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並不知道那個在學校禮堂裡惹了禍的女孩兒這個時候已經翹掉了下午的課程,並去了一個叫做“流虹……”的公司裡,加入了隸屬於國家的超能力者組織,並踏上了對抗陳氏百憂屋的道路。這個時候的他,其實已經重新開始了被自己中斷了好多天的高考計劃……他還有四個學校的校長沒有去招惹。
雖然這最後四名校長所代表的學校成績一直都是下海市裡最差的,不過本着一視同仁的原則,葉雲還是覺得有必要去關心慰問一下。
十一中到十五中,除了自己的母校十三中實在是礙於面子不好意思對老人家下手之外,其餘的四個學校,葉雲都需要拜訪一番。
已經是五月的第三個星期了,扳手指算來的話,距離高考只有兩個星期的時間了。
緊張的學習氛圍,濃厚的哪怕身在學校之外的路人都能感覺到。以至於就連經過學校的路人在路過這一片地方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放輕腳步,放緩聲音,努力不影響那片校園裡學生們的狀態。而有的學校,甚至更是派出了門衛大叔,將那些守在校門附近的流動小吃攤驅趕的遠一點。
比如十二中。
這裡的小販,被門衛大叔一直驅趕着遠離了十二中校門足足一百米。以至於當葉雲揹着書包從十一中那邊趕過來的時候,飢腸轆轆的他不得不在一百米外的一處施工地附近就着紛飛的煙塵吃飯。
十二中所在的地方位於下海市的邊緣地帶,學校所在的地方更是一個緊挨着城市的村子。最近這段時間,這個村子大興土木準備着新發展。整個校園周圍全都是這樣的忙碌場景。空氣質量不好的同時,噪音也讓學校裡的學生們不堪忍受。
葉雲將最後一個叉燒包塞進嘴裡,擦擦油膩的手,遠遠看了一眼灰塵瀰漫中的十二中,猶豫着要不要過去。
十二中的校長李忍,也是老校長的一個“仇人……”而在他得到的資料上,詳細的寫着這個人的資料喜好。
拋開老校長的個人恩怨不說,這個李忍其實是一個很稱職的校長,至少他每天每天都會去學校裡當值。按時上下班。口碑也沒什麼不好,沒什麼不良嗜好,沒什麼外遇小三,也沒有嫖娼賭博……總之是一個很正經的人。
除了,有些倔強之外。
此人的性格和他的名字完全是兩個極端,不善隱忍,脾氣有些火爆,一根筋直腸子,犯起倔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葉雲有些奇怪這樣的人是怎麼在校長這個位子上坐了這麼多年的。按理來說,這種不懂得變通的人,應該早就被下面的人排擠掉了纔對。
想了一陣之後,他還是決定去學校那裡看看。
不過才走了沒多遠,他就被一陣爭吵吸引住了。
在滿是灰塵的施工地深處,兩撥人馬正在沙石土堆之間對峙着。這些人一方穿着整齊的西裝,有的挺着肚子,有的夾着文件,有男有女,都是一臉的嚴肅;另一方則是一幫穿着工地工作服,帶着安全帽的工人工頭,一臉灰塵,渾身上下都沾着灰塵泥土,顯然是剛剛做工完畢。
這個時候,兩方人馬站在空地之上,正因爲什麼事情而爭執着,葉雲離得雖遠,但也能感覺到雙方交談之中的火氣。而更令他比較吃驚的是,那些穿西裝一方的人中,領頭的一箇中年男人挽着袖子,臉色漲紅的指着遠處的十二中學校教學樓,正衝着施工工人們大吼着。
遠遠的,那人的聲音隱隱約約的透過瀰漫灰塵的空氣穿到了葉雲耳中:
“再過幾天……高考……噪音太大……我學校學生……考不好……老子……算賬……”
這聲音影影綽綽,聽的不甚真切,但只要是個智力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能猜出這話裡的意思。甚至是這個說話之人的身份。
葉雲皺眉朝那邊望了望,然後低頭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文件。最後更是爬上就近的一個石子堆,眯着眼睛朝那邊望了望,這才終於確定,那邊對峙着的雙方之中,有一方是這裡的施工工地的工人,而另一方,也就是那些穿着西裝的人,則是十二中的校領導們。
“堂堂校長帶着一幫子副校長主任之流的人來這裡和工人們交涉施工噪音問題……嘿,還真是盡職盡責的啊。”摸着下巴,葉雲輕笑着自語道。
他站在那裡想了想,決定過去觀察觀察,也許能找到什麼機會和那位李校長起些衝突什麼的。否則對着這樣一位稱職的校長,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惹怒對方。
這樣想着,他便偷偷的朝那邊潛了過去。
離得近了,那邊的交談聲也便清晰的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李校長,我們只是給人打工幹活的,每天每天的工程進度都是有要求的。你就算這樣說,我們也不能停工不幹啊。到時候任務完成不了,受責罰的可是我們啊。”一名戴着安全帽的老工人爲難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十二中校長李忍,很是無奈的說道。
“我不管你什麼任務不任務的!總之從明天開始一直到高考結束,你們這工地的工作都必須給我停下!等到高考完了,你們愛怎麼幹怎麼幹,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弄多大聲音我都不管。但是這幾天,你們絕對要給我保持安靜!”叉着腰,挺着沒多少肉的肚子的李忍指着遠處的十二中教學樓,神情嚴肅的說着話,因爲一直大聲喊叫的關係,他此時的嗓子已經有些乾涸了,喊出來的聲音也是沙啞的很:“我十二中這裡的地理位置很好,遠離下海市區,平常的時候很少有車輛人流過來,安靜的彷彿世外桃源一樣。學校的學習氛圍和環境一直都是全市最好的!就是因爲你們這些施工隊,讓我學校的學生們很難集中注意力學習!你們知不知道,他們再過幾天就要參加高考了!那是人生中的一個巨大轉着!如果失利了,會造成多少學生的夢想破滅,會讓多少家庭痛苦!會有多少人因爲承受不住而想不開尋死!?到時候,你們這些人就是間接的殺人兇手!就是罪犯!”
