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此刻的蕭掌教，渾然沒了剛上山時的“囂張”，老臉泛紅，期期艾艾，半晌說不出話來。
“哼！”
林青鸞又是重重一聲冷哼，滿臉怒容。
看上去，這位江湖中最神秘的七妙宮宮主，是真的十分憤怒，一點也不像是裝模作樣。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把迦兒害死！”
蕭凡大吃一驚，顧不得臉紅心虛，急忙問道：“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難道你不知道她是素陰之體？”
林青鸞怒氣衝衝地問道。
“素陰之體？”
蕭凡頓時目瞪口呆。
所謂“素陰之體”，他當然知道。《無極術藏》的典籍之中，有過相關的記載。擁有素陰之體的女子，天生是修煉童子功的絕佳體質，進境之快，無與倫比。一些極難修煉的武功和其他技巧，對於擁有素陰之體的人而言，難度都不會太高。
難怪辛琳小小年紀，就精通七妙宮除了“長生術”之外的幾乎所有絕技，實在是不世出的奇才。
然而素陰之體也有禁忌之處，那就是主修功法沒有大成之前，不能破身。一旦破身，則主修功法大成之日將變得遙遙無期，其他方面的影響也十分嚴重。
但這個事，蕭凡真的不知道，辛琳從未對他提起過。
“你真不知道？”
眼見蕭凡嗔目結舌，不似作僞，林青鸞又問了一句，語氣略有和緩。
蕭凡躬身說道：“前輩，我真不知道。不然。就算當時情況再危急，我也絕對會阻止迦兒那麼做……”
語氣誠懇無比。
“好，就算你不知道，你師父卻是知道的，我當年把這個事情對他說得清清楚楚。這老不……哼。他明明知道這回事，卻不告訴你，那是打定主意要坑我徒弟！虧你們無極門自負正宗，專門幹這種損人利己的勾當。這筆賬，總有一天，我會跟他算清楚！”
下一刻。林青鸞又變得怒氣衝衝，一句“老不死的”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總算顧及到無極門和蕭掌教的臉面，懸崖勒馬，只說了一半，將後半截硬生生嚥了回去。
當此之時。蕭凡唯有喏喏而已，半句反駁之言都說不出口來。
素陰之體如此要緊，處女元陰自然寶貴無比。對於摘取元紅的男人，好處是不言而喻的。蕭凡與辛琳交合之後，不但修煉“修羅道合歡式”的難題迎刃而解，修煉進境也明顯加快。儘管因爲修煉時日尚短，離“修羅道”大成還差得遠。這種進境上的快速，卻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得到。
原本還覺得有些詫異，再沒想到，卻是因爲受益於辛琳的素陰之體。
一時之間，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在蕭凡腦海之中繚繞。
林青鸞冷冷看着他，也不急着開口。
“前輩，我想爲迦兒把把脈……”
良久，蕭凡才終於鎮定心神，低聲說道。
林青鸞冷着臉不說話。卻也並不阻止。
蕭凡緩步過去，來到辛琳牀前，久久凝視着她安詳的面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辛琳蒼白的臉頰。
林青鸞眼裡。飛快地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隨即又變得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色彩。
蕭凡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搭在了辛琳的脈腕之上，雙眉漸漸蹙了起來。
辛琳眼下的情形非常奇特。說複雜，並不複雜，“浩然正氣”在辛琳體內暢通無阻，很快便在奇經八脈之中巡行一圈。說簡單，這種情況卻絕不簡單。就好像，辛琳所有的生命活力，都被封住了，整個人只剩下一副空空的軀殼，不能儲存任何精華。“浩然正氣”在她體內遊走一圈，沒有任何損耗。
類似於“超導體”。
勉強要形容的話，辛琳似乎正在“休眠”。
“前輩……”
蕭凡慢慢將右手收了回來，望向林青鸞，滿面詫異。
“看出來了？保命符已經給她服下，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林青鸞依舊冷冰冰地說道，但她肯向蕭凡解釋，本身就很說明問題。畢竟她今兒專程將蕭凡請過來，不是爲了“臭罵”他一頓出氣的。
無極門掌教真人的本事如何，恐怕沒有人比林青鸞知曉得更清楚。
儘管她這是第一次和蕭凡見面，卻和蕭凡的師父止水祖師打過很多回交道。蕭凡能夠被止水祖師指定爲衣鉢傳人，承襲無極門掌教之位，必定已經得到了止水祖師的真傳。
