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車玻璃的緩緩下落,藉着探照燈,週末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衣人頭目的長相,鼻孔處留了一小撮鬍鬚的精瘦男人,眼神空洞,皮膚蠟黃,多半是腎虧。
看到這名頭目,週末展現出最憨厚的笑臉,微微點頭。
“你就是淺香小姐的堂弟織田末?”黑衣人頭目隨意掃了煙週末,旋即將目光投向坐在駕駛室正嘟着小嘴的淺香身上。
“是啊,是啊!”週末哪能聽不出來這個黑衣人頭目和自己說話的語氣很不耐煩,又哪裡看不出來對方的目光此時正在淺香的胸脯遊走?只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用很謙卑的語氣說,“老大,我剛從華夏回國,聽我堂姐說賭王村好玩,所以就想過來見識一下。”
說這話的同時,週末從兜裡掏出來厚厚一疊日元含蓄地遞給黑衣人頭目。
這天底下,沒有不愛財的人,即使到了曰本也一樣。
黑衣人頭目看到週末手中的日元,本來還在偷瞟淺香胸脯的他立馬就將全部的注意力投到那些錢上,看週末的眼神也從之前的不耐煩變成了親熱。
不露痕跡地將週末遞來的日元全都一股腦兒地塞到自己的袖口裡,本來趴在車窗上的黑衣人頭目很和氣地站起身來,然後衝那幾個攔住賭王村進口的小弟說:“放行!”
說這話的時候,他不忘衝週末揮手做了個告別的手勢。
週末衝他微微點頭,隨即將車玻璃搖上來。
“行啊,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兩下子的嘛!”淺香將週末用錢擺平黑衣人的一幕看在眼裡,不禁眼前一亮。隨即,她重新發動越野車,浩浩蕩蕩殺進賭王村。
“只要錢能擺平的問題都不算問題!”週末說,“怕的就是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吹吧你就!”淺香不以爲然地說,“鬼才信你飯都吃不起。”
賭王村很小,前前後後也就三十多戶人家,村子裡的房屋還是那種舊式的木屋,路面也是泥巴路,很有點古華夏的感覺,因爲是晚上,村子裡家家戶戶都緊閉着房門。
要不是淺香說這裡是全東京都最大的地下賭場賭王村,週末說不定會以爲自己來到了一塊註定不可能出現在地圖上的荒涼山村。
“這個原本應該安寧祥和的村子已經被賭博侵蝕得面目全非了!”淺香一邊感慨一邊說,“賭王村家家戶戶的男人都是賭鬼,爲了賭錢,他們不惜讓自己的妻兒、女兒陪那些有錢的賭徒睡覺……”
“每個時代都有它的悲哀一面!”週末想到了他家所在的城中村,雖然那裡的人不像賭王村的村民這樣爲了賭錢讓妻子女兒賣身,但是,和繁華的康城新區比起來,確實讓人悲哀。
週末自認爲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拯救貧窮,他所能做的,只有拼了命去爭取讓自己活得更好的權利。
很快,淺香就將車子停在了一個農戶人家的門口。
房屋破敗不堪,搖搖欲墜的,緊閉的院門已經腐朽,院子裡連水泥地都沒有鋪砌,一條土狗蹲在緊閉着的房門外。從院門外看,就好像這家貧窮的農戶已經睡覺,但是,仔細聽的話,可以聽到從院子最裡面那道被枯瘦的土狗守着的緊閉的木門裡發出喧囂的聲音,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還有孩子的,像是在吵架一樣。
“就這家吧,我曾經來玩過一次。”淺香說着已經下車,週末也跟了出去,順帶將自己帶來的那一大麻袋日元也帶出去。
見淺香要打開車後門拿錢,週末頓了頓,說:“別拿你那兩麻袋錢了,隨便拿點就去玩玩就行,錢多了容易讓人眼紅,別到時候被人搶了。”
淺香想了想,聽了週末的話,只用自己隨身的女包裝了七八萬日元。
把錢帶身上後,淺香就走前面推院門。
“吱呀!”
搖搖欲墜的院門被淺香推開,隨即,那條本來趴在大門口的老瘦土狗便騰一下翻身站起來,衝着院門口的兩個陌生人就是一通亂叫。
雖然說村頭那盞探照燈的光亮覆蓋了整個賭王村,但是燈光分散開後的光亮還不如路燈,所以,四周灰濛濛的,淺香沒注意到那條土狗,推門就聽到狗叫聲,毫無準備的淺香嚇了一跳,就好像感覺到那條土狗已經朝她身上撲來了一般,她嚇得急忙後退,發出一聲驚呼:“啊呀!”
