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問的太直接太妙也太作死了,很多人都在心裡給這個不怕死的記者默哀三分鐘,希望他不會因爲顧西弦的怒火而變成炮灰。同時,每個人都豎起了耳朵,各種錄音設備攝像設備確定調整到了最完美的狀態,誓要將這個大八卦完完整整的記錄下來。
顧西弦並沒有動怒,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內,而他今天過來澄清,也不代表要被記者牽着鼻子走,畢竟做新聞的,永遠不會在乎當事人的真實意願與事情真相,他們在乎的永遠都只是自己想聽到的,可以如何最大程度的寫出噱頭。
因此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記者的話,反而道:“我今天過來,並不是接受採訪,而是申明兩點,第一,我希望各位媒體賣顧某一個面子,我私人的事情,並不想見諸報端,在洛城,我希望我是有這幾分薄面的。第二,對之前報道的不實誇張消息刪除並致歉,你們的行爲對我個人造成了相當的困擾,若是不然,我便只好訴諸法律。今天是新品發佈會,希望各位多多幫忙,改日宴請各位。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他便站了起來,身高體長,俊美至極的容貌加上強大的氣場,令在座的人一瞬間全部折服,不過聽到他的聲明,就非常失望了,顧西弦實在狡猾,竟然沒有按照套路走,反而直接的威脅,先禮後兵,先軟後硬,完全將他們的退路堵上,除了按照他的要求來做,完全沒有別的出路。
不愧是顧西弦,解決事情一貫如此冷厲。
顧西弦雖然有一張比明星還要出衆的臉,但畢竟不是在鎂光燈下討生活的藝人,他是商人,是這座城市食物鏈中最頂層的人,所以,他不需要討好媒體,反而媒體是需要來討好他,因此他這麼威脅一通,比苦哈哈的解釋效果不知好上多少。
鄭雨桐聽顧西弦說起發佈會上的事情的時候,簡直笑的不行,她完全可以想象出,在場的衆位記者是怎樣一副便秘表情,不過這纔是顧西弦,不會被任何人轄制。
因爲這件事,她甚至還動筆寫下了一篇稿子,《論媒體與經濟發展的關聯性》,裡面用比較客觀的語言描述現在的媒體似乎開始偏離導向,開始以噱頭做賣點,爲了奪人眼球,不管多麼沒有下限的是事情也會做,簡直有些妖魔化了。
不過這期《遠光》已經定好了所有稿子,美編也設計排版完畢,下了印場,所以這篇稿子鄭雨桐就做主安排在下一期的雜誌內容裡。
之後幾天,天氣越來越冷,洛城接連下了幾場雨,正式宣告從淺秋步入深秋。
這期間,幾家媒體陸陸續續開始就之前報道刊登不實一時做了撤回跟道歉聲明,顧西弦投桃報李,在幾家媒體雜誌上花巨資買了廣告位,算是打了一棍子之後給的甜棗。
這件事就這麼平息了下去。
有時候媒體的報道對人們的煽動力着實巨大,就好像這次,寥寥幾語,就能讓一個女人冒着犯罪的危險來找鄭雨桐的麻煩。
十五號,《遠光》上市後,因爲前段時間最權威的財經峰會以及姐妹同爭一夫的事件剛過去沒多久,所以這期雜誌又賣了個精光,加印兩次之後,勢頭才減弱下來。經過這三次的奠定,《遠光》已經躋身國內經濟類雜誌前十,可謂風頭無兩,不過隨之壓力會更大,從此之後,他們的眼光要放長遠,而不是僅僅侷限在洛城。
不過這都是之後的事情了,在拿到銷售數據的時候,鄭雨桐就笑着定下了出遊時間,整個雜誌社一片歡呼聲,連“主編萬歲”這樣的口號都喊出來了,可謂是熱情非常。除了兩名編輯確實有事情不能去之後,雜誌社剩下的十五個人,全都去參加。
不過還是有同事問了一句:“主編,顧總這次確實會來嗎?”
她的問話也代表着其他編輯內心的想法,畢竟前幾天沸沸揚揚的傳聞讓他們都有些沒底,雖然經驗證明,但凡說鄭雨桐不好的,最後都會被打臉,他們也已經習慣下意識的相信她了。但是這次不同,另一個當事人是鄭雨桐的姐姐,她們不瞭解真想不敢亂說,但是在記者會上,顧總卻沒有回答記者關於愛誰的問題,這就留下了太多遐想空間。能在這長期工作的,大多三觀正直,因此不想在一個“小三”手下工作,有此一問,也是正常。
鄭雨桐顯然也是想到了這點,不過她並沒有覺得生氣,反而覺得蠻放心,這些編輯的人品確實有保證,因此笑笑說:“會來的。”
“真的要看到顧總了啊。”女編輯鬆口氣,同時捂着胸口一副懷春少女狀,“我好怕我會暈過去。”
“桑桑你少來啊,你這樣不怕主編吃醋暴打你一頓哦。”
“哈哈,開玩笑的。不過顧總有沒有認識的黃金單身漢啊,要是能一起來就好了。”
“……你夠了!”
