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妃最近的行爲和舉止略有一點點不同,進而聯想到王妃懷有身子,也只有熊大和熊二這對奇葩兄弟纔想的出來。
不過杏雨和雪柳挺佩服他們的,誰說人家粗枝大葉?誰說人家愛犯二?瞧瞧人家這腦瓜子和反應,說是心細如髮都不爲過。
其實不止熊二有這樣的疑問,杏雨和雪柳做爲顧還卿的貼身侍女,侍候顧還卿也有一段不短的日子,也覺得顧還卿近日來的舉動跟之前有些不同。
不大,無非是細節上的一些問題,比如日常談吐和對事物的看法,以及一些生活習性,非常容易忽略,如果不是經常與之接觸,根本不會察覺。
至於熊二提到的眼珠顏色問題,杏雨早就注意到了——
王妃的眼珠很亮很黑,如養在水裡的墨玉,不經意的掃人一眼,會給你星子在夜空閃光的錯覺,光彩奪目!有時她明明沒有看你,可你總覺得她在注視你,彷彿你是她很重要的人,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你身上。
當你做對事情時,王妃也會不吝讚美,會面露微笑,雙眸閃閃的看着你,大方的道“賞”。
總而言之,王妃是個非常有魅力的女子,美麗大方、漂亮端莊、優雅而高貴、聰慧而堅忍,不僅王爺喜歡,她們也喜歡。
近段日子,王妃的眼珠顏色是淡了一些,顏色依然很黑,也有神,能瀲灩生波,只是遠不如以前那麼神采奕奕,那麼清亮澄澈,不含雜質。
不過杏雨她們認爲這很正常——王爺不在府中,王妃必定想念王爺,他們小倆口那麼恩愛,那麼好,鴛鴦一旦分離,王妃約摸是受不了這離別之情,神情黯然,無精打采也是人之常情。
至於王妃一些其他的舉動,她們都歸咎於這個原因,認爲只要過一段時間,待王妃心緒平靜下來之後,一切都會恢復如常。
故而她們未曾多想,亦未曾深思。
可誰料到,率先提出疑問的竟是熊大和熊二這兩兄弟。
杏雨只好以王妃思念王爺,因而心情不好才這樣,跟懷了身子無關,打發走了這兩兄弟。
陶麗娘纖細潔白的小手攥住織錦棉簾,她錦衣玉服,穿金佩玉,靜靜佇立在雕花鏤刻的窗後,聽見外頭侍女和熊大熊二的小聲嘀咕,不由苦笑一下,很無奈。
“我有什麼辦法呢,顧還卿可不是一般人,我冒充她,也是很有風險的好不好。”她小聲嘟囔,與其說是抱怨,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她長相與顧還卿有幾分相似,是軒轅黛爲了騙過姬十二,費盡心機尋來冒充顧還卿的女子。
在顧還卿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之前,她要負責扮成顧還卿的模樣,穩住姬十二的心腹,讓姬十二能夠安心與夜焰國對戰,以免他知道顧還卿的情況而方寸大亂,給敵方以可乘之機。
顧還卿的風情神韻獨特,模樣非常美麗,一些舉止行爲,連說話的方式都與時下的女子有所不同,實在不好模仿。陶麗娘在接受這個使命之後,受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訓練,並暗中觀察顧還卿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力求能做到神似,人前人後不露馬腳。
只是很難,顧還卿與衆不同的氣質與生俱來,那種清雅絕俗,灑脫與淡泊彷彿從骨頭裡散發出來,陶麗娘充其量能做到形式,不能神似。
氣質固然是問題,容貌也是問題,顧還卿美的渾然天成,無需雕飾便能清水出芙蓉,陶麗娘是軒轅黛在幾個與顧還卿相似的女子從挑出來的,算是精挑細選,容貌不俗,單看絕對是美女。
只是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得扔!——把陶麗娘往顧還卿身邊一放,明明有幾分相似的容貌,楞是被顧還卿甩出好幾條街。
軒轅黛愁的無法:就這樣蹩腳的冒牌貨,不說騙過她兒子,連騙粗枝大葉的熊大熊二都成問題。
好在小暮給她出了一個主意:“宮主,易容啊!易容術是幹嘛的?不就是這種時刻拿來應急的嗎!”
