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地區,六曲市算得是大城市,不過較之東部和南部那些真正的大城市,就要差得遠了。時間一過晚上十二點,整座城市就變得十分安靜,陷入了沉睡之中。
離華誠大廈大約兩公里的一個小區之中,也只有少數房間還亮着朦朧的燈光,估計是年輕人熬夜上網。
小區五棟四樓的B座,也還亮着淡淡的燈光。
這個小區,在六曲市要算是建設得比較早的一個小區了,房子都比較老舊。類似的小區,在六曲市還有不少,一二十年前,這些小區是“富人聚居區”,一些先富階層,紛紛告別傳統的筒子樓,搬進這些小區新建的“洋房”。隨着時間推移,經濟發展速度之快,遠遠超出了全世界的意料。這些小區也就以極快的速度淪爲二流乃至三流。相信再過不久,就會淪落爲類似筒子樓的“貧民窟”了。
所以,沒有人會想到,汪偉成就住在這裡。
去年秋天,汪家二爺汪偉成,忽然告病,主動向上級辭去了所擔任的某大型企業領導職務,出任公司顧問。隨即離開國境,前往大洋彼岸就醫治病。
據說是心血管方面的毛病。
這種毛病,在汪偉成這樣的羣體之中,是第一高發病。每年都有不少和汪偉成身份地位類似的重要人物,會因病住院。所以汪偉成因病辭職,雖然讓人大感意外,卻並未引發多少猜測。
汪偉成並不是汪家的風向標,只要汪老爺子依舊健在,汪偉明仍然身居要職,外界就不會隨便猜測。就好像蕭家一樣,只要老爺子轉危爲安,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汪二爺應該是真的病了,不然哪裡會主動辭職?
所有人都認爲,這半年多來。汪偉成一直都在大洋彼岸治病,汪偉成曾經擔任主要領導職務的那個大型企業的官方記錄一直都是這樣的,每個月都要爲汪偉成支付一筆爲數不菲的醫藥費。國內所有機場都沒有汪偉成回國的入境記錄。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有熟人在六曲市看到了汪偉成,也絕對會認爲是自己眼花了,只是一個長相相似的人而已,這種情形。在所多有。
而況且,汪偉成自從入住這個老舊小區之後,幾乎就沒怎麼出過門。
所有生活用品和生活瑣事,都由他的“愛人”去操辦。
他的“愛人”也是一位四十幾歲的中年女子,長相一般,身材一般。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平日裡深居簡出,很少與人打交道,同一棟樓的鄰居,也只知道這位叫“楊姨”的女子,有一個當海員的丈夫,常年在外出航。很少歸家。除此之外,其他的情況一無所知。
也沒人去在意。
一個對周圍所有人都沒有影響的中年女子,誰去在意她?
半年前,汪偉成住了進來,偶爾有人看到汪偉成從這個單元房走出去,也只當是楊姨那位當海員的丈夫回家休假。
一切都波瀾不驚。
汪偉成很滿意。
所謂“狡兔三窟”,這一窟就是他多年前準備的以應緩急的後手。
現在看來,非常成功。
讓無極門那些傢伙。去海外找他好了。前提是,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另一個身份。汪偉成覺得,自從師父和師兄弟們進駐京師之後,他的一舉一動都足夠小心,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和痕跡。蕭凡和文天不是神仙,應該查探不出來。至於用術師的手段來對付他,汪偉成就更加不在乎了。
就算不計容天祖師加諸於他身上的禁制。同爲大術師,他身上籠罩的天機遮蔽之力,極其沉重,一般的手段。絕對難以堪破。
再有一段時間,他的傷就能痊癒了。
去年八月那一戰,實在過於兇險,自容天祖師以下,西離教四大祭師,人人重傷,若不是葉孤雨及時出手,西離教幾乎就要全軍覆沒了。
汪偉成也一樣傷得不輕。
所幸他多年之前就做好了必要的安排,不然還真的只能跟着師父一起撤退到西亞去。但汪偉成真的不想去沙漠,倒不是生活習不習慣的問題,說到底,他在西離教就是一個外人,一個異類。如今容天祖師重傷,大師兄薩比爾,四師弟阿巴斯,五師妹俱皆重傷,就剩下一個二師兄主持教務。接下來爲了爭奪教主繼承權,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師父安好之時,倒不要緊,關鍵是,容天祖師傷得最重!
還能不能再次康復,那是誰都說不準的事情。
權力鬥爭,歷來都是最殘酷的,沒有半分道義可講,更不可能有師門情誼可論。類似的情況,汪二爺見得多了,怎麼會在這樣的關頭,孤身跑到沙漠之中去找虐?
