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豔娥說的鏗鏘有力,一些沒有利益瓜葛的族人,都給她鼓起掌來。廖少華一來不佔理,二來聞聽弟弟留下了骨肉,又見族人們擁戴弟媳,也就不敢再囂張了。
顧豔娥雖然說出了大話,可她一個女人家,過去又從未過問過丈夫的事業,哪裡知道怎麼管理!便叫來孃家弟弟顧金順幫助自己。其實就是讓弟弟替自己管理丈夫留下的產業。
顧金順不負姐姐厚望,把工廠管理的有模有樣。開出員工工資和日常費用,剩餘頗豐。
當然,顧金順的腰包也漸漸鼓了起來。
不幸的是,顧豔娥並沒有生下廖少春的遺腹子,而是產下了一個死嬰。
顧豔娥痛苦萬分,甚至接近瘋狂
。但是,理智告訴她,這件事如果透露出去,她在廖家也就沒有一點兒看顧了。大伯哥和族人,對她的家產和工廠,必定又是一番爭論。
冷靜以後,顧豔娥做了一個常人無法想象的舉措:
她給死嬰起名廖石磊。然後以某種藉口,在後花園裡挖了一個地下室,買了口棺材把死嬰成殮起來放進去。對外宣稱石磊身體弱,必須在密室中療養,深居簡出。
顧豔娥的宅院很大,房屋很多。她又是寡居,很少有人來串門。人們也就聽之信之。雖然誰也沒見過廖少春的兒子長的什麼模樣,但在街坊鄰居的心目中,廖少春有後。
光陰荏苒,一晃十八年過去了。廖石磊應該長成一個人高馬大的大小夥子了。於是,顧豔娥託人在外地給‘兒子’買來一個叫梅玲玲的年輕姑娘做媳婦。
之所以用錢從外地買,客觀的理由是,她‘兒子’身體虛弱,不能像一般準女婿一樣。到女家去拜訪。如果女方不嫌棄這一點,願重金賞賜(說白了就是讓女方賣身),過門後既當家理財。
主觀的理由:是怕女方多方打聽漏了馬腳。
重金之下,果然梅玲玲同意並嫁過來。儘管她從沒有見過自己的未婚夫一面。
不幸的是,悲劇就在新婚後的第三天發生了。而這一天,又恰恰是農曆七月十五,俗稱鬼節。
經過官方勘驗和調查,結論很快出來了:面對新婚的兒媳婦,顧豔娥無法交出兒子,內心愧疚。加之思子心切,受病痛折磨而死;
顧金順見姐姐已死,便起了霸佔廖家產業的惡念。圖謀殺死廖家新婦。卻於鬼節之夜,見了廖石磊屍骸驚嚇而死。
新婦梅玲玲不知內情,被媒人哄騙成婚,屬受害者。又因爲有媒人和正式結婚儀式,是廖少春唯一的倖存家人。自然也是唯一的財產繼承人。
案子結束以後,新婦梅玲玲悲痛欲絕,賣掉了廖家產業,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這個案子就這樣了結了。
顧翌偉對案子的判決很不滿意
。他覺得父親顧金順決不是圖財害命之人。經過十多年的打拼,父親對姑父的工廠已經管理的遊刃有餘,他自己也存錢頗豐。足夠養老,根本不用考慮金錢方面的問題;被嚇死更是無稽之談。因爲這件事情,姑媽顧豔娥一開始就沒有瞞着他。地下室和棺材。也都是父親親自操持着辦理的。他沒有絲毫理由懼怕一個死嬰的骸骨。
他覺得這裡面一定另有原因。幾次上訴,都以證據不足爲由,被駁了回來。
…………………
“烏知縣”(樑曉樂)聽了顧翌偉的訴說,也覺的原判確實有很多紕漏:
顧豔娥爲並不存在的兒子娶新娘,這本身就是一個大騙局。把“兒媳婦”騙進家。她高興還來不及呢?絕不會因“交不出兒子”而愧疚。十八年的思子之心也早已磨上了膙子,不可能因此而抱病身亡。
顧金順是否起了霸佔廖家產業的惡念。沒有一點兒證據可以證明。而於鬼節見了廖石磊屍骸驚嚇而死,純粹是無稽之談。一個胎死腹中的嬰兒屍骨,十八年時間,沒成一把土就已經很不錯了,還能有怎樣的震懾力?!
而且,此時的顧金順已經進入不惑之年,不可能因一具嬰兒的屍骸而驚嚇身亡?!
種種跡象表明,這裡面很有可能還有別的未被發現的陰謀!
