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雷蒙帶着一份手札抄本如約來到了“安潔莉卡的魔藥鋪”。
這位愛好極其廣泛的老女巫，今天在鋪子裡搗鼓的是鍊金陣法。
雷蒙來的時候正瞧見她將一顆骷髏骨附了魔，嗯...做成了一顆像是燈泡一樣的水晶頭骨。魔法注入，會閃爍發光。
“安潔莉卡夫人，這是我從家族裡抄錄出來的那份魔藥手札抄本。”
雷蒙拿出了手札，直接遞了過去，也沒擔心她會拿了東西不認人。
畢竟這玩意兒對他來說並不值錢。
而且，與高階超凡者打交道，“大方一點”，總會獲得更多的主動權。這些大人物們總會覺得不願佔低階小輩的便宜，往往會回報交易價值意外的附加好處。
比如，好感度。
雷蒙想詢問“灰霧蝕心菇”的線索，這位女巫可不見得一定會回答。唰唰好感，總能多探聽到一些消息。
“哦，放桌上吧。”
老巫婆隨意瞥了一眼，就沒了多大興趣。
她想了想，從櫃子裡翻出了一瓶裝着黑色粉末的試管遞了出來，說道：“這是你要的‘亡靈骸骨戰馬的額心骨粉’，足份兒的兩百克。承蒙惠顧，你就拿三千金幣就好。”
“謝謝。”
雷蒙聽着臉皮一抽，高階材料的價格果然貴得嚇人。這小小一瓶亡靈骨灰，足夠讓人在這埃琉德尼斯城裡享受很長一段帝王般的奢靡時光。
付了錢，交易完成。
老巫婆沒有打算再理會雷蒙，自顧自地又搗鼓起她的“水晶骷髏燈泡”來，瞧她那樣子，大概是想將這東西放置在店鋪高，替換下那老舊的昏暗魔法燈。
雷蒙沒着急走，也沒着急表露別的目的。而是在店鋪櫥窗裡看了看，挑選了幾種在別處不常見的亡靈材料，付了錢。
像是一個不缺錢，卻對什麼都好奇的富裕冒險者。
許久後，話題鋪墊的沒那麼突兀，他這才問道：“那個...安潔莉卡夫人，聽說這埃琉德尼斯城擁有當世最頂尖的亡靈魔法傳承請...問您有沒有聽說過一種叫‘灰霧蝕心菇’的材料？”
饒了半天圈子，話題終於問到了這個材料上。
聽到這話，老巫婆浮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異色。
她沒擡頭，淡淡地說問道：“聽說過。”
雷蒙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心中卻是一喜：“那個...請問哪兒能找到這種東西麼？”
老巫婆不答反問，皺眉道：“那可是高階亡靈法師纔會用到的東西的，你找那東西幹嘛？”
雷蒙說出了早準備好的說辭，道：“我在家族傳承的一份古捲上看到過一張魔藥配方，好像可以用它來煉製一種精神力增幅魔藥。”
“哦。”
老巫婆聽了似乎沒有多大興趣再探究下去，又說道：“那種魔菌任何地方都不會有存貨，最多兩三天就會腐敗，只能現摘現用。這世上能找到的不多...”
