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快把信件呈上來!”單于星說道。
侍衛上前取過信來,打開信件,確定沒有毒害之後,展到單于星的面前,單于星看見開頭幾個字竟然是:“吾兒星”,正是太后筆跡,當下大驚,一鼓作氣看完全信。
吾兒星:
母后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兒諒解,只求一死,但願能化解月後怨恨。
國不可一日無君,當日讓月後換你,實出無奈,望月後體諒爲母。
母,即日
“母后啊,你爲什麼這麼傻?”單于星灑着淚,手中的信件落在地上,月後走上前去, 看見裡面提及自己的字眼,咬着脣,心道:太后,我到底有什麼對不起你?我不想你母子成仇,縱使心裡有了委屈,也不敢告訴大王,爲什麼你卻連死也要拉上我一把?
見到單于星痛不欲生的樣子,月後又想到太后說到底還是因爲自己而死,心裡也是十分不痛快,便退到了一旁暗自傷心。
雲妃悽楚大哭,頗有捶胸頓足,單于星知道她一向與太后走得近,便上前安慰:“母后既有此心,你就算再心思細密,也會是百密一疏!”
聽到這樣的安慰,雲妃卻哭得更傷心了:“太后如此厚待我,只恨我不能替她而去!”
單于星摸了摸她的背,心道:平素只道她對王后是一片假意,此時見她待婆婆如生母,哭得如此傷心,才知道她是多麼善良,這麼好的妻子,是自己淡薄了她。
“大王,我沒事,姐姐她一向體弱,我怕她傷心過度,您還是去看看姐姐吧!”
“也好!”單于星心裡也牽掛月後,便出來尋找王后。
見到王后暗自抹淚,單于星走了過去,及至面前,才發現王通達陪伴在旁,細聲安慰:“公主不要傷心了,太后作惡多端,這不過是咎由自取!”
單于星心下一楞,心中對月後的誤解又加深了一層。雲妃那悽楚的哭聲再次傳來,單于星心中冷笑:單于星啊單于星,枉你是個一國之君,卻連自己的母親也保護不了!
太后辦喪期間,單于星心中對月後卻再起了誤會,便一心辦喪事,不再親臨月宮。
雲妃陪伴左右,單于星那顆失母之心,得到了極大的安慰。
那雲妃雖然成了新寵,卻絲毫沒有架子,雲天宮上下,對其極爲讚譽,這天她又來到月宮請安。
“妹妹事務繁忙,原不須每日來請安的。”月後說道。
“姐姐說的是哪裡話,太后不在了,這宮中便只有姐姐最大了,妹妹豈有不來的道理?”
“天氣開始轉涼了,往後這日子是越來越寒了,以往到了寒冬時節,姐姐我總是有些不適應這天氣免不了要病上幾日,我病倒也罷了,要是傳染給妹妹就不好了,再說這外面的寒氣兒吹了也容易着涼,妹妹這問早安,還是免了罷!”
“不能免不能免,姐姐若身體有不適,妹妹更應該來看望纔是,若不然,姐姐這裡,豈不是顯得更加冷清?”
“呃!”月後突然間捂了捂嘴。
“哎呀,公主,您說點幹什麼不好,偏生地要提那個‘病’字,呸呸呸,百無禁忌!公主,您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叫太醫?”
“不用了,你倒杯熱茶給我暖暖就是了。”
“姐姐要是不舒服,還得多休息休息,妹妹我就先告辭了。”
“送送雲妃娘娘!”月後朝着一旁的宮女說道。
“是!”
“恭送雲妃娘娘!”
看見雲妃踏着歡快的步子去,百合撇了撇嘴:“公主啊,我看她就沒安什麼好心,剛說您不舒服要來照應,纔打個呃呢,便又怕傳染上了趕緊走了。”
“月宮這般光景,人人都想遠離呢!她能來就不錯了,你呀,說話小心點,省得被她聽去了,道我沒有好好管教!呃……”
“公主,您沒事吧?這幾天總是這樣,還是叫御醫來看看吧!”
