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米高的天花板已經足夠高,一般人踮起腳尖跳起來再伸手也碰不到,而現代的開發商爲了節約成本,更是特意壓低了房屋四壁的高度。但這三米高度在這偉岸的身影前卻不夠看,就像是甘道夫走進了半身人的房屋。
祂的脖子頂在天花板上,因爲身材高大不得不彎着腰低頭,全身上下壓抑着憤怒的力量。
“鬼神,鬼神來了。”佐川弟弟結結巴巴的看着人形怪物,哥哥玩笑似的黑魔法陣真的召喚來了惡鬼。
這是怎樣的惡鬼啊,只見祂全身赤紅一片,皮膚赤紅的宛如頭火焰在祂身體表面凝固沉積,猙獰血紅的臉俯視着房間中的幾人。
碩大的鼻頭,鑲嵌在臉上的銅鈴眼睛,最爲可怖的是祂的嘴巴,尖銳的上下排牙齒和犬牙一樣,臉上坑坑窪窪佈滿“彈坑”。
四米多高的身體與人類軀體相似,但背後卻有巨大招展的黑色烏鴉翅膀,所穿着的僧人衣服上還佩戴着大大的佛珠,憤怒的臉上是標誌性的長長鼻子。
“天……天狗,鴉天狗大人……”西岡真哆嗦着嘴脣,曾經握着鐵錘殺人的手不住顫抖着。
長長的鼻子,披散的白色頭髮,這是天狗,所有島國人都認識的神話生物。
“鴉,天,狗。”猩紅色的妖怪用粗糙的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腳下的木屐踩踏着地面發出咚咚的響聲。
祂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的名字,又似乎在爲名稱而覺得可笑。
真的召喚出來了?
除了佐川一政外,其他人都露出了葉公好龍般的驚恐。
當心心念唸的東西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絕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不會是驚喜,而是請您趕緊收了神通,回到你本來的地方去吧。
“鴉天狗大人。”橫山裕史是典型的色厲內荏,欺軟怕硬,鴉天狗非人的氣勢壓得他喘不過氣,他用着兩腮的橫肉艱難的擠出了諂媚的笑容,“您能實現我的願望嗎?”
橫山裕史其實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佐川一政的話語,他之所以會參加這場便態者的聚會,也只是因爲對生活無望,與其老無所依絕望的慘死,還不如再幹出點“轟轟烈烈”的事情,死也要死的有轟動性,所以他早就做好了看玩笑的準備,橫豎都是被警員抓起來判死刑,但佐川一政的黑魔術居然是真的。
“實現願望。”鴉天狗露出了誇張的笑容,這笑容從下巴一直咧到了耳根,“當然可以,凡人。”
橫山裕史心滿意足的掛起了笑容,他要錢,很多很多的錢,能買下無數的女人……
“可我的肚子還是好餓!這些靈魂根本就不夠!!”
鴉天狗猛然咆哮起來,祂一隻臂膊折起撐着天花板,另一隻臂膊一手撈起了橫山裕史。
粗壯的人類在祂手中就是一根薯條。
“啊!”被捏住的橫山裕史發出痛苦的慘叫聲,鴉天狗的手掌將他的腰部勒在一起,勒到只有正常的五分之一大小,腹腔中所有器官腸胃和消化物擠在了一起,胃液被擠的朝上涌,橫山的嘴巴不停有胃液的消化物倒灌擠壓而出。
“嗯,哼!”由於天花板的壓制,鴉天狗直不起身,這似乎讓高大的祂感受到了十分的難堪。
只見鴉天狗將手中的橫山裕史猛地向上拔起,祂想要搗開頭頂的天花板。
“咚!”
血肉之軀撞上了混凝土的天花板,橫山裕史又不是鋼筋鐵骨,連讓混凝土有一絲傷痕都做不到,整個人的頭顱一朵花,啪嘰的炸了開來肆意塗抹在天花板上。
鴉天狗還不解氣一樣,手中無頭的橫山裕史在祂的手中似乎是一根鐵棍,不停的搗着杵着,不消幾秒鐘的時間,橫山裕史只剩下了被握在手中的下半身,上半身已經均勻的塗在了房間中
“真的,真的是……”
西岡真看着變成了幾十平方米的橫山裕史,驚怖的打着戰慄。
天狗在神話中大多不是以善德之神出場,雖然偶有做好事,但更多的是天狗非善非惡、混亂中立的描述。
會死的,會死的,絕對會被鴉天狗殺死的。
看到鴉天狗轉過腦袋和自己對視,西岡真驚叫一聲跑了出去。
“大哥,大哥,我們跑吧!”
佐川弟弟抓着大哥的輪椅,雙腿打顫朝後退,他還算記着點兄弟情誼,沒有直截了當的撒腿就跑。
但佐川一政彷彿嚇傻了一樣,癡癡的坐在輪椅上,兩隻手死死的抓着門框,僵直的看着鴉天狗,上下嘴脣打架。
他被鴉天狗奪去了心神,癡呆的看着自己召喚來的超自然生物。
嘗試着拽了幾下拽不開後,佐川弟弟一咬牙越過輪椅跑了出去:“大哥,我救不了你了。”
“我不想被這怪物殺死!”
事到臨頭,這些信誓旦旦的人間惡魔都被下坡了膽子。
房間中一眨眼只剩下了佐川一政一人,鴉天狗折斷了橫山裕史的下半身,扔垃圾一樣團起來擲在了角落裡。
“還有一個凡人。”鴉天狗沒有張嘴,但邪惡的聲音卻在房間中響了起來,它踩着高齒木屐蹬蹬的走向了佐川一政。
黑色的翅膀劃過了四壁,一根根羽毛掉落在房間中,就像是紙錢燃燒後的飛灰。
佐川一政中風的身體止不住的哆嗦,與盯着自己的鴉天狗四目相對,他渾濁的眼睛中流出了淚水,終於,終於,自己終於成功了。
“天狗大人,求求您,您,您能復活哈特維……”
“噗嗤!”
鴉天狗用手捏着佐川一政的頭抓了起來,另一隻手尖銳的爪子一把捅開了佐川一政的腹腔,如掛起的魚肉般挑着。
佐川一政被挑到了半空中,開腸破肚的痛苦下他卻平靜的沒有一點掙扎。
他口吐着鮮血,艱難的把最後幾個音節吐了出來。
“復活……維爾特嗎?”
鴉天狗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祂猛地甩着臂膊,佐川一政蜷縮在一起的身體撞開了玻璃。
“嘩啦!”
破碎成幾百上千塊的玻璃碎片裹挾着佐川一政從六樓飛了出去,鴉天狗龐大的身軀直接踹開了牆壁跟着飛躍而出。
鮮血、石塊、玻璃碎片、屋內擺設一股腦飛出,在二十米的天空中和鴉天狗那憤怒又嘲諷的面孔凝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