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楊小樂推着車子從外面回來。
車子上綁着一個大麻袋。
進來以後，解開麻袋就直接準備回家裡去。
“小樂，你這又弄了啥啊？不會又是一麻袋魚吧？還是說裡面是菜?”
王大媽站在門口，看到他的動作好奇的問了一下。
楊小樂回頭看了看，笑道：“是啊，我師父又給了我一些菜！”
“哦~~”
王大媽輕哦了一聲，好奇的看了看。
可惜麻袋裡面什麼都看不到。
這傢伙三天兩頭就能從外面弄菜回來。
楊小樂見狀打個招呼也就進去了。
老爹楊廣志還沒到上班的時間，正坐堂屋裡喝茶抽菸呢。
看到他進來一陣的奇怪：“你這又弄的什麼啊？”
“家裡不是沒菜了嘛，我從師父那裡又弄了點。”
楊小樂一邊說話，一邊掏東西。
說話間大姐帶着喜子和小麗從屋裡出來，頓時圍在了一起。
大姐一邊看着他掏東西，一邊問道：“你要是來的再晚一點，我們就走了，去外面挖野菜去。”
“我今天特地回來的早點，一會過去好了。”
楊小樂迴應了一聲，把蘿蔔從裡面掏出來遞給了大姐：“姐，這蘿蔔收好，別放外面到時候丟了說不清楚，還有一點春菠菜，中午咱們炒着吃。”
楊廣志抽着煙，只是看了一眼。
別人家現在基本上都是吃榨菜，也就楊小樂沒事就能弄點菜回來。
現在已經是三月下旬接近四月了。
京都這邊收秋天收的白菜就算現在沒吃，該爛的已經爛的差不多了。
這個時候的菜都是從外地運過來的，量少的可憐。
二月份種的春菠菜和苦麥菜現在也已經是小苗了，就是這幾個貴的有些離譜，兩三毛一斤，普通家庭沒幾家買得起。
楊小樂一邊忙活，一邊問道：“爹，飯館的事情什麼時候通知？啥時候關？伱們三個人怎麼安排？”
半個月前，飯館就收到通知了，因爲沒什麼糧食和菜，飯館可能要暫時關門了。
說是市裡還在開會，要關不少家，留一些盈利高，或者人流量特別大的店。
主要集中在了大路的沿途商鋪。
楊廣志也是擔心的搖搖頭：“不知道呢！要是關了，現在本來就是在精簡，那邊也不可能給我安排工作。”
楊小樂輕輕頷首，不在意的說道：“爹，你別急，還沒到最後的時候呢！實在不行，你就在家做飯，你在飯館看了這麼久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就在家給咱們做飯唄。”
瞎操心什麼呢！
有他在，還能跑回去不成。
路子多的是。
不說其他的，光是喬燕那邊的房子就夠他們一家安穩的度過這個坎了。
大不了把房子過戶過來唄。
至於其他辦法更不會少，只是他不想這麼冒頭而已。
聽到這話，楊廣志的腦袋一黑。
而大姐幾個人也是在那裡偷笑着。
大姐一邊收拾着，一邊說道：“昨天摘的榆錢和柳芽還有一些，這菜放着明天開始吃。”
這趴地小菠菜放那裡幾天都不會壞。
最多有點蔫吧。
“廣志，你們有信！”
思緒間，門口傳來了王大媽的呼喊聲音。
聽到這話楊廣志趕忙迴應了一聲。
“哎，來了。”
隨後嘀咕着向着外面走去：“誰來信啊？”
楊小樂幾人看了一下就沒看了，笑呵呵的在那裡分菜呢！
大姐看着他笑道：“哎，小樂，一會姜妍過來，我們說好了一起去郊外挖。”
“哦，她過來啊？”
“對啊，現在都沒菜，她也去挖點薺菜什麼的！”
大姐將菠菜收拾完，提着蘿蔔進了屋裡存放着。
“小樂，看看你二大爺說了啥？”
思緒間，楊廣志從外面出來遞給了他。
楊小樂笑呵呵的接了過去，揶揄道：“爹，你啊，也該好好改造改造了。就認識那麼幾個字，連信都不會看。你看娘多認真，天天去上課。”
二大爺，自然是楊慶武了。
“混小子，皮癢癢了是吧，非要我抽你？”
楊廣志面子掛不住，對着他喝道。
楊小樂沒搭理他，撕開信封打開看了看。
“咦！裡面是信？”
裡面沒有信紙，而是另外一封信，好奇的看了看。
“王水生？”
楊小樂默默的唸叨了一下名字，隨後立馬反應過來了。
對着楊廣志說道：“爹，這是二舅來信了！”
老媽王秋菊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自然也是有父母的。
當年逃荒的時候，老媽的孃家並沒有一起，嫁雞隨雞，老媽自然是跟着老爹一家人過來的。
過來以後好多年都沒聯繫。
解放前通訊基本上斷隔。
解放後纔剛剛聯繫上，有過幾次聯繫，後面很少再聯繫了。
這時候不像後世一個火車想到哪裡就能到哪裡，而且價格也不是很高。