聽着義憤填膺的李校長的發言,躲在一旁的葉雲有些忍俊不禁:這帽子扣的倒是大,連犯罪這種名頭都用出來唬人了。
那一幫施工工人都是一些學歷低的苦力工人,但卻並不代表他們會被這樣的發言糊弄住。人羣中有個工人便忍不住反駁道:“照這麼說,我們到時候還要親自開個新聞發佈會什麼的,向那些高考失利的學生們道歉了?那僱傭我們的老闆,是不是也要出面安撫一下那些受害者家屬?”
他這話說的有趣,周圍的人聞言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李忍也知道自己那番話虛張聲勢嚇人的目的太過明顯,被對方一噎也有些說不出話來。知道自己這些理由其實都不算什麼正當理由,而施工隊也不可能因此就停工下來。頓時有些惱羞成怒。跳着腳聲嘶力竭地耍賴道:“總之你們就是不能繼續施工!”
這樣潑皮一般的作風立刻引起了工人們的反彈,一個工人冷笑着說道:“嘿,我們開工不開工你還能管得着了?有本事你去讓我們老闆開口啊。真是的,我們老闆是夏氏地產的老總,電話號碼剛纔都告訴你了,你打電話過去讓他發個話啊。只要他發話,我們立馬停工回家歇息去!”
“你說什麼!”
“我說讓你給我們老闆打電話,只要他開口,我們馬上停工!怎麼,聽不懂還是不敢打啊。”
“誰說我不敢打!”漲紅着臉,李忍氣呼呼地衝口袋裡掏出手機,一邊撥着號碼一邊指着那邊的工人們發狠道:“哼!你們等着,我這就讓夏慶那傢伙給你們發話!”
聽他如此囂張的叫出夏慶的名字,那邊的工人們有些面面相覷,還真有些底氣不足起來。
石堆背後的葉雲聽到“夏慶……”這個名字,低頭皺眉看了看手中的資料,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起來。
老校長的資料裡,這個夏慶可是李忍的死對頭啊。在十二中這邊施工建樓房,和兩人之間的過節不無關係。別說李忍打電話了,他就是上門親自和夏慶說,只怕也沒什麼用的。
果不其然,那邊走到一旁打電話的李忍對着電話破口大罵了十多分鐘之後,氣急敗壞地將手機狠狠地摔了出去。
“媽的!夏慶那混蛋,我下次見到他非要他好看不可!”
怒氣衝衝的走到場中,李忍陰沉着臉對衆工人們說道:“好了!我和夏慶打過招呼了!你們給我停工吧!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情,你們讓夏慶來找我就行了!他不會爲難你們的!”
工人們面面相覷地看着彼此,心中又是疑惑又是驚訝,不知道剛纔兩人在電話裡到底講了些什麼。無奈之下,都將目光望向了最前面的老工頭。
工頭沉默看了一眼李忍,片刻之後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走到一旁也打起了電話。
李忍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
片刻之後,工頭神色古怪地走了回來,臉上的表情有些想笑卻又不敢笑:“李校長,不好意思,夏老闆的意思是讓我們按照原有進度繼續完工。你剛纔說的都不是他的意思。”
“媽的!你早說你有手機我就不他媽的浪費心思了!”被拆穿了謊話,李忍終於是忍無可忍。再也不考慮其他問題,指着衆工人怒聲說道:“我也不跟你們廢話了!總之從明天開始,你們都別想在這裡開工!誰敢開工,我就讓他趟醫院!老子說到做到!我看他夏慶到時候到哪找人去!”