“前輩，我還是有些不解，當初迦兒和我談到保命符的時候，好像並沒有說起這種情形……”
“哼，你還好意思說？她素陰之體不破，保命符當然不是這種效果……這丫頭，明知道後果嚴重，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林青鸞再一次怒氣衝衝起來。
辛琳元紅失落，是近期之事，這一點，自然瞞不過林青鸞。辛琳修煉的功法，尚未大成，失去素陰之體，對身體大有損害。不過只要有一段時間來恢復，最起碼不至於影響到保命符的功效。如今連保命符都出了意外狀況，很明顯辛琳因爲元紅失落日期太近，沒有充足的時間來將調整身體狀況。
和蕭凡待在一起已經將近四年，遲至今日才失去處子之身，由此可見，絕對是辛琳自願，絕不是蕭凡強迫所爲。而且一定是遇到了什麼特別緊急意外的情況，辛琳纔不得不這樣做的。
這事，怪不得蕭凡。
只不過自己心愛的弟子，七妙宮下代宮主第一順位繼承人一下子變成如此模樣，林青鸞多年教導之功，有可能毀於一旦，怎不叫青鸞宮主勃然大怒？
“前輩……”
林青鸞一擡手，止住了蕭凡，冷冷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把前因後果都說給我聽。”
語氣堅決，毋庸置疑。
“好的……”
蕭凡也沒有多所猶豫，便將東島國之行和辛琳受傷的情況，擇要向林青鸞做了說明。事關辛琳的康復與否，由不得蕭凡去計較林青鸞的態度。
“江道明？這麼說，迦兒是被你五師兄打傷的？”
“前輩知道江道明曾經是無極門弟子？”
蕭凡略感詫異。
不要說別人，就算他這位無極門掌教真人，前幾天也還是頭一回與江道明見面。林青鸞居然一聽就知道江道明是他的五師兄，對無極門情況的瞭解，看樣子真的十分深入。
七妙宮與無極門糾纏數百上千年，七妙宮主關心無極門的情況，倒也說得過去。
“哼，我當然知道。你師父曾經說過，只要他肯懸崖勒馬，就將無極門的掌教之位傳給他。真要是那樣的話，哪裡會有你的今天？”
林青鸞說着，嘴角閃過一抹譏諷之意。
蕭凡想都不想，馬上說道：“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晚輩情願這個掌教之位當年是傳給他的。至少迦兒就不會因此而受傷！”
林青鸞不由愣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從蕭凡嘴裡聽到這樣的話語，稍頃，才說道：“你剛纔說什麼，你說江道明是曾經的無極門弟子？這麼說，你現在不打算承認這位五師兄了？”
蕭凡淡然說道：“無極門規，門下弟子，必須多行善舉，廣積陰功。雖然說，除惡即是行善，但江道明殺心太重，這些年來，殺害了不少無辜。又公然帶人進攻止水觀，凡此種種，早已自絕於無極門。就算他以前是我師父的弟子，現在也已經不能算是無極門的傳人。”
“這樣重大的事情，恐怕需要你師父才能做主吧？”
林青鸞問道。倒也不是故意要噁心蕭凡，而是因爲她很清楚，當年止水祖師在江道明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對江道明寄予了多大的希望。現在，蕭凡卻要將江道明逐出無極門。
“師父老人家年事已高，現在無極門的日常事務，是我在處置。”
蕭凡緩緩說道，聲音依舊平靜淡然，語氣卻是十分堅定，沒有絲毫轉圜餘地——我纔是無極門當代掌教真人！
無極門的事，我說了算！
林青鸞望向蕭凡的眼神之中，又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眼前這個年輕人，看上去斯文儒雅，彬彬有禮，渾身書卷氣息，絲毫沒有江湖大豪的狂狷霸氣，要緊關頭卻毫不含糊，那股傲氣，是從骨子裡頭散發出來的。
“蕭凡，你可要想清楚了，當年你師父花在江道明身上的心血，比花在你身上的心血還要多。他比你年長二十歲，正當人生中最壯盛的時期，無論哪個方面，都正處於巔峰狀態。而且，從你剛纔說的那個情況來分析，他不是單槍匹馬，而是組建了一個很龐大的組織，實力很強。你現在做出這樣的決定，會徹底激怒他，從今往後，你們就誓不兩立了。”
說到這裡，林青鸞輕輕頓了一下，隨即又加上一句。
“這個人，我聽你師父當年說過，脾氣執拗得很，從來都不會認輸的。”
止水祖師居然會和林青鸞聊到門下弟子的性格脾氣，他們之間到底是種什麼樣的關係，還真的令人難以琢磨。
只是眼下，蕭凡自然沒有心思去揣測這些。
“前輩，無極門雖然與人爲善，但人家一定要欺上門來，也沒什麼好害怕的。”
蕭凡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