“也好,我這幾天老是乏,料想太后不在了,沒有人加害予我纔是,怎生地就是不太舒服?”
“太后是不在了,但您怎麼說也是王后啊,這宮裡盯着您這位置的人還少嗎?剛剛這兒才走出去一位呢!”
“我看雲妃妹妹人挺好的,你呀,就不要瞎懷疑了。”
“我纔沒有瞎懷疑呢!您剛纔不是沒聽到,她呀,才得了兩天寵,便慣會諷刺的了,說我們月宮冷清了,等大王忘了這喪母之痛,親誰遠誰還不定呢!”
“好了好了,淨會貧嘴,還請不請劉御醫啊!”
“呀,正事差點忘了,公主您歇着吧,我這就去請。”
百合一出去,便發現宮中的下人們個個喜氣洋洋的,問道:“你們撿了金子啊,這麼高興的?”
“咦,是百合姐啊,你還不快去雲宮領賞?”
“領什麼賞?”
“雲妃的喜錢啊!”
“得了兩天寵,便派喜錢啊!聽說珠璣國的寶貝多,看來她是沒少拿啊!倒是慣會使我們主子的寶貝,卻拿自己的私房錢來
哄下人開心!”百合瞪眼說道。
“百合姐畢竟是王后娘娘宮裡的,哪裡看得上這兩文賞錢,給人家買盒胭脂還不夠呢!”一個宮女說道。
“去去去,我們家主子平時打賞你們的也不少,別這會兒見了點風,便不知道方向了。”
“咦,說到這風向,以前是王后得寵,這雲妃懷孕了,生的可是長子啊,打後啊,風向哪吹還不一定呢!”另一個宮女說道。
“你說什麼,雲妃懷孕啦?”百合不相信地問道。
“可不是嗎?你沒看見雲妃宮裡的宮女們,一人一套新衣裳嗎?這還只是看得到的,至於看不到的,人家吃香喝辣的,我們是隻有眼饞的份了。”
“不行不行,我也得去雲妃那候着去,指不定哪天也把我招了去,這雲妃可不像王后那般只用自己人。”
百合聽着那些人七嘴八舌,心裡煩,懶得理會,便去找劉御醫去了。
百合心煩,推開門,卻見那劉御醫也是一臉笑意,“喲,是百合姐來了?”
“外面那些人得了幾紋銅錢,喜得像是上了天一般,你倒是高興什麼呀?”
“大王有喜,與民同樂!衆人皆喜,百合姐難道不喜嗎?”
“人家害喜,我們公主害病,我哪裡喜得起來?”
“公主哪裡不舒服?”
“我看公主是哪裡也不對勁,你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是是是!”那劉御醫本是東臺王后安排給月後的私人醫生,雲妃信任東臺國的醫術,每次請脈都給些銀兩,這次懷孕更是厚賞了他,劉御醫得了銀兩自然喜不自勝,又怕百合拆穿,便三步並作兩步,趕緊去給月後請脈。
百合和劉御醫叩見了王后。
月後問道:“外面怎麼這麼鬧啊?”
劉御醫看了百合一眼,百合氣鼓鼓地說道:“小人得道,能不鬧嗎?”
“越發放肆了!”
“劉大人又不是別人!”百合不以爲然:“噢,對了,劉大人您給雲妃請過脈嗎?可真是喜脈?”
“雲妃喜脈?真是太好了,百合,準備一下,我要去看望雲妃!”
“哎呀,公主,您的病還沒看呢!”百合急道。
“一點小毛病不礙事,回頭來了再看!”
“公主,公主……”百合拿着月後的斗篷,追了上來。
“哎,百合,那我?”劉御醫上前來問道。
“你在這等着!等公主回來再看。”
“是!”
