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險情

大婚晚辰 119 險情

不會兒,劉秘書先是匆匆走進來說:“在村裡的溫家人不見了。”

消息是爆炸性的。

蔣梅親眼看着,在場的陸家人全皺了眉頭,心裡不免爲蔓蔓揪一把。

陸賀棟坐下來,拿拳頭捶着扶手,略顯煩躁,現在他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如果蔓蔓是和溫家人走的,這回是掉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會不會那些人拿什麼事脅迫蔓蔓逼蔓蔓跟他們走?”白露小心翼翼地在他們中間說。

蔓蔓那個性子,有可能被溫家人逼着走嗎?

“蔓蔓被他們騙了?”白露再提。

蔓蔓那種聰明,有可能被溫家人騙嗎?

“蔓蔓她是沒有辦法。”蔣梅低着聲音,有些忐忑地插進來,因爲有些話她明白白露不好說,“她知道我們不會同意她去縣城的。”

“知道不同意,也不可以採取這樣的行動。”陸家人的態度是堅決的。

君爺一臉黑着,只見聞及消息的母親陸夫人,攜着姚夫人一起走進來。

“陸君。”陸夫人使眼色,向大兒子示意一邊說話。

“有什麼事這裡說。”君爺氣惱着呢,饒是自己的妹妹幹出這種事都饒不得。

然而,姚夫人接下來的話令衆人一驚。

“你們別急。子業開着車,是跟蹤在蔓蔓的車後面上路的。”

“怎麼,這是——”陸賀棟跳起來,是被兩個夫人忽然轉折的話驚傻了,“你們既然知道,怎麼不說?”

“子業說的話我們同意。因爲你們不會同意讓她走的。但是,你們知道不知道,囡囡她聯繫不上縣城裡的人,已經快崩潰了。”姚夫人道。

聯繫不上縣城?

一半的人不明所以。

劉秘書這會兒記起,向衆人解釋:“從昨晚七八點鐘開始,這山裡的通訊信號一直出現極大的斷續現象,幾乎與外界的信號全部中斷了。我讓人去打聽過,說是有可能路中的發射塔出毛病了,昨晚開始維修到現在,都沒能通。”

因爲山裡,信號不好或是完全中斷是常有的事,大家,也就沒把這事擱在心頭。蔓蔓本來有老公陪着,不會擔心這個。但是現在老公出外,且出了這麼大的事,聯繫不上人,她未免不會不擔心,不胡思亂想。

“你們要理解她。”姚夫人說。

衆人一時無話,縱使是理解蔓蔓,但是,蔓蔓選擇了不告知而離別,且是與溫家人一塊走的,很傷害他們陸家人的情感。因爲蔓蔓可以選擇告訴他們,請求他們,即使他們不同意,蔓蔓至少應該是把他們當家人尊重他們。

總之,陸家人都是這個脾氣:我自認是對的話,你就得無條件服從。

“子業現在有沒有再和這裡聯繫?”陸賀棟都生氣了,感覺姚子業一樣不像話,這麼大的事,他並不是陸家人,更應該和他們陸家人說。兩個嫂子包庇,同是不像話。這其中山路牽涉到的行駛危險,不是她們這些婦人能單方面能決定的。

“我想,姚上校即使想打電話回來告訴我們具體位置,信號若是一直不通,恐怕無能爲力。”劉秘書替兩位夫人和姚子業說話。

君爺,卻是冷眸掃過了在場一圈後,發現了什麼,眸光瞬間更冷了,問向母親:“歡兒呢?”

“這正是我想和你說的。”陸夫人着急道,“他和寶兒,我們兩個媽,以爲他們倆是去哪裡玩了。現在東窗事發後,到處找不着他們兩個,纔想,莫非是偷偷溜進了子業的車裡跟着子業一塊去了?”

妹妹不聽話,連弟弟都不聽話。

君爺惱得甩了袖子,往外走。

“哎,陸君,怎麼辦啊?”陸夫人在後面追大兒子問。

“還能怎麼辦!”陸賀棟指着她們兩個氣罵,“子業一個人,既是要顧囡囡,還要顧兩個剛成年的孩子,能顧得來嗎?”

“劉秘書!”陸家老二,急忙在旁幫手指揮。

“我馬上去組織人,開車去追。”劉秘書受命立馬一溜小跑跑出去。

姚夫人仍在和陸賀棟爭論:“他們兩個成年了,可以幫得上忙,再說只不過是去縣城,又不是去冒險,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嗎?你們是不是太敏感了?”

“嫂子。”陸賀棟一時真不知道怎麼與她說好,一邊氣一邊道,“你知道爲什麼每次我們都強調坐火車過來嗎?就因爲這裡直通往縣城的山路,雖然修了多次,路是平坦的,但是山路盤旋多,急轉彎多,怎麼修,都是經常出車禍。”

姚夫人一聽,甚是一驚:“以前來這裡之前都沒有聽說過?”

