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將近二十年,要換了別的人,怕是不會知道木槿是被誰賣過來的,但大良村的人不會不知道,因爲這村裡有幾個媳婦,都是通過同一個人手上買來的。
但即便知道,他們也不敢說,怕齊震龍他們會帶別的人來救走他們的媳婦,所以這些人一概不開口。
他們不開口,齊小軍自有辦法讓會開口的說,比如那半死不活的高老根和他那嚇得尿了的老孃。
人都快死了,高老根他們可不會遮遮掩掩,結結巴巴的說出了從誰手上買過來的。
“我們爲了娶媳婦,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還賣了一條老牛,真金白銀換來的。她沒給我們老高家生下帶把的已經虧了,你們憑什麼欺負人?”高婆子哭着嚎叫。
“去你孃的。”齊小軍一巴掌扇過去,把她的牙都扇掉了兩隻,怒道:“人是牲口嗎,是用錢就能買賣的?你他媽的你們這是在犯法懂嗎?以爲給了錢就過了正路了,那你們咋不敢把人放出來啊?”
他衝老太婆吐了一口口水,又冷眼看着那些村民,道:“你們沒被抓走是好運氣,但運氣也有用完的時候,看看我們,不也找過來了嗎?”
衆人一片漠然,眼中帶着不屑,看着他的眼光帶着憤恨和隱忍。
大道理他們不懂,他們只知道媳婦是最重要的財產,不能讓她跑了,不然他們就是人財兩空,一輩子打光棍和絕後。
齊小軍還想說兩句,唐瑜輕聲道:“小軍哥,你還是省口氣吧,他們聽不進去的。”
這些人一輩子都在大山裡,大字都識不了兩隻,愚昧無知,你指望他們知法懂法?
妄想!
她從揹包裡拿出了本子筆,指了一個人:“你來說說,那叫香姐的人柺子,長什麼樣?”
那人開始不願意說,但被齊小軍拖過去用刀頂着脖子時,嚇得哆哆嗦嗦的什麼都說了。
唐瑜簡單的畫了個素描像,遞給那人看:“像嗎?”
“這個眼角再往下垂點,痔就在嘴角齊邊。”
唐瑜又改了下,那人才點了頭:“像,挺像的。”
她又把名字記上,然後又問高老根花了多少錢買的,那香姐身邊都有些什麼人,直到問不出來了,才合上本子,內心一片悲涼。
三百元,他們用三百元,就買斷了一個女人可憐的一生。
唐瑜覺得身上一陣陣的發寒,忍不住顫抖起來。
陸向陽把她攬在了懷中,輕輕的拍着。
唐瑜深吸了兩口氣,看向齊震龍,卻見他一直背對着他們看着大山深處,那是村民所指的,落日崖的方向。
背影絕望又孤寂。
唐瑜不忍再看,把頭埋在了陸向陽的胸口裡,無聲的落淚。
山裡的天黑得更快,天色暗下來,天氣更冷了,一陣風吹過來,吹得人直打抖。
忽地,山坡那邊傳來一陣人聲,所有人都看了過去,一行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飛快的走來。
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下,那些人走上前,齊刷刷地喊了一聲:“老大。”
聲音雄厚,驚走了山上的夜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