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暗格
次日城門一開,一駕騾車便駛了出去,趕車的是個粗壯漢子,坐在旁邊的少年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大叔,您的車趕得可真好,您平時怎麼沒在車馬市攬活啊?”
“別跟老子提車馬市,那羣兔崽子欺生,當年老子剛來西安,大車到了車馬市還沒停穩,兔崽子們就過來找茬兒,媽拉個巴子的,我們爺仨兒打二十多人,打殘了十幾個,要不是衙門裡的人來了,非把那羣兔崽子大卸八塊剔了剁成餡不可!”
大漢的話還沒有說完,車廂裡便傳來一聲嬌喝:“爹,您老嘴上就沒把門的,貓尿灌多了吧。”
大漢閉嘴,哼了一聲,欲言又止,想想又覺不甘,對那少年說道:“我一當公爹的,不跟兒媳婦一般見識。”
少年哈哈大笑,笑聲在官道上飄出很遠。
黃氏卻笑不出來,她看着坐在對面的兩個年輕媳婦,她不知道沈彤是從哪裡找來的這些人,除了跟車的阿治是她認識的,其他人全都是第一次見到。
她更不知道沈彤要把她送到哪裡,但是她知道,從此以後,她是難以出現在人前了。
沈彤站在屋子裡,這屋子裡以前住着黃氏和欣嫵,剛來的時候,她原本是想讓欣嫵住在廂房裡的,可是欣嫵抱着黃氏的胳膊不肯離開,黃氏便讓欣嫵跟着她住,這一住就是三四年。
屋子裡黃氏的東西全都帶走了。
剛搬進來的時候,沈彤是仔細看過的,這屋子絕對沒有任何機關。
織機並不重,韓無忌幫着江婆子把織機搬到廊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剛剛我不小心把牆皮給碰掉了,一會兒我給抹上。”
更不知道這個暗格裡藏過什麼。
江婆子笑道:“我先看看去。”
跟着進來的芳菲連忙搶着說道:“我去叫韓無忌過來幫忙。”
暗格的一側,有一抹紅印,那個紅色很正,就像前些日子在桔子腳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那與衆不同的硃砂紅並不多見,加之硃砂昂貴,讀書人大多捨不得買來畫畫,因此這個紅色便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劉嫂子是死士營的人,也不知欣嫵是用什麼法子把黃氏支開,她的乖女兒,陪着黃氏去燒香也很正常,她們離開,劉嫂子就能按她的吩咐弄出這個暗格來,待到黃氏回來,也不會留意。
“應該就是硃砂,看來以前這裡放過硃砂,就是不知道里面的東西是什麼時候拿空的。”沈彤說道。
忽然,她發現角落裡的織機,可能是這個太大,江婆子便沒有收拾吧。
韓無忌和沈彤差不多的年紀,不再過忍飢挨餓的日子,他不但長高了,更壯實了,江婆子就常說他像個小牛犢子,家裡有力氣活兒,就會把他叫來幫忙。
她走到織機前,摸摸上面的梭子,這東西留着也沒有用,讓人給黃氏送過去吧。
江婆子咦了一聲,她快步上前,拿起了那塊牆皮。
正房後面有兩間後罩房,一直都空着,江婆子便想把織機暫時放到後罩房裡,等到自家男人回來,再把織機拉走。
她把牆皮撿起來,這哪裡是牆皮,分明不是一塊塗了白漆的木片。
她在青磚上叩了叩,發出咚咚的聲音,青磚是空芯的!
她叫來江婆子,道:“把這臺織機也送走吧。”
最初這兩座宅子都是租的,後來鋪子裡賺了點錢,書院街的兩座宅子就買下來了。
芳菲還是頭回見到牆上有暗格的,她好奇地摸摸這,敲敲那,忽然,她喊起來:“小姐,您快看,這是硃砂紅吧?”
沒有暗器,只是一個暗格。
“無忌,快去把沈姑娘叫來。”
“沒事,倒也不急。”沈彤輕聲說道。
沈彤笑了:“看來我在榆林的時候,家裡發生的事,可不止是劉嫂子那麼簡單啊。”
但是這暗格裡卻是空空如也。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裡屋,原本放織機的地上果然有一塊掉落的牆皮,缺了牆皮的地方露出了青磚。
牆皮做得再像,也是假的,這個暗格遲早會被發現,織機放在這裡,完美地把暗格擋住,除非是知道有暗格的人,否則沒人會發現。
沈彤發現,欣嫵和她一樣,除了換洗衣裳,幾乎沒有什麼身外之物。
江婆子點頭,讓屋裡人全都避開,然後她站在青磚一側,猛的一摳,那塊青磚便像抽屜似的被拉開了。
待到把織機搬進後罩,韓無忌要走的時候,又想起掉了的牆皮,便對江婆子說道:“嬸子,您去問問沈姑娘吧,如果要刷牆,我就去買白灰。”
難怪欣嫵要學織布,黃氏便買來這架織機。
江婆子察言觀色,忙道:“我這就把這東西搬出去,免得在這裡礙了姑娘的眼。”
江婆子道:“那要過兩天了,當家的這一去一回也要兩天,等他回來再送一趟。”
待到沈彤過來,江婆子指指牆上的青磚,沈彤蹙眉,對江婆子道:“打開吧。”
“牆皮掉了?這麼不結實的嗎?先不用急着抹上,待會兒問問姑娘,看看要不要是把牆面重刷一遍。”江婆子沒有在意。
“這個暗格是欣嫵的。”沈彤說道。
當時許安認出那是硃砂,暗格上的這一抹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但是顏色卻是一樣的。
所以這個暗格是後來纔有的,應該就是她去榆林的時候,那個時候,原來的幫傭婆子忽然受傷,不能再來,在這裡的是劉嫂子。
到了下午,左鄰右舍就都知道沈大姑娘找到了生身爹孃,去認祖歸宗,沈太太心疼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睹物思人,想去鄉下小住幾日。
李太太還特意過來了一趟,對沈彤說道:“二姑娘可別難過,你姐姐是去認祖歸宗了,說不定以後還會回來看你們的。”
沈彤說道:“我也這麼說,可是阿孃還是想不開。”
“換成我也一樣想不開,辛苦養大的孩子,說走就走了,一下子就不是自己的了。別說是人了,就是小貓小狗養久了也有感情啊,何況是你姐姐那麼好的姑娘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