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這有血跡!”
我驚了一聲,林淺笑三兩步跑了過來,摸了一點地上的血跡,鼻頭上嗅了嗅,點頭道,“這血跡還有腥味兒,時間不算太長,估計最多也就四五個時辰!”
“四五個時辰..”我嘴裡唸叨了聲,一瞅這血跡,再一回想剛纔那陣法,忽然一下可怕的念頭,“呃,不好..這血跡,可能是師傅的!”
我撒腿朝裡跑了去,黃山頭兒上的怪石堆兒,大小零碎的怪石遍佈四列,我一頭扎進了亂石堆兒裡,瞅着地上,隔上個三五米,七八步,一點一滴..一灘灘血跡越來越多,一步步跑着,我一顆心也是越來越涼,“師父..師父,你可千萬不能出了事兒!”
我帶頭,林淺笑緊隨着我,可剛幾十米,林淺笑忽然喊了聲,“陰大哥,你冷靜點兒,先等等!”
“什麼事兒,快說..我等不及了!”我剛呼了一聲,一扭頭,林淺笑忽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我一步愣在了那,林淺笑一手指了指左邊,嘴角兒翹的一個口型兒,看那口型,一瞬間我恍然醒過神兒,她說的是..有人!
“有人..”我心裡唸叨了一句,眼光朝前望了眼,一路的血跡,星點點的流到了幾十米外,可一撇左邊,兩米高一塊兒大石頭映在那,環週一列的怪石,好一招的調虎離山計,血跡引開了人,這怪石堆兒裡,是走是留..可都算留了喘息的機會!
我朝林淺笑點了點頭,說來,即便她給我提了醒,看到現在我都沒察覺怪石堆兒裡一丁點兒的動靜,我擡腳朝怪石堆兒走了去,很輕,近乎蚊絲落影兒的一聲,三步,兩步..一步,咫尺之遙,可就這一瞬,忽然嗖的一下破風響,砂鍋大小的一拳頭,猛地一拳風朝我腦袋掄了來!
“給老子..去死!”
這一下來得突然,拳風一落,我當下一個側身,一把扣住了那拳頭,人影一晃,粗獷一絡腮鬍子大漢,映在了眼皮子底下,一瞬間,我激靈的一個冷顫,一下..我愣在了那,
“王八蛋..老子跟你同歸於盡!”悶雷似的一嗓子,活像猛張飛長板橋的一聲暴吼,碩大拳頭一下掙開了我,一掄炮轟朝我腦袋掄在了!
“呃,陰大哥,小心!”
林淺笑一聲嬌喝,啪的一聲..紅繩一縷直朝漢子腦子勾去,我一驚臉色,當下一把把紅繩拽了過來,“彪哥住手..是我!”
一聲落,忽的一陣拳風..擦着面門,呼在了臉上,火辣辣的生疼,眉梢離着一指處,那一拳..終究沒有沒落下去!
靜..砰砰的心跳聲,這一下格外的刺耳,我站在了,粗獷漢子站在那,一下,那隻拳頭哆嗦了下,“你..你叫我什麼!”
“彪哥,我叫你彪哥..”
我咬着牙,顫巍巍一聲,我眼看着,那隻手打着顫..一下下哆嗦着落了下去,絡腮鬍子粗獷臉,陳漢彪..陳漢彪兩眼珠子滾圓望着我,“你..你是..”
“不,不可能..不可能,那個王八蛋已經回去了,你..不可能!“
陳漢彪忽然退了一步,那張臉上一股說不出的難以置信,他忽然搖了下腦袋,一手指頭指着我,“你的臉..你,說,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爲什麼叫我彪哥,你爲什麼要..”
“王八蛋..不可能..”一字字,一句句,忽然刀子一樣插在了我胸口,王八蛋,那個陳九斤到底幹了什麼,能讓陳漢彪罵出一句王八蛋,不可能..從他一句的不可能,他對那個陳九斤..絕望了!
