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飯菜十分豐盛。
由於李老爺子看見三女兒後心情大好,病體也明顯見輕,李家兄弟把心放在了肚裡。又是第一次與宏遠爹見面,少不得推杯換盞,都喝了不少酒。
晚上宏遠爹孃和一雙兒女,就歇在李老爺子睡屋的對面——西里間屋裡。
一宿無話。只是樑曉樂在宏遠爹孃睡熟以後,自己閃身進了空間,把李老爺子伙房裡的飲用水,全部換成了空間水。一來這對李老爺子夫婦病體康復有好處,二來麼,樑曉樂實在喝不慣這裡的井水,水垢特多不算,做出來的飯,吃到嘴裡都發澀。
第二天早起,李老爺子的精神特別好,食慾也大增。吃了一大碗小米粥,還要要。並說:“今天這粥很好吃?!用什麼做的?”
宏遠娘笑笑說:“大概是你肚子空了,吃什麼都覺得香甜。”
“今天的粥是好吃。”李老太太也說:“可能熬的時間長了些,比平時黏了不少。”
樑曉樂聽了心裡偷偷地樂。
宏遠娘見父親已經脫離危險,吃過早飯後,便讓宏遠爹和樑宏遠,辭別李老爺子一家人,趕着自己的馬車回樑家屯村了。她自己則向父母提出,要帶着女兒去看望大姐二姐。李老太太首先表示贊成:“去吧,去看看你那兩個倒黴的姐姐,她們過的可不如你
。”
儘管宏遠娘不讓家裡人陪着(怕家裡事多照顧不過來),李崇林還是跳上馬車,跟着一起去了。
新屯鎮離着蕭家鎮二十多里路。馬車快,也得走一段時間。
還是昨天那輛有車篷的馬車,喜子坐在前車板上趕着,宏遠娘、樑曉樂和李崇林三人。在車廂裡坐着。外面看不見裡頭,裡頭看不見外面。
一開始,姐弟倆饒有興趣地說着李家的家事。說着說着。李崇林的表情忽然暗淡下來,聲音也低了八度:
“三姐,你兄弟我辦了個打瓜事!”李崇林羞赧地對宏遠娘說。
“二弟,這裡沒外人,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宏遠娘說。
這也是宏遠孃的善良之處:關於李崇林賭博的事,她必須裝作不知道,春燕畢竟是下人。擔得了好了擔不得不好,別讓她落個背後“嚼舌根”的嫌疑。
“三姐,我……我……咳,說起來,我……恨死二姐夫了。”李崇林英俊的臉上扭曲了一下:“兩年前的冬天。我有事到二姐那裡去。要回來的時候,老天爺忽然下起大雪來,而且越下越大。我被截在那裡了。吃完晚飯以後,二姐夫說帶我去玩兒玩兒。我尋思反正沒事做,玩兒玩兒就玩兒玩兒去。於是,就跟着他去了。
“誰知,二姐夫竟然把我帶到了牌桌上。也是我好奇心重,就在那裡看起來。那一晚上,二姐夫贏了不少。我一看贏錢這麼容易呀。自己也小試了兩把。誰知竟然贏了。從此,我便迷上了賭博。
“後來,輸得多,贏得少。我爲了翻本,便一發不可收拾地墜入其中。再後來,越賭越輸。越輸越想翻本。個人的積蓄賭完以後,我就……我就……打起了家中地契的主意。到父親發現時,我已經輸進去一多半兒了。
“三姐,我是咱李家的不孝之子,”李崇林說到這裡,眼淚流下來了,聲音也哽咽的利害:“我知道,父母這次病,全是被我氣的。你別看我當面沒事人似的,心裡愧疚着呢!
“把父母氣病後,我發誓再也不去賭了
。可是,我在外面還欠着一屁股賭債。同賭的人見我不去了,就堆上門來要賬。說五天之內如果還不上,就要我的一條腿。地契被父兄藏嚴實了,我就是想拿,也拿不出來了。
“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三姐,你……你說什麼也得救救我啊!”
李崇林說着,“撲通”一聲,在車廂裡給宏遠娘跪下了。
“二弟,有話坐起來說,這是做什麼呢?”宏遠娘忙把他拉起來。
“三姐,我……我……實在沒有別的路子可想了。你……一定要幫幫我呀?”
李崇林已經是泣不成聲。
“二弟,你要我怎樣幫你呢?”宏遠娘也落下眼淚來:“這次來的匆忙,也沒多帶錢。再說,我家裡的錢全買了地和辦實業了,一時還真拿不出太多來。”
“三姐,我不是想向你借錢。”
“那,你要我做什麼呢?”
