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釵真真氣的渾身亂顫,兼着鼻子發酸,眼淚都控制不住的落下來,帶着哭音叫:“好!真好!現如今已經輪到一個奴才來教我規矩,我如今在這個府裡頭,真真的連個奴才都不如……”
“行了!”突然一聲怒喝從屋裡傳了出來。
卓世昀揹着手從屋裡走了出來,臉上黑沉難看,一出來就死瞪着吳釵,厲聲道:“口口聲聲奴才奴才,沈媽媽是我的奶孃!我對她都恭敬有加,母親對她都禮讓三分,就你敢一口一個奴才!可見這纔是你的真實面目,你就是這樣沒規矩沒教養的人!”
吳釵登時氣的眼前發黑,亂顫着道:“我沒有教養?好好好,我是沒有教養,我倒要問問,我一個當世子妃的,想要進世子的書房,怎麼就難的好似登天一樣?從外門到門口,四五道人攔着,我是刺客?我是壞人?!”
卓世昀冷冷的哼了一聲:“廢話少說,你到底有什麼事?”
吳釵嘴脣亂哆嗦着,看了他半天沒說出來什麼,她找他什麼事?沒什麼事,就是看到了丫鬟鬼鬼祟祟,她的怒火就已經衝上了頭頂,現在被問什麼事,她怎麼回答?
看到她氣成這樣了,卻又啞口無言的樣子,卓世昀早明白了,也怒了,擡高了聲音厲聲道:“你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了?!什麼事沒有就爲了在我這門口吵架?你是想找我吵架吧?!”
吳釵不能輸了這口氣,攢足了氣叫了一聲:“你在幹什麼?!好好的郡王府的宴會……”
說第二句的時候,她的氣勢已經弱了些,帶着絲緩和的意思。
可誰知道就這一句半話卻叫卓世昀勃然大怒了,怒叫道:“我幹什麼如今都要稟報你了?!沒有我這個世子,哪有你的身份地位?!給你點臉,你真當自己上天了?!”
衝過來指着吳釵的鼻子尖,唾沫星子噴了吳釵的一臉:“我告訴你,你心裡好歹的有個數!我還忍着不休了你,是你父親在應天求了伯爺了!叫好歹的給他留點面子!伯爺是爲了給你父親一點臉面才叫我忍了你,別以爲你自己多了不起!你在我眼裡連這些丫鬟都不如!自己要臉就滾遠點別叫我看見你,要是還敢厚着臉皮用世子妃的身份欺負我的人,我要你好看!”
吳釵險險的就暈了過去!站立不住的連連退後了兩步!
卓世昀卻罵上了癮,跟上前兩步,還是用手指頭指着她的鼻子唾沫星子亂濺:“你自己回去照照鏡子去,看看你自己這張臉!就這樣的真敢厚着臉皮打着我東寧伯府世子妃的旗號去外面赴宴!但凡是要點臉的,嫁人三四年了連個蛋都不生,早一頭碰死了!你怎麼就那麼不要臉?怎麼還能出去招搖?!怎麼還有臉衝到我這裡來張狂?!”
吳釵一口一口的吸着氣,不然氣都上不來了,整個人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的,汗毛頭髮盡皆都要豎了起來,眼珠子凸的幾乎就要凸出來了!
就在卓世昀指着她的鼻子大罵的時候,吳釵越過了他的肩頭卻看到了書房裡面,書房裡面她能看見的地方,這會兒出現了兩個丫鬟,盡都是衣衫不整的,其中一個只穿着主腰和一條鬆褲,那條褲子,竟然是男子的,吳釵認出來,那是卓世昀的褲子。
褲子鬆鬆垮垮的,那丫鬟一隻手提着,一隻手笑嘻嘻的託着腮看着這邊,好像是正在看戲一樣。
另一個丫鬟差不多的打扮,也是半遮半掩的,手裡拿着的是卓世昀的汗巾子,在手腕上纏啊纏的,也笑嘻嘻的擡頭看着吳釵。
吳釵眼前一黑,活活氣暈了過去。
只有跟着她的丫鬟婆子驚叫着上前,卓世昀這邊的丫鬟婆子全都是冷眼看着,而卓世昀正罵到興頭上,看到她直直往後倒,還指着叫:“你少給我裝死!我告訴你,你想魚死網破,索性咱們就魚死網破!”
