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白袍劍修,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你給我到山下站着去!”
客棧裡面,響起了閔長老不悅的聲音,把個陸泊遠聽得一愣。
然後便見到,閔長老與蕭琴正款款從客棧二樓走了下來,其他的洗劍池弟子,也被他驚動,從各個地方冒出了頭來,眼神都有些古怪的看着他,似是覺得堂堂白袍劍師,居然如此失禮,實在有些不對住這洗劍池的名頭。
不過陸泊遠卻管不了這麼多,只是愣了一愣,便急向閔長老道:“您看一下吧!”
那閔長老皺了皺眉頭,也懶得往外走了,隨手便是一劍。
一道劍氣自客棧裡面直接向外飛去,從裡至外,將這客棧斬成了兩半,各種椽木草灰落將下來,又被她殘餘的劍氣掃了個乾淨,只剩了她所在的樓梯還是完整的。
眼前的視野倒是直接打開了,一覽無餘,她皺起秀眉,冷冷的向着南方掃了過去。
然後這麼一看之下,也是臉色微變,詫異道:“他們是要做什麼?”
蕭琴等人,也跟着看了過去,然後心裡都覺得有些詫異。
他們終於知道陸泊遠是爲何這麼失措了。
只見遙遙南方,茫茫風雪之後,可以看到正有無數道劍光法舟遠遠的遁來,其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獨自急急趕來的,也有攜家帶口飛遁而來的,這一眼望去,怕不下有數百,在這人煙稀少的雪原之上,當真是極其罕見的一幕。
那等氣機之森嚴,看起來倒像是這麼多人連成了一片攻了過來也似,陸泊遠剛纔無意中看見了,還以爲是方原帶了人衝殺過來了。
“閔長老……”
看到了這麼多人,蕭琴很快便想到了一個問題,心底微沉,急向閔長老說道。
閔長老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臉色沉了下來,點了點頭。
蕭琴立時沖天而起,手腕一揚,一柄淡紅色長劍出現在了她手中,向着虛空裡斜斜一劃,劍意滔天,卷飛風雪,在這巫雪山前,形成了一道若有若無的雪線,梟梟而散。
這麼一劍,自然比不上閔長老當初的那一劍,但卻也顯得十分驚人了,雖然還不至於可以將那麼多人攔下,但卻足以引起南方而來的衆修注意,衝在了最前面的一衆修士,臉色皆是一變,急忙按住了雲端,停止了飛掠,臉色有些驚疑不定的向這巫雪山看了過來。
“前面怎麼停下了?”
“剛纔是誰在出手攔路?”
“好像是洗劍池的白袍,她出手攔我等作甚?”
“……”
“……”
前方一停,後面立時擁堵,有些急急趕路的,甚至撞到了一起,懷抱懷的摔落了下來,一羣烏壓壓的人羣,立時喧鬧不已,巫雪山前,形成了一片亂象,倒如一鍋粥也似。
“敢問洗劍池的白袍,攔我等去路做甚?”
最前面的一位紫須老者,臉色驚奇不定,代表衆修問了出來。
蕭琴面若寒霜,凝起眉頭,喝道:“你們這麼一窩蜂也似的趕來,是要做什麼?”
那紫須老者面露難色,猶了一下,才道:“我等有要事趕往雪原深處,倒是不知洗劍池弟子在此,若有冒犯,還望恕罪,我等這便繞路而行,不敢衝撞了洗劍池弟子仙駕……”
話說的客氣至極,但卻分明沒有回答蕭琴的問題。
而且一邊說着,一邊便要調轉雲頭而行,身後之人也急急跟了過來。
尤其是後面的虛空之中,還正有源源不斷的人趕了過來,越積越多,有些人看到了前面被人攔路,想也不想,便立時朝着東西兩方急掠了過去,爭先恐後要趕在前面來。
“你們……”
蕭琴臉色頓時不虞,甚至還有些擔憂,厲喝道:“都給我停下!”
她這一番話,遠遠的傳了出去,但在這一幫人羣后面的,卻都不理他,還是矇頭向着別的方向走,倒是最前面的幾個人,實在不敢置她的話於不顧,有些尷尬,又有些焦急的停了下來,向着蕭琴與洗劍池衆弟子連連作揖,道:“我等有事在身……不知仙家還有何吩咐?”
蕭琴看着他們這焦急模樣,心裡更有些不解,低喝道:“我問你們去做什麼!”
那位紫須老者面色更難看了,分明有些不願加答。
倒是在後面,有些膽子大,心裡着急的人,忍不住躲在了人羣裡喝了一聲:“我們想去幹什麼,你們洗劍池還能不知道嘛,若是不知道,又怎麼會在這裡攔着我們?”