“我想借你的‘神氣兒’,幫我返本。”
“二弟,我哪有什麼‘神氣兒’啊,都是人們以訛傳訛,把芝麻粒般的小事,給誇大了。自己幾斤幾兩,我最清楚。”
“三姐,我知道你有多大能耐。你給我求求老天爺爺,讓老天爺爺幫幫我。就算兄弟借你的福氣了。你只要幫我返回本來,從今往後,我絕不再沾賭桌的邊兒。你要不相信,就讓老天爺爺打雷劈了我。”
“二弟,說什麼呢?好好的,什麼死呀活的?!”
“三姐,你要不答應我,你二弟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李崇林說着,又要給宏遠娘下跪。宏遠娘自是趕緊制止,不讓他跪下。
“三姐,我知道,你替別人求老天爺爺辦事,也不能白求。只要你替我返了本,我就要求老爺子把屬於我的那一半兒,完全歸到你的名下。我是不蒸包子爭口氣,不想李家門裡的家產敗在我的手上。不過,蕭家鎮我是沒臉待下去了
。我想帶着一家四口,到你那裡去做生意。你在附近鎮上給我戳個門市,像你的小叔子和乾親(qin)家們一樣,給你賣貨,也不少掙。”
在宏遠娘懷裡偎着的樑曉樂把他們的談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心中暗道:怪不得非得要“陪”着,原來有這個心思呀!
又見李崇林態度誠懇,說的也是真心話。心想:賭桌上的事,自己雖然一無所知,但憑着自己的智商,看看也就會了。何況自己在暗處,用異能促其多胡,把他輸掉的幫他贏回來,也算爲宏遠孃的孃家做了一件好事。反正賭桌上一個正派人也沒有,教訓一下他們,也未嘗不可。最起碼,拯救了一個迷途知返的人。
心裡這麼一想,便於宏遠娘對接上靈魂。
宏遠娘(樑曉樂):“二弟不要這樣說,就是爲你返了本,我也不會要你的地的。不過,過去我求老天爺爺,都是爲了救人。這賭博返本,我還真沒把握。既然你說到這裡,我也只能幫你試試。”
“你只要試就行。你的‘神氣兒’大着呢。我什麼都打聽清楚了。”李崇林臉上爬上一絲兒笑意:“三姐,我不是非要把地給你,而是覺得地在你手裡,比在我們手裡強得多。一畝地一年收一千六百斤(夏秋兩季),誰能種的出來?到時候,你一定不要推辭。”
宏遠娘(樑曉樂):“還不知道怎麼樣,先不提這個。那,你說,什麼時候試吧?”
“越快越好,我只有四、五天時間了。”李崇林迫不及待地說。
宏遠娘(樑曉樂):“那好,今天咱去大姐家,明天我準備去二姐那裡。兩天以後,你什麼時候去,你給我說一聲。我好做準備。”
“嗯,那就說準了,後天晚上和大後天晚上,怎麼樣?”
宏遠娘(樑曉樂):“幹什麼還兩個晚上?咱可說定了:只返本。返夠了,立馬金盆洗手。一文錢也不多撈。”
“行,行,行!我全聽三姐你的。”李崇林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
辛屯鎮是個大集鎮,今天又正好是集日,街上人很多,叫賣叫賣的,熙熙攘攘,十分熱鬧
。
李慧玲的日雜門市就在街面上。喜子的馬車趕到時,李慧玲正在門市裡。雖然是集日,門市裡卻沒有人,冷冷清清。
姊妹相見,自是一番抱頭痛哭。彼此說了一些思念的話。也就略過不提。
李慧玲關了門市前門,領着宏遠娘一行四人,從後門來到一處宅院裡。
這是一個寬敞的院落。五間北房,東西廂房,與南面的門市連在一起,是一出十分氣派的四合院。但由於修正不及時,庭院裡放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顯得有些頹廢。
“我和孩子住西里間屋,老人住東里間屋。”李慧玲牽着宏遠孃的手,指着北房說道。隨即又衝北屋喊:“娘,我孃家三妹來了。”
北屋門簾一挑,一個老婆婆和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走了出來。小女孩兒手裡拿着繡花撐子,看來正在學繡花。
“蘭蘭,快喊三姨。”李慧玲又說。
“三姨。”叫蘭蘭的小女孩兒脆生生地喊了一聲。
“這是你表妹,叫樂樂。”李慧玲指着樑曉樂介紹。
蘭蘭衝樑曉樂笑了笑。
在大人們的寒暄聲中,樑曉樂大方地走過去,看她繡的花。
“你繡的真好。”樑曉樂誇獎道。
“不好。都學了快半年了,才繡成這樣。”蘭蘭不好意思起來。
“我一點兒也不會。”
“你還小哇。”
“我五歲。”
“我七歲。”蘭蘭說着,小大人似的又對樑曉樂說:“快屋裡坐吧。”
兩個小姑娘這邊說着話兒,宏遠娘和李崇林,已經由老婆婆陪着去了東里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