吳釵的那幾個婆子看到吳釵暈倒了,這才趕緊的上前勸,兩個跪下給卓世昀磕頭哭着:“世子爺息怒,息怒,世子妃就算是錯了,也是因爲着急上火……如今都暈了,好歹的請個大夫……”
“滾!我巴不得她死了!還給她請大夫!”卓世昀罵的不痛快,沒罵完吳釵就暈了,把氣撒在了婆子身上:“你們幾個老東西都給我小心!再要是叫我知道你們和這個賤人合起夥來欺負我的丫鬟,我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說着伸腳把離得近的就給踹了一腳。
那婆子被踹的打了個滾兒,好在皮糙肉厚,卓世昀成天在脂粉堆裡打轉兒,也沒什麼勁了,那婆子滾了滾又起來,正好離得遠了點,和其他幾個婆子丫鬟的將吳釵七手八腳扶起來,趕緊扶着回去。
這邊卓世昀猶自氣的呼呼的。身後兩個丫鬟上來柔聲細語的安撫:“爺,別生氣了,您喝點茶消消火兒。”
……
齊府。
吳蘇和齊奕天黑了纔起來,吃了晚飯兩人手拉着手逛園子,吳蘇這時候才和齊奕趕緊的說了聶太太的事情。
說完了問齊奕:“你說她請我和婆婆是什麼事?聽那口氣,很明顯是想結親……難不成其實聶太太的意思是想和咱們結親,那個聶浩軒是不願意的,聶太太也是到了這會兒才知道咱們府有這個意思,所以挽回?”
齊奕搖頭:“不知道,我在前院也遇上了聶浩軒了……客氣的很,還問子平去沒去,一副很熟的樣子,看樣子是很想和咱們結交。”
吳蘇驚訝的道:“他上一次來咱們府的情形我和你說沒說?知道了婆婆和齊子平的意思,簡直都是落荒而逃了……”
齊奕被逗笑了:“說了,我知道……也許改主意了,也許有什麼事,沒關係的,到時候去就是了。左右也請了大太太,顯然就算是要說這親事,也是和大太太商量,你在一邊兒聽着就是。”
吳蘇點點頭,又問道:“相公,你是在廣州認識的郡王?郡王妃當着很多人的面說,你在廣州商行呆過,當時這話就傳出去了,聶太太也是因着這話纔來和我搭話的。”
齊奕驚訝的道:“郡王妃說了?”
吳蘇點頭:“怎麼……不應該說?”
齊奕沉吟了一下,才道:“這事照理是不應該張揚……”跟吳蘇詳細解釋道:“我其實並不是廣州商行裡的人,只是做生意去的多而已,當然,我是存了打探的心思,用了些手段才進去的。而在廣州商行見到的人也不是郡王,而是郡王世子。”
吳蘇不明白了。
齊奕道:“郡王是不可能隨便走動的,他要從封地出去,還得皇上同意……當時皇上是同意他去一趟閩粵,好像是生意上的事,但其實郡王爺去了別的地方……”
吳蘇明白了。郡王好不容易能出封地了,自然是去辦最要緊的事情,至於這些王爺有什麼最要緊的,需要親自出門辦的事情……大約的也不會很多。
齊奕看她明白了,點頭道:“去廣州商行的其實是世子,世子那時候知道我是宣城人,多問了幾句,我也是那時候和世子搭上關係的……”
齊奕說着就沉吟起來:“郡王妃無緣無故的提這個,難道是有人懷疑了?”
吳蘇道:“橫豎不應該是說溜了嘴……那些人,說話豈能不深思熟慮?何況還是人那麼多的場合。所以應該是出於他們自己的考慮……對他們有利?”
齊奕明白她的意思,她也是婉轉的叮囑一下自己,跟這些人做生意要小心。於是點點頭道:“我知道,和這些人做生意,他們顧及的只是他們自己的利益,真要是出了事,眉頭皺都不會皺一下就把我推出去頂缸……放心,我會叫他們的利益緊緊的和我綁一塊兒,他們必須撐着我。”
吳蘇這才點點頭。
這一天早上,齊奕還沒有出門,大太太那邊就來了丫鬟請他和吳蘇過去。
兩人收拾了收拾便來到了上房院,大太太這幾天略微的好了些,不再榻上倚着了,坐在了椅子上。
兩人進門就看到大太太臉黑着,不等大太太說話,齊奕已經失笑着問:“這又是怎麼了?怎麼又氣成這樣?”過去找了個離得很近的椅子坐下看着大太太:“母親有什麼不滿意的儘管說,兒子給你出氣去!”
大太太原本黑着的臉更沉了沉,盯着他怒道:“就是你把我氣得!”
齊奕一副好笑的樣子,轉頭看吳蘇,見吳蘇已經坐下了,這才翹起二郎腿,敲着桌子:“我又怎麼了?”
雖然他這個動作只是很隨意的而已,並沒有什麼暗示,但是大太太這邊的丫鬟被他嚇怕了,一看到這樣趕緊的去端了茶水過來,兩個丫鬟還端了些瓜子點心的,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吳蘇身邊的桌子上,看了大奶奶一眼。
大太太氣的翻白眼,看着齊奕厲聲道:“你說的那什麼連家,根本就是沒譜的!我好不容易找了個認識的人打聽,人家直接就一句話拍在我臉上了!連家就從骨子裡看不起生意人,根本絕對不可能和生意人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