這時候的火車價格可是很高的。
家裡一直在農村，沒什麼收入，這上千公里地，自然是沒有回去過。
而且這裡去老家，還沒有直達的火車，只有兩百公里的信陽京廣線有通往京都的火車。
一來一回，光路費沒有五十多塊錢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家裡也就剩下二舅王水生一家人在山區邊上生活。
楊廣志聽到這個名字也是驚訝了一下：“你二舅？快看看，估計是咱們換地方他不知道，信寄到村子裡去了。”
聽到這話，楊小樂趕忙將信打開看了一下。
看完以後，他遲疑了一下：“爹，還是趕快叫媽回來吧，出大事情了。”
楊廣志眉頭皺在那裡，“什麼事情說啊？”
聽到這話，楊小樂開口說道：“二舅去年冬天去縣裡修水渠的時候走了，臨死之前讓我們讓我們幫忙照顧他們家孩子。還有……，算了，我去找娘。回來說吧！”
楊廣志聽到這話，嘆了口氣。
隨後趕緊催促道：“行了，快點找你娘回來。”
楊小樂點了點頭，趕忙出去。
騎着車子就向着副食品店飛奔而去。
地方本來就不遠，也就二里地而已。
來到店裡，只見店裡有很多人，大部分在店裡逛悠一圈就離開了。
不要票的基本上都是賣光了。
要票的，只要是吃的，也都差不多了。
老孃王秋菊坐在賣雞蛋的櫃檯後面，拿着毛衣線，在那裡生疏的織毛衣呢！
現在不是很忙，老孃也跟着城裡人學會織毛衣了。
因爲櫃檯上，雞蛋已經看不到影子了。
“娘！”
王秋菊聞言擡頭看了一下，見是他，好奇的笑着問道：“小樂？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去挖薺菜嗎？”
楊小樂四下看了看，直接說道；“娘，趕快請一天假，出事情了。二舅走了。”
聽到這話，王秋菊愣了一下，“請假幹嘛？什麼你二舅走了？”
可是說完，她就反應過來了，一下子站了起來：“孩子，你……你說什麼，你別嚇唬我，什麼你二舅走了。”
楊小樂嘆了口氣：“老家來信了，二舅去年修水渠出事情，去世了。”
要是在附近，他自然是能救人，但是這離的太遠了，而且現在才知道消息，他也是無能爲力。
聽到這個聲音，王秋菊如遭雷擊。
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愣了一會，將毛衣直接丟在了一旁，抹着眼淚，對着旁邊的一個婦女說道；“王姐，一會主任來了，您幫我請個假，我得回去一趟。”
“啊，哦，哦~好，你快去吧，這是大事情，你也別太難過了。”
對方趕忙答應，還安慰了一下。
王秋菊沒說話，抹着眼淚，直接就出了副食品店。
楊小樂趕忙跟了出去。
帶着她就回到了大院裡。
回到家裡，楊廣志在那裡抽着悶煙，大姐三人則是安靜的坐在那裡不敢說話。
“當家的，到底怎麼回事啊？老二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王秋菊進來以後就抹着眼淚，對着他問道。
楊廣志也是嘆了口氣，指着信說道：“信上面說是修水渠的時候，摔壞了，回來以後沒熬過去，年前幾天走掉了。”
“那怎麼這麼晚纔來信啊？”
王秋菊一邊哭着，一邊抓起信就看了起來。
畢竟上了這麼久的學，不像楊廣志，至少簡單的書信還是能看懂的。
看完以後，在那裡嚎啕大哭。
聲音聽着有些難受。
哭了一會，王秋菊這纔回過神來，對着楊廣志問道：“當家的，怎麼弄？我想回去一趟。大哥走的早，就剩下一個老二也……”
說到這裡，她說不下去了。
在那裡哽咽着。
楊廣志聞言也是一陣的爲難。
沉吟了一會，這才說道：“以前咱們家沒錢，現在出這麼大的事情，家裡也有些錢，回去一趟也行，但是……信上面說的老親做親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孩子纔多大？能幫的幫一把。”
說完，糾結了一下說道；“還有一個事情，這信出事情這麼久了纔來信，估計有你那大嫂的問題。”
王秋菊聽到這話，在那裡咬牙切齒的。
小妹聽着兩個人說的話，低聲對着大姐問了一下：“姐，老親做親是什麼意思啊？”
大姐也是搖搖頭：“不清楚，好像是親上加親的意思。咱們老家那邊的話。”
“哦！！”
聽到這話小妹輕哦了一聲。
楊小樂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大姐的意思說的也算對。
