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墨帶着陳落回了家裡,她無處可去還受了傷,風墨只好收留下那個人。雖然在到家之前,他甚至都沒有想過該怎麼說服梵音。因爲現在在這個還俗小和尚的心裡,葉梓依舊是個十惡不赦的騙子。
梵音聽見開門聲了,從牀上爬起來,穿上拖鞋就迎了出去。在風墨不停的思想灌輸之下,梵音終於是接受了自己是個女孩子的現實,而且也本着要做一個好女兒的原則,順從風墨要給自己留頭髮的打算。
至於風墨父母,在知道自己的孫子其實是個女娃娃之後,質問風墨爲什麼要欺騙他們。風墨只是藉口說是,擔心他們重男輕女所以才撒了這個謊,對於自己之前也不知道梵音是女孩這件事絕口不提。
梵音走出房間,就看見風墨還帶了一個人回來,而且還是自己不是很想看見的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垮了。小和尚還俗之後,已經慢慢蓄起了頭髮,現在頭髮已經到了齊耳的長度,看上去更加可愛。
“梵音••••••”陳落尷尬地站在那裡,衝梵音打了聲招呼。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梵音,畢竟這人的心智還是像個孩子一樣。
“爸爸,她怎麼會在這裡?”梵音走到了風墨面前,接過那人手裡一大袋子的酸奶,嘟囔道,似乎有些不高興了。
“怎麼了?你不願意啊?”他清楚梵音現在對於陳落,還是心裡十分介意。但是現在那人沒有地方去,他也不忍心讓那人去別的地方。
這種感覺說起來有點奇怪,他明明已經知道了,這個女人不是葉梓,就連他們認識時候的名字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這真名叫做陳落的女人,其實就是個騙子,利用了顧宇夜的感情,整垮顧氏。
可是再見到這人的時候,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她。這連風墨自己可能都沒想到,他終究沒辦法放下這個人,還有那段過去。
“她是個騙子。”梵音扭頭認真和爸爸說道,腮幫子都氣的鼓了起來。她親眼目睹了顧宇夜這段時間來,所經歷的掙扎和痛苦,便深深的感覺到這個騙子所做的一切有多麼可惡了。
“梵音,我知道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真是傷害到了你。但是那些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有苦衷的。對不起,也許你已經決定不原諒我了,但是我還是想和你說。你是個好孩子,我不是有心要利用你的。”陳落誠懇地和梵音道歉,看上去的確是知道錯了。
“你差點毀了顧宇夜,我纔不要再相信你了。”梵音還是賭氣的回答,氣鼓鼓地盯着眼前的人,似乎還能回想起之前顧宇夜的痛苦。
“梵音,你師傅有沒有教過你,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風墨低下頭,柔聲說着。每次到這種要講大道理的時候,他都會把住持師傅搬出來。雖然梵音已經還俗,但是方丈的威力還是不可小覷的。
“好像說過。”梵音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以前都是
光溜溜地,手感格外好,可是從養了頭髮之後,似乎就找不回從前的感覺了。
“每個人都會犯錯的,也同樣擁有被原諒的資格呀。如果大家都像你這樣的話,我也犯過錯呀,你是不是也不想理我了。”風墨笑着說道,他既然已經決心收留陳落,就自然不會輕易妥協的。
“不!我要爸爸。”梵音說着,就伸手抱住了面前的男人。她纔不要離開爸爸呢,這個世界上,除了爺爺奶奶之外,對自己最好的就是爸爸了。可是她又覺得,道理上好像有些不對。
“可是我也犯過錯啊,我傷害過你媽媽,害的你被遺棄在寺廟門口。”他對梵音耐心地說道,卻都是爲了陳落。其實在風墨的心裡,陳落這次的錯,哪裡會有自己從前嚴重呢。可是就連他都可以被原諒,陳落爲什麼就不能呢。他看的出來,這段時間陳落也過得不好。
“我不管不管。”梵音開始耍起賴皮來,抱着風墨就不肯鬆手。
“你應該拿對我的寬容,來對待你葉梓姐姐的。”風墨輕撫着梵音柔軟的頭髮,溫柔的說道。他又說起了陳落之前曾經用過的名字,一點點的喚起了梵音對於這個謊言裡的人,那麼一些情感。
“唔,那好吧。葉梓姐姐就留下來吧,留下來幫爸爸做家務。”梵音想了想,便這麼嘟囔了一句。她還是保持了這個對於陳落來說,無比熟悉的稱呼,也實在是懶得再改了。