“你們來這裡寥寥幾次,一共就這麼幾次,說了你們都不會信。可我們是自小在這裡生活過,經常派人到這裡來的,很清楚這裡的地形道路情況。”陸賀棟是沒時間與她再說下去了,出了大廳,趕着去和老爺子彙報情況。

姚夫人是被陸賀棟的話說得有點兒心裡浮動了,但是,她不信她兩個兒子這麼遜,連一條山路都闖不過,這樣的話,以後兩兒子怎麼辦大事。

相比下,陸夫人的心裡可就沒有這般寬鬆了。除去小兒子跟着姚爺或許安全有點保障,可女兒跟着溫家人,若山路真如陸賀棟說的猶如驅之不去的魔鬼,半路溫家人的車出了事的話。再想,她兩條腿都要發軟了。

不到十分鐘,穿上外套,扔了箱子上車,帶上兩個兵,君爺的車開在最前面率先離開了陸家村。

蔓蔓她們的麪包車,在盤旋的山路上不停地轉着,轉得一車子裡的乘客頭暈腦旋,東倒西歪的。

如陸賀棟所說,比起從村裡直接修到火車站的路,通往縣城方向的這條公路不知要曲折上多少倍。

像溫鳳姊、張秋燕這樣吃苦耐勞過來的,都受不住而攀扶車窗,閉緊雙眼。溫浩雪像頭豬,抓住汪芸芸這根樹幹,兩人一齊歪倒在車座上。至於廖舒雅,抓到時機,就往窗外吐。

坐在後座上的蔓蔓,見着坐自己前面的廖舒雅乾嘔的動作,胃內受到刺激而翻騰,趕緊把眼睛閉上。

“芸芸,你有沒有暈車藥?”伸手扶住差點往車窗外栽倒的女兒廖舒雅,溫鳳姊問當護士的汪芸芸。

“幸好我帶了,但是現在吃,有點遲,不知道有沒有效。”汪芸芸把手伸進口袋裡,摸出個白色藥袋。

拌着礦泉水,廖舒雅把不知是什麼藥的白丸子一口吞了,純是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看麪包車在路上顛簸了兩個小時,都沒有見到路頭的樣子,抓住前面椅座的張秋燕叫司機:“師傅,距縣城還有多遠啊?”

“你沒有看見路上溼的嗎?可能早上下過雨。而且這天氣,看起來還要下雨。車速不敢快,比平常的五六個鐘頭要延長上兩三個鐘頭,很正常的。”司機師傅同是焦頭爛額的,怕是今晚大家餓肚子餓到縣城,要到八九點,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飯。

最可怕的是這路況,不好開,下雨路滑。

一聽,這種下地獄似的折磨,要熬到晚上八九點,車裡的溫家人不幹了。

“下雨?可是我們在村裡的時候,萬里晴空啊。”溫浩雪嚷起來,直嚷嚷。

該不會是這司機走錯了路,拿謊言來搪塞她們。

“山裡本來就天氣多變。今早山前下雨,後面放晴的事,是常有的事。”司機師傅說。

“你不會聽天氣預報嗎?這種狀況你應該先提醒我們。可我們出發時都沒有聽你說到這個情況。你這是欺騙我們是不是?”向來懂得爭取權益的汪芸芸咄咄逼人。

司機師傅這麼多年載客,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客人,忒感冤枉:“山裡信號不好,連廣播手機都搜不到,怎麼聽天氣預報?”

“你這麼說,就是怪我們運氣不好了?”一羣溫家人全瞪直了眼。

事實就是運氣不好。大山的可怕,非一兩個形容詞可以描述。但溫浩雪她們自小住在南方,從沒有遇過這樣的北方山路,從沒有經歷過這樣不可控制的情況,都不信司機說的話。

“那你們想怎樣?”司機師傅氣火了,他這一邊小心駕駛,一邊還要和這羣不講理的客人交涉,哪有這麼多心力。

吵起架來,怕是車要出事。

哧,麪包車剎在了半山坡上。

司機罷工了。

“你怎麼停車了?”衆人叫。

“要繼續坐,就不要開一句聲。若想吵架,你們下車吧。我這自己把車兜回去,不去縣城了,你們付我這段距離的油費可以了。算我白乾。”北方山裡的男人,都是粗獷的,懶得和一羣長舌婦折騰。

“你敢把我們在這裡半路丟下車?我們爲什麼付你油費?”

溫鳳姊拍着椅子爲一點錢大叫大嚷的聲音,讓蔓蔓到達了忍耐的極限。

這羣人事到如今,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如果司機真把她們丟在這半路上,再下起雨來,後果不堪設想。

“你們夠了沒有!”

