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打電話給了軒轅杉和南楚他們,大家都不知道顧宇夜跑到哪裡去了。現在這種時候,他還能到哪裡去呢。他們三個人分頭去找,就這麼四處找,一直找到了天黑卻都沒見到顧宇夜的蹤影。
“宇夜應該不會做傻事的吧?”南楚依舊覺得,顧宇夜那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用死亡去結束自己的生命呢,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軒轅杉似乎並不是這麼覺得的,他太瞭解顧宇夜了。從前那麼要強的人,斷然不會讓別人一直看着自己無能爲力的樣子。
“宇夜他,小時候就自殺過一次。”軒轅杉雖然不想提過去這件事,可是現在再想起來,還是覺得心有餘悸。那是顧宇夜母親自殺之後,沒過幾個月,顧宇夜也在自己的房間裡割腕自殺。
那時候作爲顧宇夜好朋友的軒轅杉也覺得,沒有什麼苦難是那個人克服不了的,所以顧宇夜一定會好起來的。可是後來,他得到卻是顧宇夜自殺的消息。軒轅杉才明白,是自己想錯了。
越是這麼堅強的人,就越不容許自己遇到任何手足無措的事情,因爲這樣只會顯得自己很軟弱。那時候的顧宇夜,就是這麼認爲的。
梵音和南楚聽到軒轅杉的回答,都微微一怔,沒想到在顧宇夜的身上,竟然曾經發生過這麼可怕的事情。於是大家都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深怕顧宇夜真的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他們三個人分頭繼續去找顧宇夜,直到梵音找到顧家附近的一片大海的時候,她的視線,突然瞧見了一個身影在慢慢的朝海中央走進去。
梵音四處看了看,軒轅杉和南楚都不在,她也來不及去喊那兩個人了,便急忙朝着海邊跑過去。那裡的人,果然就是顧宇夜。
這時候已經天黑,周圍已經沒什麼人了,她只能透過昏黃的燈光,辨認出那人。顧宇夜已經走進了海里,海面剛剛沒過了他的腰。
梵音不會游泳,只好止步於岸邊,衝着漸行漸遠的那個人喊道。
“顧宇夜,你快回來!你幹什麼呀!”她就不信有什麼會讓人徹底絕望的生活,人活着便總是要在絕境中找到一些活下去的勇氣的。
可是顧宇夜聽見了梵音的聲音,卻只是回過頭,衝身後那人笑着,一聲不吭,就連腳步都沒有聽過。只是越往海里走,步伐就愈發艱難。
梵音站在岸邊,驀然看見顧宇夜的笑,心頭一怔,她從沒見過顧宇夜這種笑容。像是開在懸崖邊的花朵,不是堅韌,是徹骨的絕望。
她有那麼一刻的恍神,卻立刻回過了神。她不能眼睜睜看着顧宇夜就這麼死了,她做不到。梵音繼續衝着不遠處的顧宇夜喊道。
“你快回來啊,顧宇夜!你還有軒轅杉,還有我們啊!”顧宇夜對於梵音的這些話早已經是置若罔聞,他不想這麼拖累軒轅杉,所以倒不如趁早離開,還能讓大家
輕鬆一點。
他並不理會梵音在自己身後的呼喊,只是一步步,愈發艱難的朝着大海深處走過去。其實很多年前的那次,自己就應該死了。如果那時候,他沒有被救醒,可能一切就會輕鬆一點了吧。
梵音見顧宇夜還是沒有停下來,心知那人估計是下定了決心要一死了之了。她又急又惱,也來不及去找軒轅杉他們來了,沒有猶豫多久就衝着顧宇夜那個方向,自己也走進了海里。
梵音不會游泳,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是這個時候她完全顧不得這些了。人命關天,她就算不會,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梵音畢竟是女孩子,體重較輕,越往海里走,就越困難。幾個浪頭打過來,差點把她打到水裡去。可她還是堅持着,一步步朝着顧宇夜的方向走過去。現在這個時候,就算那人已經放棄了自己,她也不能。
顧宇夜已經走到了海中央,梵音一個眨眼的功夫,那人就已經不見了。梵音和他還隔着老遠的距離,這時候見狀,也不管什麼了,俯下 身借住海水的浮力就試圖遊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學過游泳,也不知道手腳究竟該如何動作。她只是懷揣着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她一定要救顧宇夜。梵音在水裡掙扎了很久,愈發的艱難起來。她被微鹹的海水嗆了好幾次,格外難受。
