙眼。當一個十七歲的公主失去理智的時候,自己還能說什麼?

“你爲什麼要殺大將軍?爲什麼?”

鮮于輔、徐榮大驚失色,一左一右跪行幾步,苦苦哀求。

“大將軍是你的部下,他一直信任你,一直把你當作他的恩師,你爲什麼要殺他?爲什麼?”長公主的長劍突然刺了出去。

“殿下……”鮮于輔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劍刃。徐榮用力撞開張溫,鮮血從鮮于輔的手上流了出來。長劍去勢不減,刺進了徐榮的肩膀,鮮血迸射。

“殿下……”麴義、玉石、顏良、李瑋等張溫昔日部下驚呼一聲,全部跪了下去。

張燕、呂布等衆臣也齊齊跪下,高聲哀求。

長劍上的鮮血映入長公主的眼裡,直刺她的心絃。長公主心中驀然劇痛,慘哼一聲鬆開了長劍,踉蹌後退。

“殿下,張大人在北疆這麼多年,對殿下忠心耿耿,他怎麼會謀殺殿下?”李瑋張開雙手,護在張溫面前,亂喊一氣,“殿下,這些都是追隨你數年的老臣,你不能懷疑他們對你的忠誠啊。”

“拉出去,拉出去,打,打……”長公主看到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人羣,聽到震耳欲聾的哀求聲,一時心亂如麻,悲慟不已,“給我打。”

張溫被虎賁衛士重責二十大板後,已經奄奄一息。這時麴義趁着朝堂上的混亂跑了出來,劈頭蓋臉把幾個衛士一頓暴打,總算救下了張溫的性命。

這一天,晉陽血雨腥風。

天子被關進了御書房,閉門思過。

大司徒張溫、大司空楊彪、太常蔡邕、宗正崔烈、少府袁滂、廷尉丁宮、大鴻臚士孫瑞、將作大匠陳紀八位公卿被關進了廷尉府大牢。

皇親伏完、伏德和董承兩家老小全部被抓。僅陽安長公主一人倖免。

晉陽王家和祁縣王家三百二十口全部入獄。馬家、楊家、許家、崔家在朝官吏全部被捕。

長安舊臣淳于嘉、張喜、趙溫、趙謙、周忠、賈詡、鍾繇、司馬防、馮碩、楊琦等三十多人被請進了廷尉府。

原長安北軍的楊密、張苞、張繡、夏育等十幾位大小將領被全部抓捕。

麴義因爲在皇宮內無視律法,公然毆打虎賁衛士,被罷去左將軍職,禁閉府邸。

廷尉府一時人滿爲患。

晉陽朝廷轉眼陷入癱瘓。

長公主傷心過度,一病不起。

朝政皆由光祿勳鮮于輔、大司農李瑋和尚書令荀攸三人暫領尚書事,全權處理。

聖旨急送大漠,請大司馬大將軍李弘急返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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