雷蒙聽這語氣，顯然她可能知道這東西的下落，又語氣輕鬆地說道：“如果您知道，我可以冒昧地請問一下在哪兒可以尋得麼？我願意爲這個消息付出足夠的報酬。”
“報酬就不必了，反正大概你也拿不到。”
老女巫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些比哭還難看的笑意，說道：“普尤斯古堡的花園裡，聽說有這種菌類存在。不過...城主大人的私人古堡，大概幾十年都沒活人受邀進去過了。”
既然昨天碰到了那個神秘人，下面的話題，直接開口就順理成章。
雷蒙也沒準備裝傻，說道：“那個...非常抱歉昨天無意中聽到了一些不該入耳的消息。但安潔莉卡夫人，我聽到您的那位客人說...您似乎有辦法聯繫到城主大人？”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所以我想冒昧請問一下，能不能...請您幫忙摘一份‘灰霧蝕心菇’？當然，我會願意爲此付出合理的報酬。”
老巫婆冷冷看了他一眼，陰桀桀地調侃了一句：“只有變成骷髏衛士，纔有機會進入城堡的。你覺得我會答應你？”
“那真是太遺憾了。”
話都說道這個份兒上，雷蒙也沒好繼續糾纏。
點到爲止，也好給下次留點餘地。
他朝這位彷彿失去了耐心的老巫婆說了一聲，告辭道：“打擾了，安潔莉卡夫人。”
“慢着。”
就他前腳跨出大門，身後卻傳來了老巫婆的怪笑。
“桀桀...這世界上沒有達不成的交易，如果有，那就是報仇不夠。”
像是她突然改變了注意，說道：“只要你能付出足夠多的代價，我倒是可以幫你向城主大人請求一下...但你應該知道，能讓城主大人看上眼的報酬，恐怕不會小。你真願意？”
雷蒙眉頭微微一皺：“能冒昧地問一下，大概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他覺得自己不能表現的太急切，又說道：“如果超出了材料價值太多，我想，大概會放棄嘗試那個配方。”
普尤斯家族在這永夜之都經營了幾百年的，累積了的財富恐怕讓人難以想象。
顯然貴的，肯定不如合適的。
果不然，老巫婆說道：“城主大人是高階亡靈法師，對金錢財物興趣不大。但他對一切亡靈法師相關的東西都有興趣，魔導器、亡靈禁咒法術、高階屍體...只要你拿出來的東西讓他順眼，都可以。”
雷蒙皺眉沉吟了片刻，這才問道：“屍體？您指的是什麼階位的屍體？”
無論是高階魔導器還是什麼禁咒法術雷蒙都拿不出來，可是屍體的話...他揹包裡卻有不少。上次在地魔島上收穫的那一批高階深淵魔獸的屍體還在揹包裡，八階、九階、甚至十階的都有。
老巫婆說道：“生物屍體也可以，但得保證足夠的完整和階位。如果是罕見的生物屍種，階位低一點也無所謂。可要是常見的海獸...至少要九階、十階，大概才能入的了城主大人眼。”
“嗯，多謝告知...我回去和家裡長輩商量一下。”
雷蒙點了點頭，沒有急切地應下來，又略顯遺憾地說道：“您知道，那些高階魔獸屍體想獵取，代價也會很大。”
口頭交易達成，他沒在鋪子裡多留，決定過兩天再來。
......
“呼...我怎麼忘了了，高階屍體對亡靈法師來說比什麼武器魔法技能吸引力更大！”
雷蒙離開了“安潔莉卡的魔藥鋪”，面上露出了一抹喜色。
在他想來，那“灰霧蝕心菇”的價值再貴，也頂多幾具屍體就能換回來。
現在序列6【縱魂師】的材料已經籌齊，序列5的【亡靈教父】主藥也有了眉目...這趟埃琉德尼斯城一行，收穫已經遠超預料。
“不過...我怎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是因爲本來這就是亡靈之城，所以才這麼容易就碰到了兩種海英斯‘靈魂序列’的主料？”
可他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在心頭縈繞不去，直覺讓他覺得又有哪裡不對勁。
“大概是我想多了...以物易物，這是高階材料的主要交易方式，那老巫婆似乎做的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
現在中介的傳奇魔藥對雷蒙來說煉製沒什麼太大的難度。
他拿到了那“亡靈骸骨戰馬的額心骨粉”後，當天就配置出了魔藥，成功進階序列6的【縱魂師】。
【縱魂師（傳奇）】
精神力+75，額外+13%
感知+23
精神力強度+9
靈魂強度+16%
精神系法術專精+35%
精神系法術傷害+30%
亡靈法術專精+150%
亡靈親和度+133
詳解：強大的靈魂魔藥；魔藥融合，屬性自適應增長；它讓你擁有了讓亡靈們感到親切的感覺；
雷蒙看到這支魔藥屬性之前，就隱隱猜到了海英斯的後續系列可能跟亡靈魔法有關。
這個世界上對靈魂研究最透徹的，自然只有這羣喜歡和屍體骨骼打交道的亡靈系超凡者。甚至，他猜測當年的海英斯可能就是一個超階的亡靈法師！
而且，成功進階魔藥後，他看到這【海英斯死亡筆記Ⅳ】內容，更讓他確定這點。
第四本筆記隱藏內容如下：
“肉體是靈魂的載體麼？是，又不是...”
