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破碎的瞬間,光線透了進來,掃去了一室的陰霾,血腥透屋而出,震得衆人齊齊變色。
一大一小相偎坐在樓梯口,面色寧靜。
所有人得第一印象便是這兩人劫後餘生,可細看之下就能發現,那大點的女孩雖滿身血污狼狽,一雙大眼卻寒光湛湛,透亮得驚人,就如她手邊的那柄劍,鋒銳到無堅不摧。
“就是她,師叔,就是她打傷我們的!”這時,一名男修從隊伍後跑上前,指着玉溪義憤填膺道。
“拿下她!”爲首的男修臉沉了沉,擡手下令。
一名男修上前祭出縛神鎖,玉溪沒有反抗,被捆了個結實,只是她重心不穩,身子一歪險些摔到地上,楚銘一把接住了她,將她扶起,怒視着衆人,
“你們不能抓她,她是爲了救我才闖山門的,要抓也該抓我!”他說着,起身跨前幾步,擋在了玉溪跟前。
“哼,你自然該罰,未經允許,私自下山,你眼中還有師門規矩嗎!還不隨我回去!”人羣分開,胡凌子從後面大步走上前,伸手就要來抓他。
楚銘往後退了數步,一臉倔強得搖頭,“師傅,事情因弟子而起,弟子現在還不能離開。”
胡凌子的臉瞬間拉了下來,看向他的眼神冷了幾分,“你居然違抗師令!”
楚銘認真看着他的臉,抿脣沒有做聲,用無聲的行動表明自己的堅持。
就在胡凌子準備強行將他帶走時,之前下令捉拿玉溪的修士上前拱手行禮道,
“晚輩馮玉見過子凌真君,恕晚輩直言,這位小師弟是重要證人,此時確實不宜離開。”
“怎麼,連你也敢攔我!”胡凌子臉上怒色更甚,他眼風一掃,元嬰威壓傾瀉而出,壓得衆人齊齊後退。
馮玉一直彎着腰沒有起身,臉有一瞬得僵硬,依然沒有鬆口。
都說丹峰的子凌真君霸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可這仙緣酒樓死傷甚重,若不好好調查清楚,擔罪責得還是他們,所以他不能因爲對方的地位就讓步。
這時,胡湘怡從後面一蹦一跳得跑了過來,看到滿屋的屍骸,她嫌棄得捂住了鼻子,踮着腳尖小心得挪到了胡凌子身邊,抓.住了他的衣襬,探過頭笑着對楚銘道,
“楚銘,哼,你可要好好感謝我,要不是我回去後見到你半晌沒回,叫了爹爹來找你,你早跟這些人一樣了!”她說着,朝楚銘傲然得擡了擡下巴,扮了個鬼臉。
楚銘沒心情管她,他回頭看了眼玉溪,她坐在那兒,身形顯得那麼瘦弱單薄,她身上的血還在滴滴答答得往外流,彷彿沒有止境。她的眼神看似清明,可事實上,她的視線根本沒有焦點,她這模樣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是他將她害得這般慘的,若他此時離開,那他還是人嗎。
胡凌子得小手指微微翹了翹,他眼眸半垂,這是他憤怒到頂點時的小動作,最終,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收斂了身上的威壓,淡淡道,
“既如此,那本君也去湊個熱鬧!”
有御劍修士帶着,回去的時間縮短了不少。
整個過程中玉溪都是恍恍惚惚的,她現在的全部心神都用來壓制身體裡的躁動了,根本無暇顧及外界的事,周圍發生了什麼她一概不知。
他們就這麼被帶到了執法堂,執法堂早已坐滿了人,從主位到次位座無虛席,一副三司會審的架勢。
楚銘緊緊抱着玉溪,讓她可以靠在他身上,兩人就這麼坐在大堂上,直面幾十名高階修士冰冷的目光。
緊接着,被玉溪打傷過得一衆證人被喊過來問話,從這些人口中,他才知道玉溪爲他做到了什麼地步,而他那時又在幹什麼,因爲一個陌生人的幾句挑撥,便不停想東想西,甚至還暗暗埋怨她。
想到這裡,他只恨不得砍自己兩刀。
楚銘越聽心越沉,他終於知道他交出的那枚小爐鼎帶給了玉溪多大麻煩和傷害了。
幾十人,每個人口中的話,都會成爲加諸於玉溪身上的一項罪名,他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這時,一名身姿挺拔,長相俊秀得男修走上前,對着衆人施了一禮,瞥了玉溪一眼,緩緩道,
“弟子梓寧,見過諸位前輩!”
在得到長老們的首肯後,他接着道,
“弟子今日一早便帶着諸位師兄弟前往外門雜役區挑選器童,這位秦師妹在第一輪理論測試時,爲了搶題,對一位同門師妹下毒,致使對方渾身被抓爛,到了第三場的時候,弟子見她品行不佳,便拒絕查驗她煉製的飛劍,她心有不忿,當場揮劍砍破旁邊的礦石向我示威。
弟子不願與她計較,卻不料她轉身就掐住了之前被她下毒的那位師妹得脖子,幾乎將那位師妹掐死,弟子怕她傷人性命,忙出手制止,不料她卻抓了那位師妹,打傷幾名師兄弟就要潛逃,弟子追上去救人,她卻用計將弟子定住,想要殺弟子泄憤,若不是那位師妹臨時撕破傳送卷軸帶弟子逃離,弟子恐怕早已身隕。”
楚銘聽完,氣得從地上一躍而起,怒道,“你胡說八道,我溪溪姐纔不是你說得那種人,肯定是你跟她有仇,故意抹黑她!”
其他人說得無非是玉溪不顧阻撓,執意闖山門,打傷衆弟子這些,這梓寧所言明顯是說玉溪是個不顧同門情誼,睚眥必報心狠手辣之人,此事本就不小,他此時說這些話很可能會讓執法堂的長老加重懲罰,用心何其歹毒。
執法堂長老唐鵬呵斥了楚銘一聲,轉頭看向玉溪,“你有何話說!”
玉溪木木愣愣沒有回答,唐鵬又問了一遍,玉溪彷彿沒聽見,依然沒有回話,唐鵬的臉上便有些不好看。
楚銘看得焦急,忙道,“我溪溪姐受傷過重,現在還沒完全清醒,懇請各位長老讓她先行治療後再行詢問之事。”
他方纔查看了一下玉溪的狀況,她傷得十分嚴重,他把最好的傷藥喂她服下了,可她身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根本沒有癒合得跡象。
唐鵬聞言面色微緩,示意一名弟子去請一名醫修來,醫修來得很快,他聽明事情原委後,轉身大步上前,想要探看一下玉溪的情況,玉溪卻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見有人靠近,瞬間便要暴起,楚銘嚇得忙一把將她抱住了,急忙安撫,
“溪溪姐,你不要怕,他只是來幫你檢查身體得,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也許是他的話起了作用,玉溪的身體放鬆了些,可身體依然抖得厲害。
那醫修搭脈檢查了一番後,面色凝重,他回頭看了眼唐鵬,面帶遲疑之色。
“什麼情況,你但說無妨!”唐鵬淡淡道。
那醫修道,“她臟腑重傷,外傷無數,神魂也有受損的跡象,不過,這些還不是最嚴重的,最麻煩得是她似乎中毒了!”
唐鵬聞言眉頭微蹙,身子下意識得往前傾,“她中了何種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