可是,這個案子知情人太少了,唯一存活的新婦,還變賣了廖家的家產回了外地的孃家。只留下一座空當當的房子,在秋風中訴說着什麼。
樑曉樂想的腦仁兒疼,也想不出複查這件案子的辦法。於是,她喚出了小玉麒麟。
“這可不好辦。”小玉麒麟聽了樑曉樂的敘說,搖着頭說:“現實中人們是講究人證物證的。何況是已經結起來的案子。你要推翻,證據必須確鑿。”
“我正是找不到確鑿證據,才喚出你來商量的呀?”樑曉樂憂愁地說。
小玉麒麟:“不是還有一個知情人嗎?”
樑曉樂:“案子判的對知情人很有利,就是找了去,也問不出別的來
。”
小玉麒麟微笑着說:“你能以認識到這一點,說明已經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樑曉樂聞聽眼前一亮:“你是說知情人有嫌疑?”
小玉麒麟:“現在說還爲時過早。不過,這是一個十分棘手的案子。你不在米湖縣幫助你的洛哥哥,來這裡插手這個幹什麼?”
樑曉樂嘆了一口氣:“其實,我這也是在幫助洛哥哥。烏知縣許諾我說,只要這個案子辦成功了,他的官職就會往上提。他走時,給洛哥哥在縣城安排一個實職。再一個原因就是,這個青陽縣,正是我那個六百里農田建設規模圈的一個發展基地的位置。我想通過辦理這個案子,對這裡的民風民情有所瞭解。所以,就應承了下來。”
“噢,原來有這諸多好處。”小玉麒麟眯着眼睛想了想:“不過,你要想把這個案子破了,用以往的辦案經驗是不行的了。”
樑曉樂:“你快說,用什麼辦法可以。只要能把事實弄個水落石出,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認了。”
小玉麒麟:“用不着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只要能融入知情者的夢裡,引導她在夢裡將事情經過再從新復演一個遍,你不就知道事實真相了嘛!”
樑曉樂白了小玉麒麟一眼:“你說的怪輕巧!誰有能力進入到別人的夢裡去?!”
小玉麒麟:“不要忘了,你是小神童?!”
樑曉樂聞聽心中暗想:難道說我還有馭夢的潛質嗎?爲了弄清自己的能力,趕緊順着杆子往上爬:“那你教我,如何才能融入知情者的夢裡?”
小玉麒麟:“這個和你與宏遠孃的靈魂對接有些相似。不過,靈魂對接需要肢體接觸,這個則需要與她同室或者在隔壁房間,總之離的越近了越好。不過這對你來說,是極容易的事。當她睡熟以後,我幫你把你的靈魂送入她的夢中,然後你用意念,把自己的靈魂與她的靈魂暫時融合在一起,引導着她在夢中回憶你想要的事件的全過程。”
樑曉樂:“回憶一般都是無聲無息的,假如她在夢中只做動作,我如何猜得出她的內心想法?”
小玉麒麟:“你可以設定一套程序,指揮她以講解員的形式,一邊敘述着自己的內心感受,一邊做動作,並儘量帶出感情色彩
。”
樑曉樂:“設定程序?怎麼設定?你能不能幫我事先設定好了?”
小玉麒麟搖搖頭:“這是夢裡的事,我無法做到。不過,就像和與宏遠孃的靈魂對接一樣,可以用意念指揮。”
樑曉樂想了想,點了點頭。
第二天,“烏知縣”(樑曉樂)以複審爲由,將已經回孃家的梅玲玲調回縣城,安排在一家旅舍裡。同時安排了兩個女禁婆給她作伴兒。
到了晚上,樑曉樂駕着“氣泡”,帶着小玉麒麟,飄飛到梅玲玲的房間。待她睡熟以後,小玉麒麟用意念將樑曉樂的靈魂送進梅玲玲的夢中。
梅玲玲的夢裡一片模糊,好像有很多的人,梅玲玲在人羣中飄忽不定。
樑曉樂知道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場景。腦海裡趕緊想象着廖家那空蕩蕩的院落、梅玲玲曾經待過的“新房”,以及幽暗的地下室。
然後驅動意念——
很慶幸,樑曉樂指揮成功了。
只見梅玲玲穿着大紅色的嫁衣,站在貼滿大紅喜字和窗花的窗臺前,嘴裡喃喃自語:
“今天是我嫁到廖家的第三天,我站在新房的窗臺下,望着空無一人的庭院,總覺得我不是在做新嫁娘,而是被囚禁了。
“我叫梅玲玲,三個月之前,還是梅家倍受嬌寵的大小姐。而那時的我,不施脂粉的臉如同凝脂,如玉脂般的皮膚如酥似雪,是多麼光彩照人,無憂無慮。
“可就在我盡情享受青春的美好之時,忽然收到一道消息,驚的我有如晴天霹靂一般:
“父親生意失敗,心臟病發作去世了!爲了償還他生前所欠的債務,我不得不放下大小姐的身價,然後嫁到這荒涼寂靜的宅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