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青州城的街道上全是軍士,嚇的那些百姓趕緊躲在邊上,而那些店老闆更是馬上關門,就怕遭殃。
“老天爺,這些軍士看着有殺氣啊!”
有人低聲驚呼道。
“是殺氣,不過就是剛纔那一隊罷了,估摸着是主將的親兵。”
.“他們這是奔着小校場去的,難道今日要演武?”
一個男子嘴裡咬着灰黑的饅頭,羨慕的道:“每次演武都有肉吃,啥時候咱們也能去當兵呢!
“別的地方都不樂意當兵,就是怕世代軍籍,可今年的天氣邪乎的很啊!弄不好還得餓死人,能當兵的就算是逃過一劫。”
……
方醒正在吃早餐,吃的是大餅。
吳躍打着嗝進來道:“伯爺,呃!他們…呃!他們進城了,呃!”
不知道是不是好水不多的緣故,今天的大餅做的又乾又硬,方醒搖搖頭,兩口吃進去,然後喝口水一起嚼了。
“老七!”
方醒把嘴一擦,神色變得肅殺起來。
辛老七提着板甲過來了,今日是操演,作爲勳戚中特立獨行的一員,方醒可文可武,但他今天決定穿板甲。
板甲套上,方醒活動了一下,不滿意的道:“不大靈活了,看來回頭要好好的操練一番!”
“嗶嗶嗶!”
淒厲的哨聲中,方醒步出房間,一羣羣的將士們迅速的在他的身前集結、列陣。
方醒滿意的看到陣型漸漸豐滿,等隊列成型,他只說了一句話:“今日誰敢不服!殺!”
“出發!”
……
小校場里人聲鼎沸,那些軍官們在竭力嘶吼着,驅趕着自己的麾下列陣。
廖東昌的身邊站着幾個千戶官,唯一的副千戶官就是林春。
“那事幸虧你當機立斷,否則咱們今日肯定已經不在青州了,好好的幹,你這個千戶官本官保了。”
林春面對幾個千戶官讚賞的眼神笑道:“大人謬讚了,和幾位大人比起來,下官還差得遠呢!此後當以大人馬首是瞻,大家一起發財。”
廖東昌滿意的道:“對,發財!咱們都有妻兒,此後都是軍戶,不給兒孫們留些錢鈔土地,等以後兩腳一蹬,那可是死不瞑目啊!”
“哈哈哈!”
大家一陣鬨笑,林春知道自己的升職還得要靠廖東昌,所以誠懇的道:“大人對我等恩重如山,只要不是狼心狗肺之輩,都會緊跟着大人,我等的子孫也將跟隨着大人的子孫,咱們一代代的發下去!”
“好!”
這等團結和表忠心的話是廖東昌最喜歡的,他撫掌道:“大家準備一下,等操演結束,就緊盯着那些人,若事有不諧,那就馬上動手,記住了,先下手爲強!”
幾個千戶官都點點頭,然後就聽到了整齊的腳步聲。
“是聚寶山衛,都隨本官去迎接。”
……
“噗噗噗!噗噗噗!”
小校場裡,那些還在喧譁的軍士們都被這腳步聲給鎮住了,瞬間鴉雀無聲,都在看着左邊入口。
廖東昌帶人在入口邊上等着,隨着腳步聲臨近,前方轉角處冒出了一排排的軍士,全是半身甲。那些軍士們的面甲掀開,火槍扛在肩上。
這些軍士目不斜視的從廖東昌的身邊走過,一隊隊,一排排。從剛開始的新奇,到現在……
“嘶……果然是強軍啊!”
一千多人不算少,一窩蜂的擠進來肯定是亂糟糟的。可當紀律在其中起作用後,不過是半炷香的時間,方醒就已經出現在廖東昌的眼中。
“見過伯爺。”
“見過伯爺。”
吶喊聲震天響,吳躍部依然腳步不停,一直走到了高臺下列陣。
方醒滿意的道:“聽這喊聲就知道是虎賁,廖大人不錯。”
廖東昌堆笑道:“伯爺過譽了,請。”
方醒點點頭,在家丁們的護衛下當先向臺子走去。
站在臺子上,方醒瞄了一眼下面的陣列,就點點頭道:“京城正在兌換銀子,此事本伯有參與,所以時間緊。趕緊開始吧,完事本伯就回京。”
廖東昌看看跟上來的心腹們,再對比一下方醒身後的十多人,覺得自己佔據了優勢,就點點頭。
令旗搖動,陣型開始變化,呼喝聲整個青州城都聽得見。
不要以爲陣型變化是花架子,在戰場上很多時候,就是由於陣型來不及變化,然後就完蛋了。
方醒看了一會兒後,打個哈欠道:“很嫺熟,看來還不錯。”
“多謝伯爺誇讚。”
廖東昌滿面堆笑。
“只是那個謝一凡之事,你們查的怎麼樣了?”
下方的操演進入了最高潮——衝擊!
飛塵漫天中,廖東昌說道:“伯爺,據夏一凡的家人交代,他有一個遠方的族叔在北平,兩家互相勾結,倒賣瀛洲等地的女人。”
謝家被抄沒瞞不過大家的眼睛,所以方醒沒有感到意外。
“殺!”
下方的演練剛好結束,看着那些氣喘吁吁的將士,方醒笑了笑。
回過頭,方醒看着廖東昌問道:“都到齊了嗎?”
廖東昌一怔,笑道:“伯爺,軍律無情,誰敢不來啊!”
“那就好,我也說幾句吧。”
方醒接過辛老七遞來的土喇叭走到最前方,開始了講話。
這是要顯擺你的名將風采嗎?
廖東昌微微搖頭,覺得方醒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不懂得藏拙的重要性。
軍中的傾軋同樣不比文官少,而且手段更加的直接。
“弟兄們,我是方醒!”
方醒的開場白沒有什麼客套,很直接,這讓那些操演累了的軍士們心中的怨言少了些。
“今日的操演在我看來只是平平,但過關是夠了。”
下面頓時一陣輕鬆後的出氣聲,連被嚇了一跳的廖東昌都面露笑容。
只要能過關,管特麼的是平平還是優異!優異的弄不好就得去邊牆,去吹冷風,和異族打交道。
“謝一凡,這個名字你們應當聽說過,他走私瀛洲等地女子,倒賣軍中糧草,罪在不赦!”
謝一凡的事在昨天就傳遍了青州左衛全軍,所以方醒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反響。
方醒突然提高了聲音道:“本伯奉了陛下的旨意來到青州,接旨吧!”
嘩啦!
下方的大部分將士都條件反射的跪下了,少部分在面面相覷之後,也跟着下跪。
在方醒的身後,林春的眼中兇光一閃,然後才勉強跟着廖東昌跪下。
那天不是接過聖旨了嗎?
廖東昌的身體緊繃着,若不是方醒當衆說有旨意,他敢豁出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聽說青州的左衛有情弊,就派了方醒去,一應事務方醒均可先行……”
這個聖旨很直白,也很清楚:朕知道青州左衛有問題,就讓方醒去了,啥事情他都可以先幹,然後再稟告。
——先斬後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