“對啊,洗劍池好大的胃口,想要獨吞那寶藏嗎?”
“我們平時皆奉洗劍池爲尊,但到了這時候,洗劍池再攔着我們,就太過了吧……”
“……”
“……”
就連蕭琴,也沒想到自己這麼一問,居然激起了這麼大的衆怒,心裡頓時一驚。
隱隱的,擔憂想道:“難道是那件事暴露了?”
望着衆修羣情激奮的模樣,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去問,以自己這洗劍池弟子的身份,更不好去向這些人解釋什麼了,那太掉價,因此她被衆人這麼一問,倒是一時顯得有些啞口無言,而這麼一來,倒更像是證實了衆修心裡所想也似,更多的怒氣升騰了起來,亂轟轟的。
“走走走,大家繞道走……”
“馮老怪他們早就從西涼溝那裡過去啦,我們再拖下去,湯也喝不到……”
“以前我還不確定這消息真假,連洗劍池都在這裡攔着,更說明是真的啦……”
“……”
“……”
也只是這麼一愣神間,便見到巫雪山前的修士越來越多,數百,甚至上千,而且還正有源源不斷人趕來,便是蕭琴這等見識,也從來沒有在巫雪山前見到過這麼多的修行之人,她甚至懷疑,這雪原之上有這麼多的修士嗎?是不是連整個雪州的修士都趕過來了?
“住口!”
到了這時候,那位閔長老也受不住了,忽然間低喝了一聲。
“譁……”
她身形陡然之間衝上了半空,身邊劍氣向着四周一掃,立時狂風大作,方圓幾十裡之內橫捲了過來,猶如天塌了下來,正吵吵鬧鬧的衆修士,人人灌了一嘴的風雪,滿腹的怨言也在這時候嚥下了肚子裡,一時變得安靜無比,人人驚恐的擡頭看向了半空之中。
“元嬰劍仙?”
“洗劍池爲了獨吞那寶藏,元嬰劍仙都派出來了嗎?”
“也對,爲了那寶藏,別說一位元嬰劍仙,派出十位來都值得……”
這些話卻只是敢在心裡想想,不敢說出來了。
而閔長老則只是目光一掃,忽然間擡手一抓,那位紫須老者,便直接被她捉到了面前,她冷冷掃了這老者一眼,聲音森然道:“你們究竟是爲何來到這裡的,速速講來!”
那紫須老者嚇的心神皆空,倒豆子一般倒了出來:“雪原深處現出了無生劍冢,百知叟高價將無生劍冢地圖賣了出來,只是這老兒心黑,一圖賣了七家,不小心泄露了出來,甚至有人一口氣拓印了幾百份,地圖直接就給公開了,大家都是去往雪原深處探寶來的……”
“無生劍冢?”
閔長老聽了,也是微微一怔:“那是傳說中的三世劍魔傳承地,在這雪原上流傳了沒有幾萬年也有數千年,卻從來沒有人真個找到過,你們怎麼就這般確定,那是真的?”
那紫須老者快急哭了出來:“若不是真的,怎麼這麼多人相信?”
閔長老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急道:“都有誰知道了這消息?”
那紫須老者叫道:“怕不是整個雪州都知道嘍,我們倒楣,偏選了這麼一條路……”
閔長老的臉色都變青了。
她忽然間再度沖天,直到了千丈之處,身於層層雪雲之中,手指彈劍,一道劍吟之聲飛快的擴散了開來,劍音清越,一傳數千裡,而在劍音所到之處,雪原之上的光景也皆映入了她的識海,然後這麼一掃之下,她卻是驚的一顆心都沉了下來,幾乎有些穩不住劍識。
……
……
茫茫雪原之上,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羣,急急往雪原深處趕了過來。
如今這巫雪山前,還只是一部分,其他地方更多。
猶如螞蟻一般,從四面八方聚攏了過來,連綿數萬裡……
她整個人都愣住了,若只是幾個人,甚至是幾百人,她還能借一劍之威將這些人攔下,但這麼多人一發兒趕入雪原,自己又能如何阻攔,又該從什麼地方下手開始阻攔?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身邊劍光一顫。
“嗖”的一聲,一道劍光破空而去,直斬到了數千裡之外。
那已然是這雪原之上的第二道雪線,白屍河附近,在那白屍河附近,某個較爲隱秘之處,還停着一艘法舟,這一劍遙遙飛去,便直接將那法舟斬成了兩半,只是,在法舟裡面,並沒有她想看到的人,整個法舟都慢慢的消失了,化成了道道青氣,然後消失在了風雪之間。
“果然是你搞的鬼……”
閔長老的臉色,在這時變得異常沉重了起來:“小兒,你可知自己惹下了多大麻煩嗎?”
你們都要撕票,都不給票,可不是出大麻煩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