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夜空下,方醒也在商議。
辛老七的房間裡,方醒查看了一下,看到沒發燒,就叫人小心看護。正準備回去時,辛老七卻有些話憋不住了。
“老爺,您想去弄僕固?”
若說對方醒的瞭解,張淑慧當然是第一,可辛老七卻靠着直覺判斷出方醒的想法,這個就是天才將領的本能。
方醒微笑道:“你倒是知道,我從不捱打不還手,何況是無憂……我恨不能剝了僕固的皮!”
辛老七猛地坐起來,邊上的方五趕緊扶着他,“七哥,小心傷口裂開了!”
“老爺,小的跟着您一起去!”
辛老七推開方五,旋即腰間的包紮處泛起了紅色。
方醒有些東西只有辛老七知道,他也只信任辛老七。
“你的傷口是我處理的,我知道你能不能動,老實呆着。”
方醒吩咐方五給辛老七處理傷口,自己卻走了。
辛老七側臥在牀上,方五打開包紮,發現傷口已經裂開了,鮮血正一股股的往外涌,就埋怨道:“七哥,傷口不淺,最少要七八天才能走動。”
辛老七沒作聲,方五一邊給他重新消毒包紮,一邊說道:“七哥,老爺大概要尋找機會進攻吧。”
辛老七還是沒作聲……
……
晚飯時,無憂有些沒精打采的,但方醒早就準備好了驚喜。
吃完飯,方醒抱着無憂坐在爐子邊,土豆和平安在邊上做作業,張淑慧和小白在逗弄莫愁懷裡的歡歡。
“無憂看看這是什麼?”
方醒從懷裡摸出一個小鴨子,擰上發條放在地上。
“噠噠噠噠!”
小鴨子在地上歡快的跑動着,無憂歡喜的道:“爹,小鴨子。”
發條放完,小鴨子停步,方醒把它撿起來,仔細給無憂說着怎麼使用。
沒多久無憂就掙扎着下來,自己在爐子邊玩着,全然沒了陰影。
檢查完土豆和平安的作業,方醒交代道:“你們也是家裡的男人了,以後要學會看護妹妹,照顧家人。”
土豆懊惱的道:“今天沒注意,那人太突然了,誰也沒想到他會從大車隊裡衝出來,孩兒大意了。”
平安檢討道:“爹您說過這裡危險,出堡之後要時刻注意,孩兒走神了,沒看好妹妹。”
方醒點頭道:“你們還小,爲父沒希望你們能殺敵,可要警惕。哈烈人和肉迷人不會甘心,韃靼人中間也許有人野心勃勃,同樣是不甘心,所以要謹慎。”
……
大車隊從中午開始就被盤查,錦衣衛和東廠在興和堡的人都參與了,最後沒有查出奸細,卻查出了拿了別人錢財,頂替勞役的三十餘人。
“伯爺,這些人怎麼處置?”
鍾定有些拿不定主意,按照他的意思,就該嚴懲。
方醒突然有些想抽菸了,他吸吸鼻子道:“沒什麼,直接遣送原籍,他們無需治罪,拿錢收買的……地方上自然會處置。”
能免役的人家大多是讀書人,可有些商人卻也有辦法,那就是花錢賄賂官吏,然後再花錢僱人去替自己勞役。
方醒對這些事情沒興趣,等以後朱瞻基上臺後,這些將會一一的進行革新。
回到家中,方醒早早就上牀了。
張淑慧解衣後,窸窸窣窣,嘴裡輕嘶着鑽進被窩,然後緊緊的摟住了方醒。
“冷……”
方醒輕笑道:“要不咱們活動活動?”
哪怕是老夫老妻了,張淑慧還是暗自掐了一把。
黑暗中傳來一聲慘叫,然後就是折騰的聲音……
……
“淑慧,明日我出去一趟,最多兩天回來,快的話當天就回來了,你看着家裡。”
黑夜中張淑慧的身體一僵,旋即低聲道:“夫君,一切小心纔好呢。”
“我會的,我說過,這世上能殺我的還沒出現。”
方醒在黑暗中輕聲說道:“我做事,難道你不放心嗎?”