跟在淺香身後的週末怕淺香後退的時候被摔倒,忙擡手扶住她的後腰。
“別怕,讓我來!”週末有意無意地在淺香的後腰上輕輕拍了一下,似在安慰淺香,又似在吃淺香的豆腐。
纖細柔軟的後腰冷不防被週末的大手覆蓋上來,淺香感覺到一陣慌神,整個人瞬間就石化了,臉頰兒滾燙滾燙的。好在,週末的大手只是在她的後腰上輕輕拍了一下就拿開了。
想也沒想,週末彎腰就撿起一塊大石頭,然後朝那條距離二十來步、正衝他這邊狂吠的土狗砸去。
“旺旺旺……旺……嗷……”
被大石頭一下子砸中,雖然週末用的力氣很小,但還是嚇得那條土狗頃刻間就夾着尾巴逃向黑暗中。
“跟在我後面!”嚇退土狗後,週末回頭看了眼淺香,然後扛着一麻袋的日元走進農戶的院子。
應該是聽到了院子裡的動靜,在週末和淺香走進院子裡後沒多久,本來緊閉的大門轟然一聲打開。
屋裡的電燈瓦數很大,房門一下子被人從裡面打開,頓時,院子裡通明一片,本來隱約聽到的吵嚷聲隨着大門的打開,一下子就涌入週末的耳膜中,如同潮水一般,振聾發聵。
開門的是一個長得很精壯的男人,大約四十多歲,扎着一條辮子,光着膀子,光着腳板,下身也只穿了一條四角褲,男人身上的肌肉一塊一塊的,給人一種力大無窮的感覺,在他的身後,還跟了兩個身着黑色西服的同伴。
越過站在門口的三個男人,週末清晰可見屋子裡擁擠的人正圍坐在桌前賭博。
“什麼人?”精壯男人掃了眼站在院子中的週末和淺香,隨即沉聲詢問道。
週末正要說話,淺香在他身後拉了一下他的一腳,下一秒,淺香越過週末站到前面,然後笑吟吟地說:“岡本叔叔,我是淺香,今晚沒事想來你家玩兒。”
“淺香?”被淺香叫做“岡本”的精壯男人一時之間沒想到淺香是誰,待得淺香帶着週末走到他面前了他才反應過來,“哎呀,你是東方大酒店的淺香小姐?天黑,一時之間沒能認出來,淺香小姐不要往心裡去啊。”頓了頓,岡本那雙有些渾濁的目光落在淺香身後的週末身上,“淺香小姐,這位是?”
聽了岡本的話,淺香忙將刻意站在她身後的週末拉到岡本的面前:“岡本叔叔,他是我的堂弟,叫織田末,剛從華夏留學回來,他愛賭,聽我說了你們家後就吵嚷着要我帶他來。”
“淺香小姐的堂弟?”岡山遲疑了一下。
隨即,週末將肩上扛着的麻袋放到地上,就好像害怕岡山不知道他帶了錢一般,他把麻袋放在地上的動靜很大,發出了嘭的一聲悶響:“岡山叔叔,你看我錢都準備了,能不能進去玩兩把?”
注意到週末放在地上的麻袋,岡山不由眼前一亮,沉思片刻後,他急忙擡手彎腰做了個請的動作:“歡迎!歡迎!非常歡迎!”
岡山說這話的同時,他身後的兩個小弟急忙將只打開了一半的大門推開,一左一右弓着腰站在門邊。
週末和淺香對視一眼,隨即齊齊衝岡山微微點頭,然後擡腳走進大門。
進門就是一間比普通房間要大三五倍的大廳,雖然四壁破敗,但是並不影響圍着大桌子吆喝的賭徒們。
十多個人,沒有一個是圍觀的,每個人的身邊都放着一個大大的保險箱,而在他們的面前,擺着一堆又一堆的日元紙幣。
看到桌面上那些盡是面值一萬日元的紙幣,再回想起自己的麻袋裡盡是一千日元的紙幣,週末有些怨念地看向身旁的淺香,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是在用眼神質問淺香,爲什麼我們不取面值一萬日元的紙幣而取面值一千的紙幣,這不是存心招搖嗎?
這下子,週末總算是明白岡山看到他的麻袋時爲什麼會像看到金元寶一樣睜大了眼睛了,敢情對方以爲自己的麻袋裡全是一萬面值的紙幣呢!
週末正要張口問淺香,淺香就好似聽到了他心中的疑問一般,她急忙掃了眼跟在身後的岡山,隨即用眼神示意週末不要亂說話。
看着淺香那神秘的表情,週末突然心生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他在心中暗罵自己,尼瑪,沒有問話真可怕,我還以爲日元紙幣的最大面值是一千呢,敢情這他媽是面值最小的!
進門後,淺香掃了眼圍着大桌子玩色子的賭徒們,旋即回頭看向岡本,小聲地說:“岡本叔叔,今晚沒有玩炸金花的大老闆嗎?”
“淺香小姐,我知道你喜歡玩華夏風格的炸金花。”岡山聽了淺香的話,急忙走前面帶路,“說來也巧,今晚從美國那邊來了兩個也喜歡玩炸金花的大老闆,我這就帶你去。”
岡本帶着週末和淺香走進後門,後門是一條幽深的隧道,直通地下。
岡本拿着手電筒在前面帶路,這個隧道並不像六神棋牌室下面的那個隧道有分支,而是七拐八彎的一條路,很快,他們就到了隧道的盡頭。
盡頭處是一道防盜門,房門緊閉着,漆黑如同地獄之門。
“老闆們都在這裡面玩炸金花呢!”岡山指了指緊閉着的防盜門,說。
當即,淺香從隨手帶着的女包裡掏出幾張面值一萬的日元遞給岡山:“岡山叔叔,這是桌錢!”
接過淺香遞來的錢,岡山急忙掏出兜裡的鑰匙開門。
下一秒,房門後的光景呈現在週末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