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不知夜隱口中的佛是否爲魔,亦不知夜隱口中的浩劫是否屬實。可想要渡過此河,卻也只有聯手方爲上策。
夜隱負手而立,看着眼前這片浩瀚的湖面,說道:“靈龜離不開這弱水,可這弱水卻也奈何不了靈龜。終究是逃離不開這因果循環的命數,如來布的棋局,恢弘無疑。”
夜隱彷佛是知道些許隱秘,卻始終不透露原委,只是多多少少的說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言論。
亦青梅皺眉沉思,這次的歷練對他來說感慨頗深,經歷的多了越發的覺得古界之中的秘聞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
特別是碰到夜隱之後,處處透露着詭異。
佛骨塔下埋佛骨的傳聞他是未曾聽過的,拜入道一門下沒多久就被派出遊歷,很多基礎簡單的消息他都是不知的。
對於這次遊歷他甚至有些懷疑道一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古界之中的局勢,至於爲什麼將他放入局中,這一點他還沒有悟透。
亦青梅不識衆多名聲赫赫的強者,而更多的人也是不認識他的。
凌雲門中強手如林,雖然宋德永沒有同行,不過寧凌旭和蕭若憐也是小有名氣的。因此倒也沒有引起過多的關注,反之是亦青梅吸引了衆多人的矚目。
亦青梅着實想不出爲何自己會成爲萬衆矚目的目標,這點讓他有些愕然。
一壯漢本是盤膝坐在亦青梅對面,打量了亦青梅許久之後,站起身來拱手道:“在下魔宗寧福德,不知閣下名諱。”
魔宗?亦青梅隱約有些印象,知道魔宗亦是魔門中的大派,雖不願與之有交集,不過還是回禮說道:“在下凌雲門,亦青梅。”
亦青梅?在場的人聞言思索了一番,卻是沒能記起凌雲門中有這麼一號人物。
寧福德微微一愣,開口說道:“不知亦兄是哪位真人門下?”
亦青梅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一直以爲魔門中人行事都粗俗狠厲無惡不作,一下子難以接受這麼彬彬有禮的舉止。
既然人家以禮相待,自然是不能丟了師門的顏面。
亦青梅笑道:“凌雲門,後山小竹林道一門下。”
這番言論雖簡短,卻讓人感到錯愕。
興許凌雲門後山小竹林少有人知,可道一的名諱卻是非常的響亮,雖然在場的人不一定是見過道一本人,卻是從師門之中也多少了解。
道一的桀驁,道一生平的事蹟,道一深不可測的修爲所有人都是有所耳聞的。
道一可以說是蜀山正道之中行事最爲詭異的一位,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即使是違法門規,他也定然會去做。
比如道一有次下山遊歷,途經一座縣城時,隻身進入縣衙將縣太爺斬殺,將其屍首掛在城門口曝曬三日。
雖說起因是縣太爺貪贓枉法,魚肉百姓,但這種極端的舉動不是正道中人該有所爲的。
可是不僅僅是凌雲門包庇道一,甚至是蜀山門和朝廷方面也未對道一的極端舉動有所懲治。
而魔門中人視道一更爲恐懼,雖然也有人與道一偶遇卻相安無事的離去,卻也有些人與道一會面一言未發卻被他出手斬殺。
彷佛事事都隨心而爲,處事亦無關正邪。
而其中也有一件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有日道一在酒肆之中飲酒,店中小二不小心將酒撒在了道一身上,小二連番道歉,道一隻是搖頭示意無礙。
而店中有一人只是發出一聲啼笑,卻讓道一一劍斬殺了。
事後有人問起緣由,道一隻是隨口說道:“他笑聲太尖銳,傳到我耳中頗有幾分嘲笑的意味,我覺之噁心,就隨手還了一招。怎料竟將他斬殺,我也覺之羞愧。”
當然一條人命在魔門眼中視如草芥,令他們真正驚恐的是道一隨手斬殺的是魔門之中一個新崛起的門派的門主。
此人實力也頗爲不凡,卻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道一的劍下,而且還是毫無招架之力。
道一這一劍不僅僅是斬殺了一個新崛起的門派,更是在所有魔門弟子內心深處斬下了一劍,每每提起道一總是心生忌憚。
之後傳來道一隱入凌雲門後山禁地的消息,這才讓人長鬆一口氣。
師門之中常會提起有哪些人不可與之纏鬥,遇上了要避之即遠。這些年輕一代的精銳自然是久聞道一的盛名,只是從未曾聽師門中提起道一收過徒弟,因此亦青梅這番話語才引來衆人的矚目。
亦青梅可不知師父曾經的所作所爲,因此他是不解這種變化的緣由。
寧福德聽亦青梅是道一門下,不知該如何接口,尷尬的笑了笑,退了下去。
一直隱藏在人羣后頭的紅衣女子,美目流轉打量着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青年男子。
第一次見面是她見入京都府城門準備去會合隊伍時碰上的,當時她有所感應,打量了正注目他的亦青梅幾眼,當時也只是覺得好笑,卻沒有過多的想法。
沒想到那日覺得普普通通的青年竟然會是赫赫有名的凌雲七子道一門下,這讓她心生好奇的想法。
伸手撫了撫白狼的頭頂,白狼眯着眼睛享受着。
少女低下頭在白狼耳邊輕言幾句,白狼站起身來舔了舔女子的手心,隨後向着人羣之外邁去。
人羣之中主動的分開了一條路,供白狼行走,可見白狼也是頗有威望的。
白狼走到亦青梅身旁拱了拱亦青梅,亦青梅伸手拍了拍白狼的頭頂。
他記得這隻白狼是那紅衣女子的坐騎,白狼頗有靈性,亦青梅知道它定然是記得自己的。
捋了捋白狼的毛髮,亦青梅笑道:“你找我可是有事?我這隻有乾糧可沒你想要的肉食。”
這番舉動似對待老朋友一般的自然,不過看在外人眼裡可不是那般的隨意了。
白狼乃是靈獸,其修爲非凡,絕不是一般人可與之爭鬥。在場衆人對它也是頗有忌憚,白狼跟少女一樣都是有着獨特的地位。
而現在不僅僅是白狼對亦青梅表現出少有的友善,亦青梅更是隨意的在白狼身上輕撫着。
雖不相知,勝在相交。
白狼低頭輕吼一聲,彷佛是在辯解一般。
亦青梅本想繼續開口,卻心有感應,擡頭望向那走出人羣的紅衣少女。
白狼見紅衣少女走出人羣,搖着尾巴匍匐在少女身旁,眼神卻是望向着亦青梅,看來它對亦青梅是頗有好感的。
紅衣女子俏鼻輕輕的聳動,笑道:“不知公子可曾記得小女子?”
亦青梅自然是記得的,那日的情形現在回想起來依然十分清晰。
亦青梅點點頭,說道:“那日在京都府見過姑娘一面,沒想到今日能在此地再偶遇姑娘,真是巧合。”
紅衣女子聞言嫣然一笑,說道;“我可是記得你是凌雲門亦青梅,你可知我是誰?”
看着亦青梅一臉茫然的神色,女子不禁失笑道:“你可要記住了,我是迷情宗的白雪沐,切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