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白月光下,人影走的每一步都踏在了衆人的心頭,隨着人影越來越近,月光照不到的陰影也緩緩褪去,那張臉逐漸清晰……
緊張的市警們忍不住晃動了握着槍的手臂。
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在真切看到人影的時候,巡邏警們鬆了口氣。
“山本?這傢伙搞什麼鬼。”
“山本?”
“山本剛纔是你在尖叫?”
有人認出了人影的身份。
那張略微猥瑣的臉,不就是在竹之塚警署執勤的山本麼,不到三十歲,頭髮微禿,放在人羣中都不會多看第二眼。
是典型的非職業組人到“中年”的蹉跎代表。
“不要放鬆!”霜島清美高聲爆喝,“我們不知道面對的是什麼,對方可能不是你們所認識的山本!”
霜島清美的話瞬間提醒了巡邏警察們。
“咔擦。”二十多個槍口微微顫抖,在恐慌之中,似乎都能透視到緊張待發的撞針。
是啊,他們現在於足立區每天面對的不是普通罪犯,而有可能是傳說中的鬼怪,誰知道眼前的山本是不是鬼怪變出的。
看到同僚們把槍口對準了自己,失魂落魄的山本立馬嚇得清醒了過來,他高舉起雙手跪了下來。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是山本,我真的是山本!!”
瞧見槍口沒有調轉的意思,山本慌張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是,是他回來了,警部回來了!”
他?
巡邏警們用餘光看着警署,思索着山本口中的“他”是誰。
“篤篤。”不用思考了,警署中傳出了腳步聲。
大門中又走出了一個身影,穿着警服腳步堅定,面色慘白。
在看到山本口中的“他”時,幾名記憶力強的警察嚇得咬住了舌頭,握着槍的手都在打顫。
警察們今天還看到過“他”——在超度法事的黑白照片上。
不會錯的,就是七天前陣亡的警察,今晚是他的頭七!
一個死人從警署中走了出來!
死者復生?
喪屍?
一名比較暴躁的目黑區警察更是忍不住大罵:“山本,我R你仙人!”
被罵了一句的山本拼命搖着頭,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引來的啊。”
山本也不知道爲什麼死掉的警部會復活啊,
說起來,他不像當場嚇暈就已是非常勇敢,沒有給市警抹黑了。
後面是復活的警部,前面是黑黢黢的槍口,山本心驚膽戰的跪在地上不敢亂動,聽到那名女警的話時,他急得快要哭出來了,生怕同僚們把他當做會變身的妖怪當場擊斃。
“白田,聯繫本部。”霜島用腳尖輕輕點了點跪在地上吐彩虹糖的白田有紀,眼睛和槍口繼續死死的指着前方,“我記得萬福寺戰鬥陣亡的警部姓鬆中對吧。”
萬福寺前被骨女一人消滅的警隊中,只有一人的職位級別是警部。
“是……是。”吐了一地彩虹糖的白田有紀虛弱的點了點頭,她年紀輕輕被霜島清美選做副官,就是因爲有着超常的記憶力,“是鬆中一夫。”
白田有紀對她的未來很自信,雖然現在的職位仍然是第五課的普通一員,但只要認真替課長分憂,哪一天真的能升到課長輔佐也說不定。
復活的鬆中一夫繼續朝前走着,沉悶的氣氛壓的所有人喘不過氣,邊走着鬆中一夫低啞着聲音開口道:“你們,爲什麼要舉着槍。”
眼見馬上就要陷入開火的局面,霜島清美朗聲道:“鬆中警部,您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鬆中一夫停了下來,他擡起頭望向霜島清美,眼睛裡混沌一片。
“我。”鬆中一夫艱難的開口,他的嗓音沙啞低沉,“我來上班了。”
“嘶……”
全場倒吸了一口涼氣,跪在地上的山本更是差點哭出來,鬆中警部這麼敬業他一點都不感動!死了都還不忘記在頭七那天到警署上班,幸好警署裡只有鬆中警部是工作狂,要是那天陣亡的同僚全都回來上班,他山本絕對當場嚇死。
霜島清美的兩條大長腿隱隱發寒,她吞嚥了口唾沫,強自鎮定道:“鬆中警部,您的敬業精神我們非常感動,但……您還能想起來之前的事情嗎?”
鬆中一夫頓了頓,臉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之前的事,之前的事……”
低喃了幾句後,鬆中一夫握住了自己的額頭,痛苦的表情扭曲了他的面孔,彷彿腦子裡有一條蟲子在鑽來鑽去,痛不欲生。
不會產生什麼不好的變化吧。看着鬆中一夫漸漸癲狂的模樣,霜島清美生怕他下一秒就變身。
猛然之間鬆中一夫重重的踩了踩地面:“我,我想起來了……”
“我……”鬆中一夫回望了眼警署,又看了看自己,“我已經死了。”
聽到一個復活的死者說自己已經死了,毛骨悚然的恐怖捲入周圍人的脊樑。
“嗨依。”白田有紀接到了上面的指令,輕輕的在霜島清美身邊說,“課長……上面讓您儘量拖延住鬆中一夫,不要發生衝突。”
話不用說完,霜島清美就明白上面的意思了。
死後復生,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這可是另一種層面的永生不死。哪怕沒有親眼相見,霜島清美能想出來那些剛剛知曉情況的大人物,臉上的表情會有多貪婪。
這可比什麼骨女更誘人,骨女只是戰鬥力強,雖然超人也是人類的夢想之一,可對他們來說虛無縹緲的戰鬥力算什麼?難不成去當行俠仗義的超人。
但若是知曉了死後復生的秘密後,他們豈不是也可以生生世世人間長存了?在掌握了無盡的財富和地位後,只有生命,唯有生命纔是永恆不變的追求。
和鬆中一夫周旋,這是個艱難的任務,但霜島清美有信心完成。
她可是第五課課長,精英幹員,她一定會穩住鬆中一夫,甚至把鬆中一夫說服乖乖跟着他們回本部也不是不可能!
“我死了,我死了。”鬆中一夫看着自己的雙手,發出了虛弱的笑聲。
“哈哈。”他的笑聲突兀的戛然而止。
而就在鬆中一夫笑聲停止的剎那,他的身影忽然消失。
大變“活人”的詭異,讓全神貫注的巡邏警們都沒有反應過來。
隨着“咯噔”一聲,警署前哪裡還有鬆中一夫的身影。
只有地上孤零零的掉了一塊東西,遠看去似乎是木頭。
霜島清美懵逼的看向白田有紀:“他人呢,那麼大一個人呢。”
白田有紀擦了擦嘴角的彩虹糖,她怎麼知道對方去哪裡了。
霜島雙手虛握着比劃了個大小,示意這麼大一個人怎麼就消失不見了?
約莫了幾分鐘後,巡邏警們仍然舉着槍對準警署,沒人魯莽的上前查看“鬆中一夫”消失後留下的東西。
“呼哧呼哧!!”
天空之上忽然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是警視廳的直升飛機。
“該怎麼解釋啊。”霜島清美苦着臉欲哭無淚,她都還沒得及周旋,對方就消失不見了,這工作還怎麼展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