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嫁

雨打芭蕉,聲聲,空階滴到明。雨不似雪,落個乾脆,白茫茫一片乾乾淨淨。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細細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牀,精緻的雕花裝飾的是不凡,身上是一牀錦被,側過身,一房古代女子的閨房映入眼簾,古琴立在角落,銅鏡置在木製的梳妝檯上,滿屋子都是那麼清新閒適。

遠處,幾個青衫的家丁匆匆往這邊跑來。

領頭的家丁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找到那個倩麗的身影。“大小姐,老爺請您回去議事。”

着一冰藍色縷金藤紋百花裙,外罩瑩白薄煙紗。烏黑的長髮挽成嬌俏十足的朝雲近香髻,鬢上點綴這幾支銀步搖。白皙透晰的皮膚,晶石般純淨透亮的眸子,眼尾稍稍挑起,好不迷人。

“走吧。”她丹脣輕啓。

楚丞相府,楚半瀟走進父親楚丞相楚向纂的書房。

“瀟兒,快坐。”楚向纂忙說。

“爹,你有什麼事就說吧。”楚半瀟望着滿臉躊躇的父親,說。

“前幾日,太后下旨,要把你妹妹送入宮裡,當今聖上年輕有爲,今年二十有一,但菁兒她就是不嫁,說她已經有心上人了。太后懿旨上未提及一定要是丞相的親生女兒,太后和皇上又沒有見過菁兒,所以,爹想讓你,替菁兒出嫁。”

半瀟浮起一絲顯而易見的冷笑。她所謂的妹妹楚半菁不過是十四歲的小姑娘一個,有什麼心上人,無非是找個藉口把她不喜歡的全都推給姐姐楚半瀟。楚半菁能做出的,也只有使着小性子仗着父親對她的溺愛,壓一壓半瀟這個不是親生的姐姐。

楚向纂神色變了,突然,他向半瀟跪了下去。

“瀟兒,算爹求你了,菁兒笨,在那如狼似虎的皇宮,還不叫那些爭寵昏了頭腦的女人撕碎了?你聰明,一直是義父看重的女兒,嫁吧。”

半瀟的心徹底冷了,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是啊,親生女兒和義女到底是有區別的,親生女兒不高興,就把她楚半瀟推出去。

“好,我嫁。給我準備嫁妝,我要小七當我的陪嫁丫鬟。”

小七是半瀟在丞相府的貼身丫鬟,和半瀟親如姐妹。

“你不要後悔,我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我不想再回到這個令人厭惡的地方了,丞相大人!”半瀟走出屋子的時候,向楚向纂說了出嫁前最後一句,也是這輩子的最後一句話。

午時,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小七一邊扶着半瀟,一邊扇着扇子,“好熱啊。”半瀟嘟嚷着說。“還不是小姐不聽話,這麼熱的天偏要出來走走。要不咱回去吧。”小七說。

“這可不行,我整天憋在紫竹苑無聊死了,好不容易出來了,這麼快就回去。”半瀟回絕了小七的好意。

“姐姐這樣熱的天在烈日下曬着,不要曬壞了。”絲綢般溫柔的聲音傳來,半瀟頭頂不知什麼時候遮了一把油紙傘。

收回目光,只見面前是一個淡紫色衣裙的女子,目含秋水,質美如蘭,剛剛就是她在說話,那把精緻的油紙傘是由她之手交給小七打開給半瀟遮陽的。

“謝謝了,我的“好妹妹”!”半瀟百分氣憤。

“這是菁兒應該做的,況且姐姐幫了我大忙呢!不知姐姐可否到妹妹寒閣一坐,屈尊共用午膳?”楚半菁說。

“妹妹客氣了,多謝妹妹。只不過今日我還有約,改日吧!”半瀟婉拒。

楚半菁:“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楚半菁甩袖離去,那厭惡的眼神好似望着一隻老鼠般。

第二天,街上熱鬧極了,天子娶堂堂丞相府的“女兒”,自然是普天同慶。

“娘娘,奴婢伺候您梳妝更衣吧,花轎就要來啦。”嫁娘手一揮,幾個丫鬟便恭恭敬敬的提着一件大紅喜裙過來了。

半瀟望着鏡子裡自己嫵媚迷人的素顏,深深的嘆了口氣。

嫁娘給半瀟穿上大紅喜袍,挽了髻子,戴上鳳冠。

又有兩個丫鬟扯着紅蓋頭過來。

梳妝好的半瀟由嫁娘攙扶着走出屋子。

該死,真該死。

新婚大喜之夜,皇上竟然徹夜不歸,和清華閣的妃子千茜卿卿我我,讓她這個新嫁來的皇后成了衆人的笑柄。

“吱呀。”小七推開紫竹苑的門。

半瀟一把扯下紅蓋頭,隨手扔在一邊。

“這皇上不是個什麼好人,自己皇后住的屋子都不好好收拾一下,全是浮灰。”小七不滿的說,用手帕撣了撣紅木圓凳子,“小姐你先坐着,小七去看看有沒有丫鬟,把屋子好好打掃一下。”小七走了出去。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一個青衣的小姑娘見到半瀟便跪了下去。

“起來吧。你叫什麼名字?”“奴婢素霜。”“和我說話不必加上‘奴婢’兩個字了。拜託你和小七把屋子打掃一下。”半瀟大大咧咧的說。“謝娘娘,素霜遵命。”小丫頭因爲撈着個好主子而感激萬分。

素霜和小七手腳麻利的簡單收拾一下房間。“皇后娘娘可以就寢了。”素霜收拾好牀鋪。

夜晚。

半瀟窩在牀上看一本《孫子兵法》。

“皇后娘娘可真是不同常人。女孩兒家認了字,哪個不是研究詩書散文,娘娘卻喜歡什麼三十六計和孫子兵法。”小七笑道。別看小七是個丫鬟,她也是一個精通詩書的女孩。

出嫁的第一天就這樣匆匆走過,楚半瀟回憶今天發生的種種事件,總感覺到什麼不妙,替妹代嫁,可那正是要把我趕走的妹妹居然又無緣無故對我如此好。聽小七說,其餘嬪妃根本沒侍寢過一次,反倒是那皇上,竟然如此寵那千茜,爲何不晉升她的份位,這後宮,還真複雜!半瀟剛閉眼,誰知真那麼困,昏昏就睡着了……夢境中:楚半瀟竟成了一代女帝,未來是暖心,是虐待,是像在丞相府上平常的日子,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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