驟然一聲大喝,使得本來喋喋不休的幾個溫家人噤了聲。

蔓蔓趁着這安靜的片刻,向司機說:“師傅,請您繼續上路吧。車費油費我們都會按數目給你的,因爲雨耽誤的時間,我們都會另算工錢給你。”

總算是有個明白事理的。

司機滿意地點點頭。

但是聽說要多付車費油費,溫家人肯定不幹的。

“蔓蔓,你這是說什麼呢?”溫鳳姊阻止司機答應蔓蔓,朝蔓蔓大口地教訓,“要是都像你這樣做交易,豈不得賠死自己了?”

“那你意思是要我們在這半路下車,不知多久才能再搭上車,或者都搭不上車,遭雨淋,餓肚子,說不定會生病出意外。”月兒眉一揚一揚,忍着。

司機一再地點頭:這話說的太好了,應該會點醒這羣愚蠢的溫家人了。

但事實證明,溫家人不是誰都能說得通的,因爲她們是屬於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那種。

“你胡說什麼?”溫鳳姊秉着多年女老闆的威風,道,“我不是沒有出過差的人。知道,只要是國道,至少半個小時內,能再遇到一輛車。我情願被其他人坑了,都不想搭這車了。”

“對,又不是他一家獨大。”其她溫家人紛紛響應。

錢說不通時,溫家人即會使出這種士可殺不可辱的殺手鐗。

瞧這話,絕對能把司機氣得當場中風。

司機師傅吐血地罵:“你們下車!都給我下車!”

從中間嚷嚷的溫家人擠到靠近車頭的位置,蔓蔓向司機求和:“你把她們的話當耳邊風行了。我請求你千萬別把我們丟下車。”

“姑娘,不是我不幫你,是你的這羣朋友還是親戚太缺德了。不好意思,你還是跟她們一塊下車吧。”司機擡頭,能對上蔓蔓眼鏡底下那雙熠熠的月牙兒眼,漂亮,真誠,差點兒心軟了,卻仍是把門一推,道,“我實話實說,姑娘,如果你們今天不把前面我花費的油費付了,我在這地方有人的,你們只要在這地方上,都逃不掉。”

蔓蔓現在明白了:以前覺得這羣姐妹姑姑嬸嬸只是俗氣,如今不止,這羣人是俗到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地步。她真是應該一個人走,都不要和這羣人一塊走。

一羣人先後下了麪包車。

看到蔓蔓偷偷塞給司機錢,等麪包車一開,溫鳳姊開口又教訓蔓蔓了:“蔓蔓。你這樣管錢可不行。你別以爲錢好賺。他說什麼你就給什麼。要是他起了貪念,想着你給的錢不夠回頭再拿刀子來向你要錢你怎麼辦?”

蔓蔓沒法和她們這羣人溝通了。

眼瞧,姐妹們下了車,因爲沒有在車裡顛簸,反倒都舒服了。廖舒雅吐完,現在伸手要解決洗手間的問題。一車上的人早在車上憋尿憋得半死。幸好那司機倒還厚道,沒有把她們擱在半山腰,而是快到山腳下能看見一點平地的地方。一羣女人在公路上隨地解決生理問題是不可能的。

溫鳳姊憑就自己膽子大,帶頭下了公路。一羣人跟着她走。蔓蔓自己一個人,當然不敢站在這荒山僻野的路邊。溫家人再怎樣都好,現在有幾個人在一塊兒,搶匪不會敢輕易動手,都是抵禦半路遭搶的防線。

公路是要高出平地一截,因此在公路上行駛的車,是看不見正離開公路邊往下走的人。

姚子業開的銀灰色小車,因着路況不好,一直與麪包車保持比較遠的安全距離行駛。

盤旋的山路多曲折,想時時刻刻盯到前面麪包車的影子是不可能的。

蔓蔓她們與麪包車司機爭執停車再被趕下車,前後不過五分鐘左右時間。姚子業在拐過最後一個拐彎口,瞅到麪包車在前面上橋的影子時,麪包車裡面其實沒有蔓蔓她們了。但姚子業不知道。

