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松柏居回到自己住的小院,這一路上,沈姨娘一句話都沒有說。
如果說早晨吃到早飯時候,她只是有些兒隱隱的不安的話;那到現在,她已經完全是出於一種擔心的境地了。
方纔,就在松柏居的門口,夫人和大小姐說的事,一直不停地在她的耳邊迴旋。
改名這件事,只能說明一個道理;那就是在這個李府中,她和兔兒的安全是沒有保障的。隨便的一件事情,就可以被拿來說事,就可以被隨意按個罪名,然後受到懲罰。
她倒也算了,只是苦了兔兒。
在小山村,生活雖然清苦,也要被村民嘲笑,可畢竟沒有這樣的性命之憂;而到了李府,總共一天的時間都不到,卻已經經歷了這些不愉快的事情。這往後的日子,實在很是堪憂。
只是她搞不懂,既然不待見她和兔兒,那爲何不讓她們就在那個小山村裡自生自滅;還要巴巴地把她們從山村裡接到這兒,難道就是爲了找茬?
“娘,在想什麼呢?”
兔兒看着沈姨娘的表情,便知道孃親是擔心了;只是已經來到李府,又不可能提出離開,更不可能逃了出去。所以,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兔兒,你以後要萬事小心。”
果然,沈姨娘皺緊了眉頭,小聲地提醒着;臉上除了憂慮還是憂慮。
“娘,您放心吧,兔兒會當心的。”李兔兒笑着安慰道。
眼下其實也是別無他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過敵衆我寡,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的注意纔對。
“兔兒,若真有什麼不好,你管好自己就行。”
沈姨娘並沒有因着兔兒的安慰而感到放心。不知怎的,她腦海裡涌入了大量的畫面,都是這些年來李府的殘酷無情和自己母女悽苦度日的艱辛。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滿是迷惘的神情。
“兔兒,怎麼沒看見你父親?”
李兔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姨娘所說的“父親”,便是李府的老爺,當朝的丞相大人。
平心而論,對於這位素未謀面的父親,李兔兒壓根沒有一絲的感覺;對她而言,這人還比不上小山村的那些村民。
即便有的村民對她們有過鄙視、輕蔑甚至辱罵,可那些都是有過交往的是活生生的存在;哪像這位所謂的父親,卻是音容笑貌一點都不知道,也難怪李兔兒對他一點都不感冒了。
只是看着孃親的樣子,李兔兒知道孃親心裡還放不下他;不過,對於感情這事還是越早清醒越好,受到的傷害也越小。
“娘,父親是不會來看我們的。”李兔兒本來想用“老爺”這兩個字來稱呼的,想想不要刺激到孃親,話到嘴邊還是換成了“父親”這兩個字。
“爲何?”沈姨娘明顯是認同李兔兒的話的,只是內心還有着不甘心,“你父親上朝還沒結束吧?許是宮中有事拖住了?”
“娘,再如何有事,總不可能這十幾年來都有事,連抽空看一下我們母女的時間都沒有吧。”
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李兔兒決心徹底把話說透;省的李老爺說不定哪天又給孃親灌迷魂湯,到時受到傷害的還是孃親自己。
“可是,那爲何要把我們接回府?”沈姨娘還是在爲自己爭取着一絲的希望。
“娘,您聽我說。”
李兔兒讓沈姨娘坐下,又特意去將屋門打開;這樣的話,任誰要在屋外偷聽,屋裡是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