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拉着這麼一車孩,我又一個也不認識。有人問起來,該如何回答呀?”沒尾巴鷹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這……”刀疤臉一時也難住了。
人們面面相覷,誰也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神婆“三表姐”腦靈光,眼珠轉了幾轉,說:“要是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是老天爺爺託夢給你,讓你到哪裡哪裡,把七個孩送到樑家屯去。”
“對!”刀疤臉也似恍然大悟:“反正他們都是祭天的孩,這樣也說得過去。”
“好的,那,你說什麼時候動身吧?”沒尾巴鷹說。
“通知伙房五更做飯,吃了飯就動身,越快越好。”刀疤臉說。
樑曉樂一看目的達到了。立即收回意念——遍地的藤蔓立時不見了。
被纏繞的八個人都恢復了自由之身。再看地上,依然光滑平整,連一片綠葉都沒落下。藤蔓之事就像沒發生一般。
八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頭霧水。
“三表姐”忽然靈光一閃,疾奔到庭院裡,在天地底下響響地磕了三個頭,口中唸到:“老天爺爺大慈大悲,饒恕我們一時莽撞觸犯了您。您大恩大德,不與我們計較,還點撥我們改正錯誤。今後我們八人一定接受您的教誨,犯法的事不做,損人利己的事不爲。如若不改,天打五雷轟!”
其他七人見狀,也忙在天地底下虔誠地磕了三個響頭。
吃過早飯以後,沒尾巴鷹和瘦猴,牽來牲口。套了一輛有布棚的木軲轆大車(那時只有這個),其他人將六個男孩兒和樑曉樂,抱進車裡,蓋好被,撂下蓬簾。木軲轆大車在老牛的拉動下,迎着初現的晨曦,“骨碌骨碌”地開動了。
車廂裡還鋪了一牀被。又有布棚擋風,很暖和,樑曉樂對這很滿意。心情不由大好。
七個孩擠在一個車廂裡。本就不怎麼寬綽,瘦猴圖舒服,也擠進來。六個男孩不知就裡,雖然對他們說是送他們回去,幾天來被糊弄過來糊弄過去糊弄怕了,認爲不知又要往哪裡送他們呢,一個個瞪着驚恐的眼睛望着瘦猴,誰也不說話。[ ~]
車廂裡坐進一個大人。樑曉樂也覺得很彆扭。加之又是這個瘦猴和趕車的沒尾巴鷹把她搶劫來的,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心裡就更不是滋味起來。又一想,他們這是在往回送自己和這夥男孩呢。也不能對他們怎麼樣了,否則沒人給趕車!便用意念往瘦猴身上放了幾隻跳蚤。耍戲耍戲他,把他趕下車去。
瘦猴立時覺得渾身有小東西亂爬,癢的難受,雙手不顧形象地在身上亂抓亂撓了一陣。誰知越抓越撓越刺癢的難受,嘴裡嘟囔了一句:“怎麼這被上有跳蚤啊?”便跳下車去。
“車上的被上有跳蚤。”瘦猴對趕車的沒尾巴鷹說。
“你呀,想坐車就在車前板上湊合湊合;不願湊合就下步走。別惹事。”沒尾巴鷹揶揄地望他一眼:“這幾個孩又說道。你最好離得遠一點兒。”
瘦猴果然沒再坐到車廂裡去。
車廂裡成了七個孩的天下。
樑曉樂想用這個機會,和六個小男孩兒接觸接觸。畢竟都是曾經用來祭天的孩,命運相同。說不定將來誰能用到誰。
尤其是自己的宏偉計劃,用人的地方多的是呢!多一個朋友多條路,自己要抓住這次個機會,壯大自己的力量。
穿越以來,通過和宏遠接觸,以及後來的馮良存、辛洛,樑曉樂已經熟練掌握了拉攏和與小孩們“周旋”的技巧。
樑曉樂在衣兜裡掏了掏,掏出一小把葵花籽,伸着小手,每個小男孩兒給了兩顆。然後把自己手裡的兩顆剝了皮,放到嘴裡嚼起來。
車廂裡立時瀰漫起一股淡淡的葵花籽的香味兒。
六個小男孩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肯剝手裡的葵花籽。
樑曉樂衝他們笑笑,又在衣兜裡掏了掏,掏出一小把炒花生。“給,這個只能一個人一個。[ ~]”樑曉樂奶聲奶氣地說着,又每人分了一顆炒花生。
六個小男孩兒都接了,仍然沒一個人剝開吃。
“你是幹什麼的?”一個小男孩兒問樑曉樂。
“被他們搶來的。你們呢?”樑曉樂仍然奶聲奶氣。
“我們是祭天的男童,也是被他們搶來的。”還是那個男孩兒回道。
“我也是。”樑曉樂說。
“糊弄人!”另一個男孩兒顯然不相信樑曉樂的話:“祭天的都是男孩,你是小閨女。”
“我是替哥哥祭天的。”
“替你哥哥?你多大了?”