“李老太死,我和你挨一塊兒守的靈,桑樹林子裡,我和你一塊兒見的鬼,柳州路上,你替我擋了黑屍,中了屍毒,老宅裡..附鬼入體,你替我賣了命...”
“好了,不要..不要說了!”
一句話,陳漢彪..彪悍如猛張飛似的漢子,一瞬間滾滾的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哇的一聲..陳漢彪一聲嗓子哭號,忽的一把的抱住了我,“九斤..九斤兒,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彪哥,我回來了,我..我真的回來了!”我咬着,鐵塔似的漢子緊抱着我,兩胳膊老虎鉗子似的抱着我,哇哇的哭聲..四十多歲的漢子,陳漢彪抱着我,竟孩子似的哭了個淚流滿面,到底經歷了什麼..他到底經歷了什麼,聽着哭聲..我心口千刀萬洞,刀絞似的疼,那種鑽心穿肺的疼..我忍不住淚流了滿面!
“哇嗚..九斤,九斤你知道嗎,我真以爲你變了,我真以爲你變成了那副王八蛋的德行,我甚至殺了你的心都有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你再不回來..我會恨你一輩子,我會一輩子恨死你陳九斤!”
陳漢彪哇哇哭號着,我倆大老爺們,倆幾十歲的漢子抱在那哭了個昏天黑地,沒覺得丟人,沒覺得害臊..好像這場哭,我憋了好久好久,陳漢彪也憋了好久好久,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也會從頭開始!
我回來了,現在..我真的想回去了!
“別哭了,你們先別哭了..這離着田家營地很近,這一哭..可就把它們全引過來了!”林淺笑喝了聲,一望陳漢彪,“呃,快..他腰上有傷,傷口還留着血,要哭你們走遠了哭,先給他止住傷口要緊!”
林淺笑一聲,我一口碰在陳漢彪腰上,溼噠噠的..帶着腥味兒的一把血水,血,好多血!
“呃,彪哥,你身上的傷..快,快走,我先給你封住傷口!”我一把捂在了陳漢彪腰上,一把的血水順着指尖滲了出來,陳漢彪一手按着腰上的傷,搖頭呼了聲,“我的傷沒事,先別管我..九斤兒,救師父,快去救師父,師父被人追殺了!”
“什麼,師父被人追殺,是什麼人?”我吼的一嗓子,陳漢彪搖搖頭,“田家人..錯不了田家人,有幾人趕着殭屍,還有人黑衣蒙面,我也不知道什麼人!“
“田家..田家!”我咯吱一聲咬牙,忽然一眼望向了林淺笑,這一目,林淺笑竟禁不住退了一步,“呃,不..不可能,我田家幾位長老的確來了黃山,到要說什麼黑衣人..我田家絕沒有黑衣人!”
林淺笑慌張的解釋了句,我一口火氣憋在嗓子眼..硬生生給嚥了下去,我扭頭問了一句陳漢彪,“彪哥,師傅去哪了..你知道,師父現在在哪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師傅去哪了,師父爲了引來他們..匆忙的列了個陣把我困在了這,我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師父一個人引開了那羣人!”
“都怪我,都怪我沒本事,我本來是想來幫忙的,卻沒想..拖了師傅的後腿!”陳漢彪咬牙錘了一拳地面,“師父..師父也受了不輕的傷,那羣人,個個奔着小命兒去的,根本..根本就不給一口解釋的機會,再加上師父那脾氣,我怕..我怕師父現在..”
“不會的,他不會有事兒,他絕不會有事兒的!”我咬牙吼了聲,憤怒,恐懼..現在我真有一股殺人的衝動,但我知道..我不能慌,我一慌了,陳漢彪那就更亂了方寸,我一咬牙,強壓下那股火氣,“彪哥,你放心..師父不會有事的,他幾十年的老江湖,那可是條滑溜的老泥鰍,打不打得過不敢說,但要說跑..全天下估計沒幾個人攔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