銀灰色小轎車從一羣趕着去上洗手間的溫家人頭頂上“嚓”,駛了過去。

“我好像聽見有車子路過的聲音。”溫浩雪敏感地豎起耳朵。

其她人聽到她說話,全仰起頭,但頭頂公路的地方她們看不見。

只聽山裡的風,因夜晚降臨,呼呼的響。

“你錯覺吧,浩雪,這地方姑媽最清楚不過了,至少要半個小時纔來一輛車,現在沒有超過十分鐘,你做夢。”溫鳳姊隨機應變,改口要半小時纔來一輛了。

然而,其她溫家人都沒聽仔細她的話,只知道不管怎麼說,她的話都是對的。也必須是對的,不然她們能靠誰。

蔓蔓什麼都不說,溫家人這幅德行,意味接下來她們勢必要面對的是長期艱苦的作戰了,搞不好,今晚還得在這野外過夜。先從揹包裡取出件厚點的衣服穿上,免得着涼。

銀灰色小轎車開上面包車經過的小橋,姚子業忽然心裡頭一個咯噔,好像哪裡不對勁。

“姚大哥,好像要下雨了。”坐在後座的陸歡,指着山裡的雷聲說。

他和姚子寶,確如留在陸家的大人們猜想的,是在姚子業開車之前時偷偷爬上了姚子業的車。姚子業發現他們屏住氣息藏在後座底下時,已是啓程後半個小時的事了,不能把他們拋在路邊,只好繼續帶他們上路。

“哥,若是下雨了怎麼辦?這路能繼續開嗎?”姚子寶像個科學家,扶着眼鏡片,嚴肅地對大哥說。

一旦下雨,這山裡的變天,就猶如驟降黑夜一樣。大風一刮,行駛在山路上的車,都如在海里面飄浮的小舟,道不定一個狂風襲來,打翻車子卷下山底。

可只要前面的麪包車不停,姚子業是不能停的。

他氣惱的是這後座的兩個傢伙揹着他跟了他來。這等於他不僅要顧蔓蔓,還得顧着這兩個傢伙。

“你們安分點坐着!”兩手緊握方向盤和車杆,姚爺的聲音顯出前所未有的嚴厲,已有像君爺一樣爆發脾氣的跡象。

“大哥,我們一直在安分坐着。”姚子寶提醒大哥冷靜。

陸歡癟癟嘴,倒不敢吱聲。可要是姚子業變得像君爺一個樣,多鬱悶。

“你們懂什麼?!”姚子業不得喝弟弟。

他是軍人,習慣了野外作戰,對這種山路心裡有數,有自知之明。但是,兩個小夥子不同,年紀輕輕,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知道大山的恐怖。今日跟了他尚好,要是搭上的是別人的車,尤其是那種超載的客運車,一遇情況經常翻車,後果都不知道怎麼收拾。

見姚子業真是發脾氣了,兩個小夥子互相聳着眉頭,蹙着肩膀。

“我說,你哥是在擔心誰呢?”不讓發話,咬耳朵可以吧,陸歡咬住姚子寶的耳朵牢騷。

“我哥還不是擔心你姐?”姚子寶嚓扶下眼鏡,“你不是不知道我哥和你哥一樣,把你姐當成心尖上的寶貝吧?”

“可他對我們發脾氣。”陸歡不可思議地強調。

“你信不信,如果你姐發生點什麼事,他連我這個弟弟都可以抓起來揍一頓。”充分說明,姚子寶對於自家兄長的心理活動摸了個八九十。

“這有可能嗎?”陸歡皺着眉尖兒,依舊不可思議。

“你只要想,你哥有沒有可能因爲你姐把你抓起來揍一頓,就可以理解了。”

這個生動的比喻,讓陸歡茅塞頓開。

君爺是有可能因蔓蔓,把他抓起來揍一頓。但無所謂,那肯定說明是他做錯事了。

“我們現在是做錯事了嗎?”陸歡摸下胸口。他們兩人是好心想幫上忙,不會是越幫越忙吧。

姚子寶聳着鼻子,對自己能力深信不疑:“可能做錯事的人只有你。”

“你說什麼!”

後座沒有安靜,反倒吵了起來。

姚爺一手停車,一手回頭,果斷地給兩個弟弟每人頭上一個栗子:“再給我發現你們出一句聲,我把你們兩人的嘴巴都封起來!”

山裡近距離,轟一聲響雷。

震得人的心都能從胸口裡跳出來。

姚爺看到前面快消失成一個點的麪包車,忽然在分岔路口拐下另一條小路,恐是想找地方避雨。

看來是個對車況路況熟手的老司機。這是個他們靠近蔓蔓瞭解情況的機會。

事不宜遲,銀灰色小轎車,尾隨麪包車,是駛進了幾個民房所在的地方。

麪包車停在了一家農家院子前面。

銀灰色小轎車正打算拐個彎,隱藏起來。

“等等!”陸歡突然叫。

“不是讓你消聲嗎?”不是自己的弟弟,姚爺不能訓得太大聲。

“不是的,哥,麪包車上沒有人。”姚子寶這會兒也發現了,指向前面提醒姚爺。

姚爺猛地剎住車。

前頭,麪包車司機從前座裡跳出來,後車廂的車門,卻遲遲沒有打開。

現在兩車距離近了,從就近的車窗玻璃裡面,看不到其它人影。

見鬼了!