得,時間不等人,易容吧!於是陶麗娘便易容到了軒轅王府。
軒轅黛只能慶幸這時機剛剛好——湊巧姬十二出征在外,若姬十二在府中,不消一刻,只需幾眼,他指不定就認出有人仿冒他媳婦,那事情就大了!
陶麗娘起初有些不服氣,她都扮的這樣像了,氣質也與顧還卿接近,爲此還不惜犧牲了她的花容月貌易了容,怎麼還怕穿幫啊?
她甚至覺得,縱然軒轅王在府中,她也能應對自如。
可此時,聽到杏雨和熊二等人的一番竊竊私語,她卻沒那麼自信了,連這些下人都能察覺到她跟顧還卿的不同之處,何況軒轅王這個顧還卿的枕邊人!
“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夠做到與軒轅王妃完全相像呢?”陶麗娘抱頭苦思,只恨不得突然有個神仙出現在她面前,助她一臂之力。
何以春負着手,緩步踱到她的身後,淡淡地道:“你也彆着急,少主夫人有閉關練關這個藉口,你若擔心穿皮,完全可以閉關不出,那便無人懷疑你。”
何以春是受姬十二之命,來照看軒轅王府的——姬十二擔心他在不府中,他娘要坐鎮滄海宮,顧還卿遇事無人商量,或者練功出什麼岔子,於是讓何以春來王府坐鎮,順便照顧顧還卿。
提到練功,陶麗娘更是有苦說不出——
她確實有功夫在身,且正是因爲這個長處,黛宮主才棄了別的女子選她,原因無非是軒轅王妃武藝非常之高,若來一個半點把式都不會的,只怕會點武功的侍衛都能瞧出仿冒者的破綻。
在這之前,陶麗娘對自己非常滿意,她有引以爲傲的容貌,還有一身不錯的功夫,在自己的家鄉,無論到哪,都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可自從要仿冒顧還卿後,她便被打擊的休無完膚!她想:除了家世比顧還卿強,她簡直要被顧還卿比的一無是處了。
話又說回來,她練功只是由於家世所需,形式所迫,並非自己喜歡,練功又苦又累不說,一不小心便會練的粗手粗腳,手心長繭。
她以前練功的時候,都是戴着鹿皮手套,練完之後更是小心護手,這才能保持住一雙十指芊芊的柔荑。
更何況練武非常枯燥,一點意思也沒有,尤其是閉關,那簡直與坐牢無異,對她這種愛美且嬌身慣養的姑娘家來說,真是活受罪。
軒轅王妃愛習武愛閉關,不代表她也喜歡,且一閉關,三五日未必能出來,想想都覺得不能忍受!
她苦哈哈地望着何以春,小聲地道:“大執事,不閉關行嗎?我一個人關在那裡,會悶死的……”
“這恐怕不行。”何以春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依舊淡淡地道:“若少主夫人遲遲不閉關,熊大他們馬上會送信去邊陲,少主定會起疑,或者催促少主夫人早日啓程去邊關,我想你也不願意去邊關吧。”
聞言,陶麗娘頓時哀嚎一聲,不知這日子何時是個頭。
正在此時,管家差人來報,寧王世子妃來拜訪王妃。
陶麗娘一怔,下意識的拿眼瞟何以春,何以春八風不動,波瀾不驚地對婆子吩咐:“不見,就道王妃身體有恙,不宜見客。”
陶麗娘鬆了一口氣,放鬆攥緊的帕子,端起精美的茶盞,模仿着顧還卿的樣子,優雅地輕啜了一口沏的釅釅的熱茶。
既然假扮顧還卿,身份使然,少不了要與上流社會的貴妃打交道,今日她開花會;明兒她舉行詩會;後日又是某某誥命夫人的壽辰;大後日又是宮中某位娘娘的華誕……
總而言之,達官貴人之間的人情往來,迎來奉往,有的需要顧還卿出面,有的則完全交給總管去打理。
自打姬十二不在府中之後,顧還卿便緊閉府門,以身體不適爲由,一律推了這些宴會,故而陶麗娘來了之後,尚未真正與那些花團錦簇的夫人小姐們周旋過。
陶麗娘受過宮廷禮儀訓練,接人待物她不怕,也相信自己在禮儀方面不會出什麼差錯,不過見的人越少,對她愈有利,所以這些事情她通常都聽從何以春的安排。
而且說老實話,她委實不願見寧王世子妃——此女同軒轅王妃一樣,簡直太能打擊人了!