張淑慧嗯了一聲,可卻遲遲不能入睡。
等卯時初,方醒悄然起牀,張淑慧卻一直沒睡,默默的起來幫他穿衣,準備了洗漱用具。
方醒洗漱完畢,抱了她一下,笑道:“放心,等我回來。”
“嗯。”
黑暗中,興和堡的門開了一條縫隙……
……
第二天方醒就消失在興和堡中,將領們雖然事先得到了通知,可有心人卻發現方醒的家丁一個沒少,聚寶山衛也是個個都在,頓時就有些猜測。
而方醒此時已經從興和堡左側開始了繞圈子。
清晨的草原露水多,方醒一人二騎,慢悠悠的在草原上晃盪着。
兩匹馬的馬背上沒有攜帶多餘的東西,而方醒的背上倒是多了個東西。
方醒坐在馬背上,手中端着碗熱氣騰騰的麪條,吸溜吸溜的吃着。
麪條里加了不少辣椒,湯是用紅蝦加瑤柱和火腿丁熬製的,吃起來當真是……
方醒吃了個滿頭大汗,意猶未盡。
今天有些霧氣,不過對於方醒來說是個好消息。
僕固等人的大營方位早就被查明瞭,方醒不着急,他還得準備一下即將到來的殺戮。
當霧氣漸漸散去後,遠處來了一羣斥候。
“十人,那就露面吧!”
方醒放下望遠鏡,驅馬朝着斥候的方向緩緩而去。
當雙方進入目視區時,方醒突然調轉馬頭,急匆匆的往回逃跑。
那些聯軍斥候也發現了他,都興奮的叫喊着,打馬狂追。
草原上的追逐看似簡單,可卻是戰馬和騎術的綜合能力比試。而方醒顯然,不,他並不想比拼騎術。
那些聯軍斥候看到他的馬速降低,有人疑惑,就看看四周,卻沒看到有埋伏,頓時這些人就激動了。
抓到俘虜就有獎賞,哪怕只是一頭羊也好,能讓這十人美美的吃一頓葷腥。
聯軍的糧草不是很多,所以供給也很摳門,導致尋求獎勵已經成了一個熱門活計。
“抓住他!”
一羣斥候興奮的衝了過去,他們沒有用弓箭,因爲只需要繩套就夠了,甚至不需要繩套,他們就能把對方活擒過來。
雙方不斷拉近着距離,斥候們呼喝着,前方一人揮舞長刀,他看到被追趕的人居然回頭了。那人的手中端着一個東西,前方有個小管子,而且還衝着他笑了笑。
猙獰的微笑!
“噠噠噠!”
“噠噠噠!”
草原上響起了槍聲,持刀斥候只覺得胸口一痛,就跌落馬下。
他躺在地上喘息着,他看着那個明人端着東西在操作着,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一陣點射加掃射,十名斥候倒下了八人,剩下的兩人在方醒換彈匣時猛地發一聲喊,然後一個轉向,就朝着側面開跑。
“跑哪去?”
方醒裝好彈匣,機柄一拉,看到兩個斥候居然沒有分開跑,不禁就笑了。
“噠噠!”
“噠噠噠……”
兩人落馬,方醒檢查了一番,沒有去收集戰利品,補槍完畢,他快速的離開了這裡。
沒多久,這裡來了一隊明軍斥候,他們發現地上的人馬屍骸後,就仔細的檢查了一番。
“大人,像是箭傷,可又不大像。”
“都是廢物!什麼像不像的,閃開我看看!”
帶隊的總旗官下馬走到一具屍骸的邊上,蹲下看了看被撕開衣服後露出的傷口。
“這人兩個傷口,除非是大隊騎兵一起射箭,至少得百人以上吧……看看馬蹄印子!”
斥候們查看了半天,得出的結論很悲觀。
“大人,加上這些敵人的馬,最多二十人。”
“這特麼的是什麼東西?難道是鬼?”
“大人,找不到箭矢,這些敵軍的隨身物品都在,沒拿。”
總旗官更是懵逼了,若是明軍乾的,那麼這些屍骸和那些散落在周圍的戰馬他們都會收攏回去,然後一一記功。
這誰做了好事不留名啊!
總旗官的眼神閃爍着,一個軍士說道:“大人,乾脆算成咱們的吧。”
這是冒功,總旗官想了想,覺得風險太大。
若是真有明軍奉命滲透進去,到時候兩邊一對質,他怕是要變成普通軍士了,而且至少三十軍棍。
“算了,帶回去,老老實實地說清楚,好歹也是個善緣,而且那些東西也是咱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