三人急急忙忙都跳下車,跑到麪包車那裡查看。

從車窗裡望進去,沒人,真的沒人。不止蔓蔓,溫家人一夥全都不見了。

“你們想做什麼?”本是進農家院子找食物的司機,聽到響動奔出來,對着他們三個人問。

“人呢?”陸歡衝到他面前,急得叫,“這車裡不是載了一羣人嗎?”

司機的耳朵,都快被他的聲音震聾了,很是吃驚地看着他:“你和他們是什麼關係?”

“大哥。”姚爺攔住急起來像只脫繮野馬的陸歡,長眉肅穆,語聲急促,“我們有一位朋友是搭上你的車了。現在我們是來追她的。”

聽是這麼個由來,司機眉頭一皺一揚,道:“我不知道你們的朋友是哪個。我只知道我開車二三十年,第一次碰到這般野蠻粗魯的客人,還是一羣娘們。對不起,她們在半路下車了。不是我想趕她們,是她們不滿意。”

這一路開來,都是連綿的山路,不見村莊。

蔓蔓若是在半路下車,前不挨村後不着店,何況,這種天氣路況下,過路的車極少。

陸歡紅了眼,嚷:“你怎麼可以把人生地不熟的客人半路丟下車呢?”

“你以爲我想啊。是她們自己說沒有關係,說自己有辦法非要下車。”司機有點怕事後出事追究起他自己,連連推卸責任。

“我姐那麼聰明,纔不會做這樣的事!”陸歡跳起來,情緒幾乎失控。

姚子寶只得上前去死死地抱住他。

姚子業吩咐弟弟看住陸歡,把司機大哥拉進院子裡講話。眼下,這個司機大哥真是得罪不得的,因爲能提供線索的只有這大哥了。

“對不起,大哥,我這個小朋友他不懂事,說話不懂禮貌和分寸,請多諒解。”

聽這位儀表堂堂年紀稍長的年青人說話客氣,司機大哥,緩了神色,道:“說真的,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真不是我趕她們下車的。”

“這樣,你能告訴我們,她們在哪個地方下車的嗎?”姚子業問,“或是,由你帶路帶我們回去找人?多少報酬,你報個數。”

哪知司機擺擺手,他不傻,如果回去找人結果人出了事,難保這些人把責任推到他頭上,剛纔那個門外的年輕人不是已經想揍他了嗎:“我告訴你們地方吧。這天要下雨,我這個麪包車出了點狀況,你看,我都不敢在雨裡面走了,找地方歇着。”

“你說什麼地方?”

“就你們剛來的路上,不是經過一座橋嗎?就最近那座橋。離橋約三四百米的地方的公路上。”

姚爺聽仔細了,同時,是把這中年男人的臉仔細地印在腦子裡,狹長的眸一眯:“我希望你說的是實話。如果我找不到人,還是會回來找你的。”

司機被他的口氣說得心頭一嚇,心思:莫非剛纔他載的那羣客人裡頭,有千金大小姐?

銀灰色小轎車火速掉頭尋人,然這時候,天公終究不作美,是下雨了。

山裡的雨,說下就下,如冰雹似的。

找到大樹解手的溫家人,見天變臉,紛紛從行李裡面搜出雨傘,但砸下來的雨滴,如石塊似的,別說雨傘擋不住,濺到臉上,都疼。

“蔓蔓姐呢?”一羣溫家人被狂風暴雨砸得沒有主意時,終於記起這裡面最聰明的人,仍要屬蔓蔓了。

張秋燕道:“當時,我們要解手,她說她不用,是一直站在那邊岩石底下。”

蔓蔓果然夠聰明,神機妙算,知道天要變臉。

衆人紛紛往蔓蔓躲雨的那地方跑,跑不了多久,只見一道閃電劈過,竟是把她們剛解手的那棵大樹劈成了兩半冒青煙。

溫家人這回,終是知道害怕了。

蔓蔓的心頭,同是被這雷鳴閃電震得振振,雨絲飄灑到她眼鏡片上,霧濛濛一片。兩隻拉緊大衣的手,是靜悄悄地撫摸到了小腹上。

老公,若是知道她和孩子現在這樣子,會怎麼想?

“蔓蔓姐!”

溫家人衝過來時,爲避免衝撞,蔓蔓提早往旁邊藏了藏,讓出位置。

溫家人剛一路頂着風雨跑過來,若一朵朵被狂風摧殘的花朵,渾身溼透,憔悴不堪,瑟縮成一團團小雞,卻依舊沒有停下那一張張互相埋怨的嘴。

“現在可怎麼辦?下雨,怎麼攔車?”