歡聲笑語中,出遊的時間就定在了五天後,鄭雨桐跟副主編定了大巴車,跟司機約定好了時間,又打電話給A市的一家比較出名的溫泉旅館定了房間,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後,才下班回家。
她回家的時候纔想起來她沒有泡溫泉要穿的衣服,幸好還有時間,等明天中午去買好了,正好樓下就有一家店。
因爲最近壓力太大,鄭雨桐對這次旅行也很期待,希望能夠放鬆心神。
鄭雨薇一直在等顧西弦聯繫她。
她知道顧建瑄失蹤了,知道那條項鍊是顧西弦母親的遺物,依照之前她對顧西弦的瞭解,顧西弦一定會來找她,到時候,她就會將早就想好的說辭說給他聽,一定會哄得顧西弦回心轉意。
但是出乎意料的,顧西弦竟然一直都沒有聯繫她,虧的她特地將出國之前廢棄的號碼重新開通,又在慈善晚會那天留下了自己新的聯繫方式,以確保顧西弦可以找到她。
但是沒有,慈善晚會之後,流言按照她的預想開始蔓延,顧西弦卻一直沒有出現。
她有些坐不住了。
因此便打電話給顧西弦,約他明天晚上共進晚餐,顧西弦沒有拒絕。
鄭雨薇見他答應的痛快,心裡頭的不安消散了些許,也許,西弦是氣她不告而別,在跟她賭氣,這就說明,他心裡還是有她的。
鄭雨桐在下班前接到了顧西弦的電話,說他要跟別人一起用飯,晚上不必等他,鄭雨桐不疑有他,痛快答應了,顧西弦最近應酬比較多,一週得有兩三天不在家吃晚飯,她都已經習慣了。
但是鄭雨桐卻在兩個小時後收到了一條彩信,很快就加載出一張圖片,鄭雨薇打扮的光豔動人,正含情脈脈看着對面的顧西弦。
彩信除了這張照片,還有一串地址,地址距離別墅區非常近,也就只有幾分鐘的車程,顯然發信人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讓鄭雨桐看到這張照片後過來這家餐廳。
鄭雨桐確實心裡不大舒服,雖然顧西弦並沒有對她撒謊,但是單獨跟鄭雨薇吃飯什麼的,還是讓她覺得不舒服。
她原本上這個圈套,但是她坐立難安,在吃過晚飯之後,心思煩亂的很想出去吹吹風。
這麼想着,鄭雨桐就給蔣斌打了電話,讓他過來接自己。
臨出發的時候鄭雨桐還想,不就是去圍觀一下麼,就當是飯後消食了,她相信顧西弦,顧西弦並不是那種花心濫情的人,但是相信不代表不想親眼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顧西弦跟鄭雨桐這邊氣氛顯然不是太好,顧西弦一貫面冷,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彷彿常年堆積這冰雪,冷漠無情。點完餐後,直截了當的問:“項鍊是怎麼來的。”
“嗯?什麼項鍊?之前慈善晚會拍賣的那條?”鄭雨桐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顧西弦冷漠看着她:“嗯。”
“我也是偶然得到的。”鄭雨薇深諳談話之道,知道對付顧西弦這樣的男人,不能賣關子,要跟他像公事問答一樣,言簡意賅的回答他的問題,否則便會引起他的不耐煩,“當時我在法國,心情低落,在去看埃菲爾鐵塔的時候,突然一箇中國男人朝我走過來,然後問我是不是來自洛城,我說是。他就把項鍊交給了我。”
她說的倒不是假話,只不過隱瞞了一部分事情,項鍊確實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四五十歲的男人給他的,眉眼間與顧西弦有幾分相像,鄭雨薇因此立刻猜到了這個男人是顧建瑄,接下來他的話也確實證明了這一點。顧建瑄問她爲什麼獨自出現在這裡,難道不應該準備與顧西弦的婚禮嗎?
鄭雨薇心眼靈活,立刻編造了一個謊言,那就是鄭雨桐喜歡上了顧西弦,不惜以死相逼,她說的真切,不瞭解事情真相的顧建瑄自然被矇蔽過去,因此便給了他這串項鍊,說這個是他母親的遺物,若是拿着這串項鍊給顧西弦看,說不定他就會回心轉意。
鄭雨薇當時非常欣喜,覺得老天都在幫她,不過她在說謊,項鍊自然不能直接給顧西弦,正好顧西弦舉辦慈善晚宴,她便混進去,以此吸引他來找她。
不過這個計劃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失敗了,鄭雨薇找不到原因,坐以待斃又不是她的性格,因此就將顧西弦約了出來。
顧西弦聽完,並沒有表露出什麼特別的情緒,只是淡淡說了句:“聰明是好事,但自作聰明就不一定了。”
鄭雨薇心裡一個咯噔,難道這次玩弄手段失靈了?不過她臉上什麼也沒表露出來,她哀哀慼戚的看着顧西弦,迷濛漂亮的眼睛裡瞬間布上晶瑩的淚水:“西弦,你還在怪我麼?我知道我的離開讓你非常難過,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她說着,突然伸手覆住顧西弦放在桌上的手。
就在這個時候,鄭雨桐走到了餐廳裡面,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