“定是太后在天有靈,纔會保佑雲妃妹妹有喜,我們快去吧!”月後一邊走,一邊對百合說道。
“公主啊!這雲妃有喜,可不是您的災難嗎?您怎麼反而高興成這樣!”
“太后之事,因我而起,我心中歉疚無處釋懷,雲妃這次懷孕,我唯願她母子平安,則大王心安,太后泉下有知,定也心安了!”
“王后駕到!”
“臣妾……”
“妹妹不要多禮,你當好好休息纔是!”
“姐姐,妹妹現在這樣,怕是不能天天給你請安了!”
“妹妹說的是哪裡話?姐姐該來向你請安纔是!又怕來勤了的擾了你的休養,這樣吧,我以後每日吃齋唸佛,求佛祖保佑你母子平安!”
“怎敢勞煩姐姐?”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就讓下人去佈置!百合,你問下師傅,今天可宜設壇?”
“是!”百合不情願地答道。
劉御醫等了一會,卻見到有人來設壇,不解地問道:“百合,不是讓給公主請脈嗎?怎麼把佛給請來了?”
“哎,別提了,公主說她要求神拜佛保佑雲妃母子平安!”
“公主果真有母儀天下的典範!”
“好了好了,你們是賢主子賢臣,我裡外不是人了!哎哎哎,你們幾個,趕緊收拾好了,大師說佛放在這個位置纔對的!”
“百合姐,宮裡這麼忙,要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哎,還沒給公主請脈呢!”
百合找了一圈,卻沒發現公主的下落,請佛像的諸事又十分繁瑣,劉大人見到又催了一遍,百合便說道:“劉大人不如先回去吧,公主需要的時候再召見您。”
“公主如此繁忙,想也沒有大礙,反正我在御醫院待着,百合姐需要的時候派個小太監去說聲就是了,本官馬上趕到。”
“也好,劉大人慢走!”
神像的事忙了一天,終於弄好了,百合侍候月後休息的時候,才發現月後臉色蒼白,當下問道:“公主,您感覺如何?要不要叫劉太醫?”
“這麼晚了,就不要麻煩御醫了,許是今天請神太累了,我休息一下便是了。”
“這樣啊,那奴婢侍候公主睡下吧!”
“嗯,好!”
休息了一晚,公主的氣色恢復了一些,加上神像神威,連帶着心情也愉快了許多。洗漱完畢唸了唸佛,又喝了點齋粥,心情不覺大好,百合見她氣色
尚好,便放下心來。
單于星接回月後當晚,兩人小別勝新婚,不知不覺已是珠胎暗結,月後初時覺得有些睏乏,本欲請脈,卻因爲雲妃有喜之事請了神像,便以爲自己是操勞過度,而後正是害喜之時,大都數孕數進食之後便吐,月後卻因一直吃齋唸佛,未曾接觸葷腥,不覺暈吐,安色度過了害喜之月。
月後卻只道是自己誠心感動佛祖,連帶着身體也康健了起來,便越發虔誠,及至胎動有異,月後這才驚覺,查看自己月事,竟然已經連月不至,算了算,當懷胎三月了。
此時宮中雲妃懷胎已過了三個月了,光是御廚便有三個專門侍候她,擡手舉足,都有人幫着扶腕擡腳,宮中不時有戲班子唱大戲講笑話哄她開心,她若不笑,戲班頭子就要捏一把汗;專供她的御廚便有三人,她若一放下筷子,廚師便嚇得馬上下跪;她一聲賞,下面便歡聲笑語;她咳嗽一聲,下面要嚇倒一羣人。
真是呼風喚雨,風頭無兩!