“別說攔車,有沒有車經過都不知道了。”

“天啊,再這樣下去,我們不是得在這裡凍死。”

“都是誰出的餿主意?要在這糟糕透底的下車!”喊出這話的是溫鳳姊。

其她人瞪着她:什麼叫咬人的狗先吠,做賊的人喊抓賊,現在她們總算見識到了。

“姨媽,這主意不是你說的嗎?”其她人不敢說,汪芸芸可沒有不敢。

“我說?是我說的嗎?”溫鳳姊拽住自己女兒給自己作證,“舒雅,你說是媽說的這主意嗎?是芸芸說的吧?”

汪芸芸氣得直翻白眼:“好,就你們母女以多欺少欺負人,等我回去和我媽說。”

“別吵。”張秋燕在她們中間打和場,“是誰說的都好,問題是,當時沒有人反對嗎?”

“蔓蔓姐有反對。”溫浩雪等人,這時候都很記得,於是一併激情地對向蔓蔓,“蔓蔓姐應該死活都攔着我們的。”

要是其她人聽到這話,八成要氣死了的心都有了。然對蔓蔓來說,既然都見過風雨了,更是不慍不火:

“既然錯在我身上,你們不用跟着我了。”

事實是,經歷前面一系列驚險之後,溫家人都意會到:只有蔓蔓是靠得住的。

“蔓蔓姐,您說什麼呢?您怎麼會有錯呢?誰都有錯,但是,肯定不會是蔓蔓姐有錯。”溫浩雪自如地反了口。

蔓蔓沒答腔。

幾個溫家人見她這樣愛理不理的,冒急。

“蔓蔓,你說怎麼辦啊?”溫鳳姊拿手要去推她肩頭。

蔓蔓一避,閃開,惜字如金:“等。”

現在這個時候,大風大雨的,只能等待救援。

蔓蔓聰明,沒有被淋到雨,能等。可一行溫家人是淋到雨了,溼漉漉的衣服着在身上,被風一吹,猶如刺骨。

“媽,我感冒。”廖舒雅抹着流水的鼻子向母親哭訴。

“蔓蔓,你想辦法啊?”溫鳳姊自己也被凍得不行,跳着腳叫蔓蔓。

現在能有什麼辦法?

忍。

可是要眼下這羣溫家人哪怕忍一下,都是不可能的。

蔓蔓這時候想:若是媛媛,或許還能忍。自己的爸溫世軒那是不用說的,絕對能忍。

“我沒有辦法。”蔓蔓平靜地吐道。

溫鳳姊現在見蔓蔓那張平靜的臉,可是要瘋了:“你這是當姐姐的嗎?見你妹妹淋成這樣,你不心疼嗎?你自己都沒有淋到雨!”

這事又怪她頭上了。當時她都見着天氣不大對了,要她們不要跑那麼遠,她們不聽。

月兒眉揚:“你這意思是,要我平白無故去淋雨,你們心裡才能覺得是平衡了?”

“這——”溫鳳姊啞了口。

她們這麼多張嘴,從來沒有一個能說得過蔓蔓的。唯一能勝蔓蔓的時候,就是施行蠻不講理的集體欺壓政策。

溫鳳姊這口氣吞不下:“舒雅,我們走,去找車,媽保證給你找到輛舒適的車坐着。你蔓蔓姐那是狼心狗肺,明明是讓我們帶她出來的,結果這樣對付我們。”

廖舒雅其實不願意走,然而被母親牛大的力氣拽着,不敵時被拽進了雨裡。

張秋燕和溫浩雪,主要想着這樣溼下去,不像沒有淋溼的蔓蔓,八成是要得病的,不如拼死一搏找到輛過路的車,於是跟隨溫鳳姊走了。

這羣人走了倒好,幾個行李箱,全落在蔓蔓這裡了。

月牙兒眼眯眯,猜都猜得到,幾個人是故意在她這留下行李的,意圖是讓她對她們的行李負責並帶回去。她們帶行李,難截到車。

把包袱丟給別人的辦法,都被溫家人想盡了。

一隻腳,是賭氣似地把一排行李箱連番地踢倒,踢進泥裡。

蔓蔓擡頭一看,才發現有個沒有走的,問汪芸芸:“你不跟着去?”