“四歲。”
“四歲你就去祭天?你不害怕?”
“我睡着了。還有一頭大黑熊死在祭壇邊上了。”
“大黑熊?黑瞎呀?!”
“它沒咬你?”
“你害怕了吧?”
“你哭了吧?”
小男孩兒們你一言,我一語,問個不停。
“我睡着了。”樑曉樂笑着說。
這一來,車廂裡熱鬧起來。小男孩兒們問這問那,樑曉樂有問必答,還時不時從衣兜裡掏出幾個花生,或是幾個葵花籽,分給小男孩兒們。小男孩兒也沒了戒備心理,給一個,吃一個。
“你在哪裡拿的這個呀?”一個小男孩舉着手裡花生,問樑曉樂。
“我娘給我的。我沒吃,放在兜裡了。”樑曉樂說着,又從衣兜裡掏出一個無花果,遞給身邊的一個小男孩兒,然後又掏……直到六個人的手裡都有了一個無花果(她必須一個一個地往外掏,因爲她的手和衣兜都很小。)。
“這是什麼呀?”一個小男孩兒問。
“無花果。”樑曉樂答。
“怎麼吃呀?”
“就這樣吃。”樑曉樂說着,把無花果放到嘴裡咬了一口,嚼起來。
“我見過這個,沒買過。俺娘說可貴哩,我們買不起。”另一個小男孩兒說。
“這是你們家裡買的?”兩三個小男孩兒幾乎是一口同聲地問。
“嗯。俺家裡多的是,去了,我給你們拿。”
“你家是大地主?”
樑曉樂搖搖頭。
“你家是大財主?”
樑曉樂又搖搖頭。
“不是大地主,也不是大財主,你們家怎麼這麼多好吃的東西?”
“俺娘說,是老天爺爺送給俺們的。”樑曉樂爲了引起這六個小男孩兒的注意,有意暴露一下。
“老天爺爺也能給人送東西?沒聽說過。”
“我也不知怎麼回事?等你們去了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樑曉樂的家立時在六個小男孩兒的心目中,增加了一層神秘感。又知道樑曉樂是替哥哥去祭天,才被搶來的(這是他們自己的分析),不由對樑曉樂產生出一種敬佩的心理,再也不拿她當什麼也不懂的小屁孩兒了。
“哎,你叫什麼名字呀?”一個男孩問。
“樑曉樂。你們就叫我樂樂吧,大人都這樣喊我。”
“樂樂,你說,他們是不是送我們回家?”
“他們不是這樣對我們說的嗎?!”
“可是,他們光糊弄我們了,我不大相信。”
“他們說,把咱們送到樑家屯。樑家屯就是我的家。不會錯。”
“怪不得你光說‘到了你家’,你這是相信了他們的話。”
“你不信?”
小男孩兒搖搖頭。
也不能怪這些男孩們不相信,因爲他們沒有樑曉樂的經歷,不知道事情根源。
可樑曉樂也無法向他們多解釋。想了想,說:“我覺得可能是真的。要不然,他們就不會在白天送我們了。”
誰知“隔簾有耳”,趕車的沒尾巴鷹聽了車廂裡孩們的對話,衝着車棚簾說道:“這個小姑娘說得對,就是送你們回家哩。你們都是老天爺爺特別保護的人,誰也不能對你們怎麼樣了。放心吧,一準把你們送到家。不過呢,我不知道你們六個男孩都是哪村哪店的,就把你們全都送到樑家屯,讓他們給你們的家人送信好了。”
前頭有樑曉樂的分析,又有沒尾巴鷹的這段話,果然起了作用。六個男孩立時興奮起來,話也多起來。
樑曉樂更是使出渾身解數,哄這六個男孩開心。一會兒掏出幾個葵花籽,一會兒掏出幾個花生,一會兒又掏出幾個葡萄乾,雖然是一個一個地分着吃,怎乃“瓜籽不飽是人心”,傳遞的是一種友誼。七個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經過互通姓名和村名,六個小男孩兒分別是:
韓紙坊村的韓光平;
天地林村的解玉成;
牡丹村的扈顏輝;
留路村的楊庭廣;
野雀林村的竇金安;
馬郎村的馬志濤。
樑曉樂還了解到,這些男孩的家裡都很窮。六個人當中,有五個有父親母親。只有天地林村的解玉成,父母都已故去,跟着年近六旬的爺爺奶奶生活。解玉成還說,他的姑父姑母也已去世,有一個表哥也跟着他們祖孫三人一塊兒過。而且,解玉成的爺爺過去是個教書先生。自從他父親、姑姑去世後,就再也不教書了,只在家裡種他們家的幾畝薄地。
樑曉樂很同情解玉成,覺得自己有責任幫助他們家。尤其是解玉成的爺爺,一個教書先生,這在這個時空裡,可是緊缺的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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