單于星自荷勇之事之後,一直勤於練兵,鞏固圍牆和防護,經常與士兵同食同宿,宮中全然放權給了雲妃,任由她挺着肚子,大鬧四方。
而月宮之中卻是終日只聞木魚聲,雲妃待要持肚行兇,卻因了月後一句爲她祈福而軟了下來,便自娛自樂,只是剋扣月宮俸祿,懶理其中煙火。
月後也樂得清閒了三個月,此時但覺腹中有異,又自覺不是腸動,心想太后雖死,卻不知其餘孽是否還在,萬事還是小心爲妙!當下便不動聲色地喚來劉太醫,劉太醫一請脈,神色大變:“恭喜……”
月後連忙制止了他:“劉大人,你覺得本宮這裡的神像如何?”
劉御醫不明故里:“神像很好啊!”
“劉大人不是禮佛之人,自然不明白其間奧妙,但這世間諸事向來都有因有果,我自神像請來之後,便覺身心舒適很多,但是昨晚卻偶夢到佛對我說,他住慣了大屋子,這間屋太小了,今早起來,我便覺得不適,想是感應了佛像之鬱結。”
劉御醫本是來爲公主請脈,明明把出來是喜脈,偏偏公主不讓說,又講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當下便在心中思量:公主這用意何在?當下不知如何答話,便道:“公主若是心情鬱結,心病還需心藥醫。”
“看來劉大人不僅會醫人,還會醫心啊!想我東臺國幾多大佛他室,可惜山高路遠了一些。記得當年大王建雲天宮時,說山上有寺廟,我嫁來七星國多年,卻是守着寶山不燒香,空知那寺廟就在半山之中。如今我佛招喚,我欲去山中寺廟,卻又怕流言四起,若傳到東臺國去,父王誤會了我的心意,該如何是好?”
劉御醫聽到此言,明白了公主的意思,她並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情,又不想長途勞頓,便想出到了半山生子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公主到底想隱藏的什麼?難道她腹中胎兒另有隱情?劉御醫不可得知,但卻知道自己將是公主此次成功移居到山腰的重要推手!當下便微微頷首,朗聲說道:“公主長居高處,難免心情鬱結,若能移居山下,則病去也!”
“多謝劉御醫!你是本宮的隨嫁御醫,此症一時半刻不得而冶,只得有勞劉御醫同去了。”
“這個自然!”
劉御醫當下手起一稿,上書公主病情及冶療之法,上交大王。
“王后身體不適?調養一段時間也好!”
大王御筆一批,準了!
劉御醫回報月後,月後便吩咐百合收拾行禮,百合不解地問道:“我們要去哪裡啊?”
“去半山寺廟待一段時間!”
“什麼?去半山寺廟?公主啊,您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百合跪道。
“你以爲我要出家爲尼嗎?放心吧,我只是去散散心。”公主說道。
“那公主要待多久?”百合舒出一口氣問道。
“這個,一時半會也說不準,或許三五日,或許一年半載!”
“公主搬出去散散心也好,讓大王見不着,纔會更加想公主,這叫什麼‘欲擒故縱’!”
“你愛這麼說,就這麼說吧!”
“嘻嘻,那我給公主去備了,天氣將寒,要把棉衣都帶上纔是!”
“去年的棉衣,只怕是不夠壓住半山的寒風呢,我已經讓司衣庫給我另外做過一批棉衣了,下個月你回來給我領回便是了!倒”月後擔心孕月大時衣服穿不上,便讓司衣庫的人加大了尺寸。
“是,公主!”
月後前去與雲妃話別,偏那雲妃現在侍孕而驕,回想當日自己日日向她請安,門外苦等她梳妝的日子,便有意怠慢,故意拖延時間。月後等了多時,纔得到傳見,欲與她說明實情,偏見她是心不在焉地拔弄新做的指甲,想着昔日姐妹情深,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看來瑤琪一直並沒把自己當成姐妹,不由得內心感懷,想着若是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成了植物人,不知道蓓蓓這個好友是不是也會和於星相愛,他們結婚的時候會不會想到自己?如果自己能夠回去,蓓蓓又會怎樣對待自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