“我爲什麼跟她們這羣傻子去?我受她們的氣還不夠嗎?一路上,她們兩對母女欺負我一個單槍匹馬的還不夠嗎?”汪芸芸怒氣騰騰地跺腳,邊是脫了身上溼濡的衣服擰着。

蔓蔓拉開自己的揹包,取出兩件乾淨的衣褲:“把溼衣服都脫了,毛巾擦一擦,換上乾的。”

這樣,即能解決溼衣服着身的問題了。然而那羣走了的溫家人,一個都沒有想到這樣簡單的解決方法。她蔓蔓,懶得和她們說,免得她們又說她出歪主意狼心狗肺了。

汪芸芸一怔,接過她遞來的衣褲,尷尬道:“謝謝。”

蔓蔓身材比她高,身體比較瘦,但她身材不比溫浩雪那豬,勉強能穿上繫上了釦子。按照蔓蔓說的法子弄乾身上後,這身體明顯舒緩多了。再接過蔓蔓從自己溫水瓶裡倒出來的一杯溫水時,汪芸芸對蔓蔓的感激,無以形容:“蔓蔓姐,以前我總覺得你——”

“嗯,覺得我傻,覺得我很可惡,覺得我狼心狗肺。”蔓蔓平平靜靜地吐着這些在溫家人嘴裡經常出來的口語。

“不是。”汪芸芸紅了的臉要鑽進地洞裡,“我一直對她們說,說蔓蔓姐你是最聰明的。”

蔓蔓從來把溫家人對自己的誇獎詞從左耳進右耳出,因爲知道不真誠。

見蔓蔓沉默,汪芸芸心裡也是有愧,找不到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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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肩挨肩,在岩石底下等着雨停。

銀灰色小轎車,是剎,停在麪包車司機所指的橋口。

不管狂風暴雨,姚子業和兩個小夥子全下了車,站在橋旁焦急地觀察四周地形。見橋下有一片空地,有可能,就是自己當時開來忽略的地方。姚子業當機立斷跳下公路。兩個小夥子跟着下。

“姐,姐——”手圍在嘴邊,陸歡在雨中邊跑邊是大喊。

風雨中傳來的疾呼,蔓蔓聽見了,站起來,急忙取下溼霧的鏡片,拿袖子擦擦眼。

前面,陸歡看見她,眼睛一撐大,緊接埋頭頂着風雨向她全力跑過來。

看到的姚子寶叫姚子業:“哥,在這裡!”

汪芸芸,是驚訝地看着如天神降臨的姚家兄弟和陸歡。其中的姚家兄弟,她是辨認着認出來了,是分別在兩個場合裡面見過的。尤其是姚爺,當時姚爺那個傾國傾城的笑,她們一羣姐妹見了無不動了芳心的。

姚爺跑了過來,頭髮上垂着粒粒的雨水,滿臉都是水痕,仍不掩其英姿瀟灑的俊容。

蔓蔓看着他們三個,有些驚:“你們怎麼在這?”

“姐,你搭她們的車離開村時,我們就知道了。”陸歡說。

啊?她一逃逸就曝光了蹤跡。

有她這麼囧的嗎?

人找到了,姚爺心安了一半,但是,現在不是說話聊天的時候,忙指揮寶兒先回去車那頭拿雨衣。

在這時候,姚爺他們是萬萬沒有想到,發誓要爲女兒找輛車的溫鳳姊,是盯上了他們的車。

當然,溫鳳姊她們發現小轎車時,並沒有見到姚爺他們下車的時刻。

“有車,舒雅,有車!”溫鳳姊好像發現了寶礦般,瘋狂地衝上橋口。

聽到有車有希望了,廖舒雅、溫浩雪、張秋燕齊齊跟上。

令她們驚奇的是,轎車裡沒有人,而且轎車門沒有鎖,車鑰匙都插在鑰匙孔裡。

姚爺急着找人,就沒有拔鑰匙了。再說了,在這颳風下雨人跡罕至的山路上,別說人,連頭畜生都知道躲起來,誰會想到要偷車。

就這樣,姚爺功虧一簣了。

溫鳳姊搶先拉開車門跳上了車,坐進駕駛座打火,指揮女兒上車。

見廖舒雅都爬上了車,張秋燕和溫浩雪雖然質疑溫鳳姊這樣不經車主同意的行爲,但更怕溫鳳姊就此把車開走了,落下她們兩個在這荒山野嶺等死,跟在廖舒雅後面爬上了後座。

“不如我們再等等吧。看車主有沒有回來?”張秋燕心裡依然有點怕的,勸前面駕駛座上的溫鳳姊。

“我覺得不用等了。你說這颳風下雨,把車停路邊上不知上哪兒的司機,這腦子能是正常的嗎?”溫鳳姊說。

其她人聽了,也覺得她這話有理,要是回來的車主是個搶劫犯什麼的,不是更慘。

溫鳳姊踩下油門,銀灰色小轎車掉了頭,速速離開此地,完全把滯留在原地的蔓蔓、汪芸芸以及車主都丟到後腦勺去了。

姚子寶奉兄長的命令折回來,剛上到橋頭,在原地方不見小車,再往前看,見小車是開出了百米遠,拐過了彎口,只餘留給他一泡意味深長的車尾煙。

不會兒,姚爺接到回來的弟弟驚慌失措的報告:

“有人把車偷走了。”

“什麼?這種地方都能有偷車賊?!”陸歡咬到了自己舌頭。

蔓蔓和汪芸芸果斷地對看一眼:猜得到會是誰偷的車。

姚爺一樣很快猜到了,只要看倒在泥地裡那龐大的行李箱羣。

爲今之計,等救援比較妥當。

“別擔心,我想,家裡的人,會不久發現我們走了的事,會派人來找我們的。”姚爺溫和不失冷靜的聲音,極大地撫慰了在場的人。

蔓蔓點點頭,剛要坐下,忽然感覺到小腹有墜感,一驚。

姚爺忙扶住她。

“姚大哥。”

283 杜家096 他丫頭只要他疼夠了164 打情俏罵166 君爺的毒舌230 你是誰100 她是幸運的32 坦誠025 想信任他226 第二個錦囊054 他看到了她穿的69 調查413 同睡一屋49 蔣母274 選擇誰278 婚宴169 姚奶奶發怒231 攤牌093 婚禮要返璞歸真109 不醒267 老天爺安排的126 找到以前那位產科醫生016 我要找李含笑83 溫明珠下場129 女神014 去見他015 攔軍車113 巧計驚人165 什麼纔是厲害175 才華橫溢的蔣大少221 有情人終成眷屬138 父女03 無題64 交代293 劉老闆的工作247 請帖74 玉佩現身127 膩歪395 真相如何27 探訪031 白露的助攻82 君爺照顧三隻包子433 說服344 終得說的128 肚子大起來了197 一切都是個局71 陸爸出馬114 除非己莫爲197 蔓蔓的蛇048 路遇首長的爸92 找上門191 夫妻聯手427 帶走56 兩個傻子84 三個父親的會晤248 古沫的想法181 衝着誰來307 真相17 鬧場05 黃蓋和周瑜213 鬼故事的由來17 鬧場371 好像愛上你了351 沒心沒肺的丫頭回來了91 叫一聲大哥175 她是你們的媽208 我知道你對我179 給孩子取名281 她哥乾的好事134 老夫老妻20 照顧387 教育孩子224 死都饒不了30 彤彤238 與黃濟儒見面126 老爸與兒子039 找個人然後努力去愛263 醫院門口359 通話09 不慣219 都見上面了05 黃蓋和周瑜237 遭遇046 奶奶來了328 抉擇二114 見他的親戚348 聯手53 那真是她媽嗎015 攔軍車241 乾媽到來073 到沈家51 跡象278 帶女朋友104 初爲人婦的第一義務139 引起關注200 白露姐姐太重要了42215 認出來了225 約定184 歸來149 殺了她
283 杜家096 他丫頭只要他疼夠了164 打情俏罵166 君爺的毒舌230 你是誰100 她是幸運的32 坦誠025 想信任他226 第二個錦囊054 他看到了她穿的69 調查413 同睡一屋49 蔣母274 選擇誰278 婚宴169 姚奶奶發怒231 攤牌093 婚禮要返璞歸真109 不醒267 老天爺安排的126 找到以前那位產科醫生016 我要找李含笑83 溫明珠下場129 女神014 去見他015 攔軍車113 巧計驚人165 什麼纔是厲害175 才華橫溢的蔣大少221 有情人終成眷屬138 父女03 無題64 交代293 劉老闆的工作247 請帖74 玉佩現身127 膩歪395 真相如何27 探訪031 白露的助攻82 君爺照顧三隻包子433 說服344 終得說的128 肚子大起來了197 一切都是個局71 陸爸出馬114 除非己莫爲197 蔓蔓的蛇048 路遇首長的爸92 找上門191 夫妻聯手427 帶走56 兩個傻子84 三個父親的會晤248 古沫的想法181 衝着誰來307 真相17 鬧場05 黃蓋和周瑜213 鬼故事的由來17 鬧場371 好像愛上你了351 沒心沒肺的丫頭回來了91 叫一聲大哥175 她是你們的媽208 我知道你對我179 給孩子取名281 她哥乾的好事134 老夫老妻20 照顧387 教育孩子224 死都饒不了30 彤彤238 與黃濟儒見面126 老爸與兒子039 找個人然後努力去愛263 醫院門口359 通話09 不慣219 都見上面了05 黃蓋和周瑜237 遭遇046 奶奶來了328 抉擇二114 見他的親戚348 聯手53 那真是她媽嗎015 攔軍車241 乾媽到來073 到沈家51 跡象278 帶女朋友104 初爲人婦的第一義務139 引起關注200 白露姐姐太重要了42215 認出來了225 約定184 歸來149 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