陶麗娘想:若她沒來京城,沒有冒充軒轅王妃,她的人生雖然自欺欺人了一點,掩耳盜鈴一點,可卻很完美。
誰知來了京城之後,她發覺自己就是井底只蛙,有軒轅王妃和寧王世子妃這兩個女人的存在,她高傲的自尊心已被擊的支離破碎,拼湊不起來了!
寧王世子妃跟軒轅王妃一樣,人生跌宕起伏,充滿傳奇色彩,而且聽說她嫁給寧王世子後,把素來風流成性的寧王世子收拾的伏伏貼貼,對她唯命是從,都有兩三個月不曾出外尋花問柳了。
陶麗娘見過寧王世子妃一次,發現她果然如傳說中的美貌絕倫,傾國傾城,最主要的是,她和軒轅王妃的關係非同尋常,而且爲人非常精明,眼神毒辣犀利,陶麗娘不想讓她察覺到什麼破綻。
所以,能不見則不見。
只是,慕明月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此次回京,她完全有備而來,一點小小的閉門羹難不到她。
不一會兒,婆子再次來報,道是寧王世子妃有龍之靈的消息,她是專程來向軒轅王妃報信的,希望王妃能見她一面。
龍之靈是什麼,陶麗娘不清楚,何以春卻知道這玩意的重要性。她垂了垂眼眸,再擡頭看着陶麗娘時,便彎了彎脣:“見。”
慕明月這是第二次見到陶麗娘,初次相見時,她很疑惑,覺得顧還卿由內到外似乎都起了變化,具體是什麼變化,她還說不上來,只覺得人好像不是那個人了。
然陶麗娘無論是容貌和身高,都讓她看不出什麼異樣,只能解釋爲,女人嫁了人之後,都是要變的。
這一次再見,那種感覺更加強烈,什麼時候起,顧還卿竟不敢與她對視,只躲着她的眼神?
是因爲心虛嗎?可顧還卿什麼時候心虛過?她縱然是心虛,也會坦然地迎着人的視線,不會逃避。
慕明月搞不懂,見過禮後,便奉上自己送來的禮物,道是快要過年了,送點年禮過來,望軒轅王妃莫嫌棄。
陶麗娘淺笑爾爾,笑得非常得體,命杏雨等人收下禮物,挑些回饋之物讓寧王世子妃待會帶回去,儘可能的維持禮儀的同時,保持少說少錯。
此刻她在小花廳招待慕明月,屋子因爲燒着鎏金碳爐,暖和如春,不過爲了顯出顧還卿身子不適,她穿着厚厚的貂皮裘衣,身姿懶懶的斜倚在美人榻上,頭上還戴着貂鼠臥兔兒,臉上脂粉不施,倒有幾分病西施模樣。
慕明月穿得非常華美,耳上和首飾無一不精美,一雙狹長的絕美鳳目在陶麗娘臉上和身上不停的睃巡。
稍後,她忽然掩脣輕笑,語帶打趣地道:“王妃,你這樣子倒像是害了相思病一般,莫不是太想念王爺了,還是說,王妃有、喜、了?”
後面的幾個字,她說的極慢,陶麗娘目光微閃,正要啓脣,何以春卻不冷不熱地道:“世子妃,我們少主夫人只是太牽掛少主了,沙場博命,並非兒戲,我們都爲少主捏了一把汗,少主夫人更是爲他牽腸掛肚。若世子妃沒什麼事,可否讓我們王妃先行休息?”
這便是下逐客令。
何以春非常想知道龍之靈的消息,可既然慕明月送上門來了,她便不急,只管以退爲進,欲擒故縱。
陶麗娘也聰明的不提龍之靈,儼然不怎麼感興趣的模樣。
慕明月看了看這二人,眸光沉了沉,爾後嫣然一笑,笑若三月春花:“瞧何大執事說的,若沒事,誰會在這大雪天來見王妃?”
顧還卿抵達滄海之濱,闖宮之前,她和軒轅黛在外面單獨見了一面。
軒轅黛見到她,非常高興,她帶了香醇的美酒,兩人坐在一個山洞裡,就着火上烤着的食物小酌。
“娘,我就是那個書生。”在給軒轅黛講過“前世誰埋了她”之後,顧還卿垂眸抿了一口酒,輕描淡寫地道:“前世,我只給十二蓋過衣,故而我今世和他緣分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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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摸大家,誰是書生答案揭曉,有猜到的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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