陳落終於笑了起來,看着眼前的風墨,想起了剛剛在雪地裡,那個溫暖的懷抱。她想,也許從這個時候開始,從風墨還是固執的稱呼自己爲葉梓開始,她的人生才真的重新開始了。
她在風墨家裡住了下來,就睡梵音以前睡的那個房間,而梵音就和風墨睡在一起。快要到春節了,學校裡也基本上是全都放了假,只有風墨還留在宿舍裡陪着陳落,因爲他知道這人也已經沒有地方去了。
其實陳落現在很大程度上,處境和顧宇夜也沒什麼區別,同樣都是一無所有。顧慕風的宣判結果,也終於下來了,因爲惡性逃稅行賄,被判無期徒刑。可是出奇的,顧慕風沒有堅持上訴,而是接受了法院的判刑,也許他也已經是真的認命了吧。
顧宇夜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結果,所以倒是顯得極爲的平靜。他把自己唯一剩下的車給賣了,拿了點錢,留作不時之需。一轉眼就到了春節,大年三十的早上,梵音還跑去了軒轅杉家裡拜年。
軒轅杉的父親還在國外談生意,根本沒時間回來,傭人們也各自回了家過年。所以軒轅杉現在的房子裡,倒是顯得有些冷清。只剩下顧宇夜,軒轅杉,還有梵音三個人。
“你怎麼了?”梵音見顧宇夜又坐在窗邊發呆,然後輕聲地問了問。
“沒什麼,就是突然在想,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等到來年開學,顧宇夜也已經沒錢可以支付起學校高昂的學費,如果離開了軒轅
杉的幫助,可能連生活費都變得棘手起來了。
“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你不往前走,永遠都不會知道接下來,是什麼在等着你。”梵音語重心長地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發人深省的話來,讓顧宇夜微微有些愣住,還是沒反應過來。
他靠着窗戶,扭過頭盯着現在已經長出頭髮來,甚至都開始發育的梵音。這個假小子,沒想到一轉眼的時間,就變成了漂亮的女孩子。
梵音見顧宇夜這麼看着自己,也不做神地盯着對方,眨着大眼睛。
過了一陣子,她纔回過了神,驚奇地叫了一聲。
“哎呀,你的頭髮都長了這麼長了,都快超過我了,讓我來幫你剪剪。”梵音一邊說着,一遍光腳站了起來,從抽屜裡翻出了一把剪刀。
顧宇夜明白那個呆子的意思,肯定是想幫自己剪頭髮,心裡有些不願意,便側過了頭,表示出一種抗拒。
“別亂動,否則傷着你的話,那我可不負責哦。”梵音拿着剪刀,湊到了顧宇夜的面前,看樣子真的是信心滿滿。
然後就開始幫顧宇夜剪着額前細碎的劉海,那樣子看起來格外認真。他們兩人此時都是彼此對視,顧宇夜看着那張近在眼前的臉頰,甚至都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聲,還有自己出奇強烈的心跳聲。
等到終於剪完顧宇夜的劉海,梵音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收回了手,然後朝着顧宇夜的額頭猛地吹了吹,想要把碎髮吹走。
顧宇夜盯着眼前的梵音,竟然有那麼一瞬間,心跳忽地漏了一拍。這一切細微的表情,都被從樓下走上來的軒轅杉看到。可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一邊笑着,一邊端着剛剛榨好的果汁走了進來。
“梵音,你要的果汁。”軒轅杉一句話,終於將顧宇夜快要飄走的思緒拉了回來。梵音伸手接過了軒轅杉的果汁,高興地喝了起來。
梵音還沒喝到一半,手機就響了起來,是風墨打電話來,讓她回爺爺奶奶家吃午飯。畢竟是新年,梵音肯定是要去奶奶家拜年的。於是接了電話之後,和軒轅杉他們說了一下,就站起來要走。
“唉,你等等,我也要去。”軒轅杉跟在梵音身後,也站了起來。
“你也去?”梵音沒明白是什麼意思,扭頭問那人。
“反正家裡也沒人做飯,不如就跟着你去蹭飯唄。”軒轅杉大大方方地說道,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
“好啊,那快走吧!”梵音向來是好客,笑着答應了下來。可是和軒轅杉走出去幾步,就想起了牀邊的顧宇夜,她還是停住了。
“顧宇夜,你要一起去嗎?”她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想看那人一個人呆着。
“不了,你們去吧,多吃點。”顧宇夜平平淡淡地回答,衝那兩人揮了揮手。
於是,梵音只好留下顧宇夜,和軒轅杉一起回家吃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