這樣語出威脅,立刻讓雙方本就緊張的氣氛變的沉重而嚴肅起來。工頭冷冷看着李忍,目光在那些大腹便便的校領導身上掃過,忽然冷笑了起來:“我工程隊光工人就有五百個,你們學校加上老師有這麼多人嗎?忘了告訴你,夏老闆剛纔電話裡也吩咐了,若是起了衝突,他照三倍醫藥費付給我們!”
冷笑着挽起袖子,李校長伸手製止了身後的幾人,上前兩步看着臉色都變的狠戾猙獰起來的工人們:“五百個?很多啊。不過那又怎麼樣?我打殘你們幾十個,差不多也就沒人敢再來了吧。”
“比如說,你們這二十幾個。”李忍說完,竟是一閃身就朝那邊的工人們衝了過去。一腳就踹飛了一個身材消瘦的工人,如虎入羊羣一般,和那些工人們打了起來。
躲在石堆之後的葉雲被這突然的變化驚的目瞪口呆:這位校長,還真是……真是熱血啊。
這樣的作風,哪裡是什麼校長啊,根本就是土匪還差不多!
看着忽然混亂起來的場面,葉雲被十二中校長的作風驚的說不出話來。說實話,他見過的校長也不少了,但不論是老謀深算淡定冷靜如狐狸一般的老校長,還是那個個人實力強大的十中吳槨,又或者是那些吃喝嫖賭樣樣都沾的垃圾校長,那種風格的他都見過。像這樣熱血的彷彿流氓頭子,不顧形象說打就打滿身痞氣的校長,還真是史無前例的第一個!
“這傢伙……是怎麼當上校長的?”看着那邊虎入羊羣一般的男人,葉雲喃喃自語道。
說李忍身具痞氣彷彿流氓其實一點都沒錯,因爲這個傢伙的打架經驗真的是豐富無比。明明已經人到中年,該是一個男人最沉穩冷靜幹練的時候,他的行事作風卻完全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熱血青年一樣。不怎麼考慮後果,也沒有什麼成熟幹練之風。下手打人更是狠辣無比。那些常年跑工地的工人們,在他面前竟然是招架不住。三五個人圍在他周圍,竟是不怎麼敢動手。
而更讓葉雲驚訝無比的是,跟着李忍來的那些穿着西服的校領導們,什麼副校長什麼教導處主任之流的人,竟然也和李忍一樣,衝動火爆無比!隨着自家校長的動手,這些人也都大叫着衝了上來,竟是真的要將這些工人們全都打的住進醫院才罷休的樣子!
看着不遠處發生的情形,葉雲有些哭笑不得:“我到底是來見校長的,還是來看黑社會打羣架的啊……”
雖然有些被十二中的校長的作風嚇到了,但葉雲卻沒有忘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他正想着冒充什麼人衝過去捱上李忍兩拳,好趁機下詛咒給對方。眼前發生的一個情形,卻讓他下意識地呆住了。
打架的時候人都容易被本能或者熱血影響,有的時候是會熱血上涌不顧一切的下死手的。而如果這時候有什麼趁手武器的話,那也是無法阻止自己本能的使用的。被李忍虎入羊羣一般打的沒有還手之力的工人們,有個人忽然血氣上涌,大吼了一聲,不知從那裡摸出一根鋒利的鐵條,大吼着朝那邊的李忍捅了過去。
鐵條深入身體,從後背洞穿了李忍的整個小腹,鮮血飛濺而出的同時,整個場面也忽然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呆呆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望着被鐵條洞穿了肚子的男人,目瞪口呆的忘了所有。而那個熱血上涌的工人,也是忽然間雙腿一軟,面無人色的癱倒在了地上。
“殺……殺人了!”工人顫抖着悲呼道,聲音裡滿是哭腔和恐懼。
所有的人,都忘了怎樣反應。
李忍低頭望着穿體而出的鐵條,看着鮮血從鐵條之上滴落而下,耳聽着背後那個工人的悲呼聲,緩緩地轉過身子,一腳將對方踹飛出去。紅着眼睛低吼道:“亂喊什麼!老子還沒死呢!”
他伸手握着鐵條,在所有人驚訝的注視之下,咬着牙低吼着,顫抖着手臂,竟是硬生生的將鐵條從體內抽了出來!
“啊……”有個學校的女職員忍不住捂着嘴尖叫了一聲。
鐵條帶着一簇血水飆飛而出,白色的襯衫被鮮血染紅,更因爲鐵條的勾扯,而在傷口周圍被撕裂開來……而李忍本人,更是因此痛苦地喊了一聲。額頭之上,冷汗已是涔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