“靈魂是如何誕生的？肉體是滋生靈魂的種子麼？可那些擁有‘靈智’的器物，又是如何產生的？”
“精神力的載體是靈魂還是肉體，或者缺一不可？”
“神靈的肉身會毀滅，可他們的意志卻可以存在千載萬世久...”
“滋生靈魂的肉體，纔是該靈魂契合度最高的‘載體’麼？倘若靈魂遊離，靈魂能成爲獨立‘個體’存在麼？”
“如果肉體只是靈魂的載體，哪裡脫離的了會腐朽的肉體，靈魂能永世長存麼？”
“...”
這筆記中的絕大部分內容都是圍繞上面的這些問題在講述，然後後面半本，海英斯記錄了自己對上面問題的研究。
雷蒙漸漸看得入迷。
海英斯提出的這些問題和答案，他也迫切地想知道。
“顯然，靈魂也會和肉體一樣消散，以一種我暫時還不曾理解的方式消失...”
“我嘗試做了靈魂分離試驗，想要獲得一種讓靈魂長存的方式...因我曾經仔細研究過某斷代文明中的古老魔法，研發出了這種亡魂剝離魔法。然後，我獲得了初步成功...”
“理論上我已經推導出了一個結論：‘載體’不滅，靈魂就不會湮滅。所以，我選擇了給靈魂重新找一個‘載體’...”
“我把那種遊離長存的靈魂，稱作‘屍巫’。可惜實驗並不成功，我耗盡所有材料，只得到了一個‘半成品’，它是我的弟子...”
“...”
雷蒙看完整本筆記，頓時覺得腦殼有點大。
海英斯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讓他頓時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這種劍走偏鋒，想要靈魂永存的瘋狂想法，讓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某火影裡的蛇叔，一個執迷肉體長生的瘋狂科學家。
他們的思路出奇一致，既然肉體不能永存，那麼就給靈魂換一個“容器”！
可顯然，他們的研究都還有巨大的缺陷，沒有最終成功。
.....
筆記的內容有限，這也讓雷蒙第一次如此迫切地看到後面筆記的內容。他想知道，海英斯那瘋狂的實驗，到底做到了哪一步。
但顯然，肯定沒達到他理想的“靈魂與神永存”的地步，否則這個世界上應該會留下他的“作品”。
內容看完，雷蒙意料之中的得到了一個技能。
【拘靈遣將Lv0】
技能所需潛能點0/999
詳解：你擁有了拘拿奴役遊離靈魂的能力；技能提升，你能拘役控制更高等階亡靈的能力。
這個技能...
雷蒙一時半會沒想到這技能到底有什麼用。
這【拘靈遣將】聽上去名字挺唬人，可看上去又不是攻擊技能。它不能像是吸星大法一樣將生物的靈魂給強行扯出來，殺敵殺怪；而是拘役一些本來就“遊離”狀態的靈魂。比如，雷蒙現在筆記本中封印的“邪眼帝王”靈魂。
可生物死亡後靈魂離體，除了極少特殊情況，所有靈魂都是沒有意識的。
技能描述中所謂的“拘役”、“遣將”...
好像沒什麼雕用。
嗯...這技能，暫時有些雞肋。
......
雷蒙沒着急去“安潔莉卡的魔藥鋪”找老巫婆換“灰霧蝕心菇”。
他進階【縱魂師】後，那種靈魂上的感覺越發強烈，他總覺得那這事兒或許會有什麼變故。
因爲他想到了一個自己之前曾忽視的可能...
倘若有人知道海英斯魔藥序列的詳細配方...那麼豈不是知道序列5、序列6兩種正好就是自己去找的那兩種？
自己接連開口找兩種主藥，豈不是側面證明了自己就是海英斯傳承人？
如果那個女巫是世界總府的人，或者是心懷不軌的傢伙。
雖然這種機率也很小（有系統敵意提示），可雷蒙也不願意去冒險。
他打算等恩佐大佬複賽結束，帶上保鏢，再去尋這味“灰霧蝕心菇”。
正好，這魔藥消化了幾天，
恩佐大佬的“十連勝”複賽就要開始了。
這是“暴富大計”的最後一環，他不得不去親自觀戰。
不過，讓他更意外的是，這場十連勝的大比中確實出現了一匹真正的超強黑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