二舅比老媽小一歲，結婚晚，生的又是兩個女兒，老大嫁人了，老二跟着二舅。
至於二舅媽在她生老二的時候，衛生條件太差，感染以後沒多久就去世了。
而信裡的老親做親，其實就是給大哥弄個媳婦。
表兄表妹，成雙成對。
建國以後近親結婚就已經不允許了，但是在農村這種事情還是比較平常的事情。
至於大舅，什麼時候去世的不清楚。
膝下兩兒一女。
現在跟着老大生活。
王秋菊在那裡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去打聽一下，怎麼回去。你把我準備的全國糧票拿來，這次正好用上了。”
楊廣志輕輕頷首，叼着煙進了裡屋。
楊小樂聽到這話，驚訝了一下：“爹，你們還弄全國糧票了啊！”
全國糧票這東西其實還是非常稀罕的。
因爲各個省份的糧票不同用，出差纔開了證明才能換到全國糧票。
而且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是根據每個人的定量，去糧站兌換，減掉定量的同時還要1:50減少油的定量。
出差時候，有些人能省下一些全國糧票，但是數量非常的少，畢竟人也是要吃喝的。
當時他讓老爹弄，對方沒同意，沒想到最後還是弄了起來。
王秋菊點點頭：“嗯，我讓你爹弄的，郵寄糧食的話，太貴了，要兩毛五一斤，這都夠買一斤多的糧票了，我就琢磨着弄點寄過去，沒想到……”
楊小樂聞言點了點頭。
確實是貴。
而且糧食運輸非常不方便。
至於錢，不用想了，肯定準備跟着糧票一起寄過去。
等了一會，楊廣志將糧票拿了出來，“給你，一共只有六十多斤，一會讓小樂去看看票，現在店裡不怎麼忙，我和你去一趟吧！”
王秋菊想想還是搖了搖頭：“你別去了，這飯店一共就三個人，你要是走了，他們忙不過來，而且現在還是在精簡，我們副食品店不忙，老大廠子應該能請掉假，讓老大跟我去吧，一會過去和老大說一下。”
楊廣志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行，老大代替我過去也行。”
回家探親的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楊小樂的腦子在那裡飛速的轉悠着。
大舅家現在是大舅媽帶着孩子，聽老孃的意思是兩家關係非常的差，老媽小時候是和二舅比較親。
這次過去，估計要出事情。
最大的問題，就是二舅剩下的一個女兒怎麼安置，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關係。
畢竟以後回來了，相聚幾千裡，幾年都不一定能見一次面。
麻煩了。
按照老媽的脾氣，不會真的答應把那丫頭接過來給大哥做媳婦吧？
不是不可能。
因爲這個習俗在以前的農村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還是勸說了一下：“娘，你過去了，別亂答應什麼啊！在這裡近親結婚可是違法的啊！是不允許的。”
王秋菊奇怪的問道：“這有什麼啊？咱們那邊這種多了去了啊！”
果然。
還真的這樣啊！
不過也不奇怪，宣傳還是沒到位。
想到這裡他還是說道：“娘，你去問一下居委會就知道了，你看他們允許不？而且近親結婚生的孩子，以後肯定考不上大學。”
不同時代，不同的說法。
他也只能通過這個來勸說了。
王秋菊遲疑了一下：“啊，真的假的，以後都考不上大學嗎？”
楊小樂摸了摸額頭。
重點是考不上大學嗎？
這腦回路！
“你自己問問清楚吧，不用問別人，你去對面，問問房老師，問問大院裡的人，就知道了。”
楊小樂說完，站起身來：“我去給你們問問有沒有票，去那邊怎麼走。”
說完，留下幾個人直接去了外面。
剛剛出門，就碰到一道身影。
“姜妍？”
對方正是姜妍，此時對方手裡挎着一個籃子。
“小樂，你出去嗎？？我來找你姐！！”
楊小樂聞言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不過……，家裡出了點事，今天可能去不了了！”
“啊？怎麼了？？”
“沒什麼！！你先進去和我姐說一下，我出去還有事情。”
姜妍輕哦一聲，看着他騎着車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