梵音突然回憶起,自己剛到青城的時候,那次自己被軒轅杉他們扔進游泳池裡,都是顧宇夜救了自己。只是現在,那人恐怕已經不再是自己初見時候的狀態了,更別提會回頭來救自己了。
這時候的小和尚,求生的慾望更甚從前,因爲這一次,她若是活了下去,顧宇夜也一定可以。所以梵音奮力在水中動彈着手臂,回憶着從前看軒轅杉他們游泳時的樣子。這樣掙扎了不一會,梵音就真的可以遊起來了,她拼命朝着顧宇夜剛剛沉下去的地方游過去。
梵音屏氣,沉到了水底,就看到了離自己不遠的那個人,置身在一片蔚藍的海水裡,顧宇夜整個人都顯得格外蒼白,就彷彿透明的一般。
她努力遊了過去,眼見着顧宇夜就快要觸手可及,梵音猛地伸手把顧宇夜拉了上去。他們兩個齊齊的從海面上探出了頭,接觸到了空氣。
梵音這時候還留着一些力氣,一手拉住那人的胳膊,另一手就拍着顧宇夜的臉頰。當顧宇夜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卻被梵音給救醒了。他朦朧的睜開眸子,看到了眼前的梵音,卻發覺自己還是在海里。
他原本還以爲自己,就快要死了呢。沒想到再睜眼的時候,這傢伙竟然還在這裡。梵音搖了搖顧宇夜的手臂,艱難地說道。
“這麼容易就想死啊,我纔不會放過你。”她拉着顧宇夜,費力的在海水裡,想要拖着顧宇夜遊到岸邊。
“你怎麼這麼煩。”顧宇夜根本不想回去,推開了梵音的手,聲
音無力的說道,然後自己在海水裡原地遊了起來。
“我就是要煩着你,你以後可別想就這麼一聲不吭地就死掉。你要是死了,軒轅杉會多難過啊,會多內疚啊。我也會覺得傷心的。”梵音臉色蒼白的,認真說道。她的確是害怕,害怕顧宇夜就這麼走了。
“我還怎麼活下去?一切都沒什麼意義了。”當失去了一切,被最親的人背叛,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勇氣去堅持下去了。
“顧宇夜,你看看我。本來不會游泳的,是不是?”梵音游到了顧宇夜的面前,晃來晃去,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繼續說道。
“就連下水之後的十分鐘內,我還是不會游泳。可是爲了把你撈上來,我只能硬着頭皮上。結果你看,在我快被淹死的時候,我就學會游泳了。其實絕望一點都不可怕,厲害的人才會在那裡面找到希望,然後繼續活下去。我們都沒放棄你,你這麼快就自暴自棄,算什麼啊?”梵音羅哩羅嗦的說完一大堆,還想要繼續廢話。
可顯然顧宇夜是不想要再聽下去了,慢慢轉過了身,朝着岸邊遊了過去,嘴裡還嘟囔了一句。“真是煩人。”
梵音見那人真的是妥協了,並且朝着岸邊游過去,心裡暗暗欣慰起來。看着那人的身影,咧嘴笑了起來。所有事情,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回去之後的顧宇夜,雖然依舊是沉默寡言,但是看上去狀態明顯好了很多,起碼面對梵音的時候,他還會笑。他接受了軒轅杉的好意,搬去了對方家裡暫住,只是接下來的路,他還沒有方向。
而風墨在從梵音的口中在知道關於葉梓,不對,確切的說應該叫做陳落,那些事情之後,整個人有時候會神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試圖找過那女人,只不過對方的手機一直都是關機狀態。
而實際上,陳落現在就像是被林修拘禁了一樣。也許是因爲做過臥底,所以林修以上司的身份,命令陳落每天呆在家裡,哪裡都不許去。
陳落自從報過仇之後,雖然覺得輕鬆了,但是卻也失去了人生的目標。她想過的生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是什麼模樣的。
她想去找風墨,可是林修每天都把她反鎖在家裡,哪裡都不能去。風墨也許是陳落如今最眷念的人了,她時不時都會想到曾經有這麼一個人對自己那麼好過。可是現在,似乎都被自己給親手毀了。
“林修,你放我走吧。”等到林修下班回家,她拉着那人的衣袖,懇求道。如今她不能連自由,都失去啊。
“你要去哪裡?”林修不爲所動,冷冷說道。一切都結束之後,他們就可以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但是前提卻是,他們兩個人一定要在彼此身邊。
他就是這麼自私的人,呆在自己身邊十幾年的人,怎麼可以離開呢。即便是痛苦,他也無亂如何要把那人留在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