更何況,還有一個葉孤雨在旁邊虎視眈眈。
對於容天祖師和葉孤雨之間的那些事情,汪偉成多少知道一些。只要容天祖師在世,葉孤雨不至於炸翅。一旦容天祖師歸天,那就很難說了。
以葉孤雨那樣霸道的性格,只要容天祖師沒有留下制約他的後手,誰敢保證他不吞併西離教?
儘管由一個東方人來統治西離教似乎很離譜,但當初葉孤雨加入“天鷹教”的時候,誰能想象,僅僅一年之後,他就成爲了木刺夷新的山中老人,成爲整個西亞都赫赫有名的葉王?
既然葉孤雨能夠毫無阻礙地掌管木刺夷,那麼他接掌西離教,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如果說汪偉成壓根就不願意陷入西離教內部的權力之爭,那麼他寧願面對蕭凡,也不願意面對葉孤雨。
不管怎麼說,蕭凡雖然是他的仇敵,卻是個正人君子。
無極門當代掌教,絕不是個嗜殺成性的人!
這一點,葉孤雨永遠都比不上蕭凡,在汪偉成的內心深處,也不得不承認,按照無極門千百年來奉行的教義和宗旨,無極門當代掌教,必須是蕭凡,不能是葉孤雨。
汪偉成默默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想着心事。
四單元B座,外表看,和其他單元沒有任何區別。如果走進來看,打開汪偉成的房間,那就不一樣了。這間房子裡,用數種不同顏色的鵝卵石鋪成一個猛獸頭顱的圖案,看上去詭異無比。
汪偉成現在,就盤膝坐在猛獸的頭部正中,剛剛結束了一輪打坐,汪偉成覺得有些疲累。
擱在以前,這種情形是難以想象的。
西離教東方巫聖,青天大祭司,何曾如此虛弱過?哪一次盤膝練功結束,不是神采奕奕,精神煥發?這一回,傷勢實在太沉重,傷及到了本源。
好在各類靈丹妙藥準備充足,多年前安排的這着後手,終於起作用了,汪偉成很欣慰。現在似乎可以好好思慮一下,傷愈之後該如何動作了。
只要沒有被蕭凡和無極門查出自己的底細,事情就不至於太糟糕。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汪家並未受到多大的影響,只是在和蕭家的交鋒之中,適當採取了退讓和容忍的策略。這就證明,最起碼蕭凡沒有針對汪家出手。
“什麼人?”
正當汪偉成陷入沉思之中,客廳裡忽然響起了楊姨警惕的呵斥之聲。
這位叫做楊姨的中年婦女,可遠不如她的外表看起來那樣人畜無害。作爲汪偉成最信任的部屬,她擔負着最後的警戒和防衛任務,身手之強,縱算和大內侍衛比較而言,也不遑多讓。
除此之外,樓上五單元樓下三單元以及對面四單元A座的住戶,俱皆是汪偉成早就安排好的親信,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其實這一塊早已形成了一個完備的防禦體系。
汪家二爺絕不是那種喜歡心懷僥倖之人。
一切的安全,都應該建立在絕對的實力之上。
這個“立體”防禦體系,二十四小時處於警戒狀態,任何人想要無聲無息接近汪偉成的住所,都絕無可能。所以,現在楊姨在客廳裡的這聲呵斥,就特別令人意外。
居然有人出現在了客廳,出現在了距他汪偉成近在咫尺的地方,樓上樓下和左邊的監視哨,都沒有發出任何警告。
這怎麼回事?
就算有人能夠躲過這些人的監視,離得這麼近了,怎麼連他汪偉成都沒有任何察覺?
簡直不可思議。
楊姨只這麼叫了一聲,就此沒了下文。
汪偉成既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慘呼聲,亦不曾聽到人體倒地的鈍響,就好像楊姨剛纔那聲呵斥,是自己的幻聽,壓根就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但是立即,汪偉成就知道自己錯了。
“大祭司,請出來一敘。”
下一刻,一個冷淡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穿透經過特殊處理的房門,清清楚楚地傳入了汪偉成的耳中。
汪偉成不由苦笑了一聲。
看來一切都只不過是自己的美好幻想而已,現實永遠是那麼的殘酷,該發生的,一定會發生,絕不以自己的主觀意願爲轉移。
只是沒想到蕭凡直接殺到了這裡,原以爲他會針對汪家其他人下手,逼自己現身。不過汪偉成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無極門當代掌教真人,地位何等尊崇?
決不至於做這樣自貶身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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