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長是個王八蛋！”
“對，太壞了他！”
“夏侯嘉正打得好！”
等趙世恆一陣掃視過後，馬上所有人的風向立刻一變，沒辦法，現在營長不在，自然是跟着趙大連長的腳步前進。
“你們都是王八蛋！”角落裡突然傳出來一聲舌頭都好像捋不直的聲音。
衆人瞬間安靜了下來，朝着那個方向看去。
“嗝！”小毛打了個飽嗝，隨後醉醺醺地站起了身，說道：“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們，一羣王八蛋！”
摩拳擦掌的有，看好戲的也有，不知道這個一向不怎麼說話，只專心餵豬的小毛爲什麼喝完酒之後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們說，啊！嗝！”說幾句，小毛就要打上一個酒嗝，“別人擠破腦袋都想進來的軍隊，你們是想進就進，我毛剛烈，我毛剛烈……嗝！”
“哈哈哈”
“毛剛烈！”
衆人發出了一陣鬨笑聲，終於知道爲什麼那麼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而是叫他小毛了，因爲這名字實在，太那什麼了，剛烈！
“笑你奶奶個蛋蛋！”小毛卻是眼睛一瞪，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不過不得不說，這一直看起來不怎麼說話，看起來懦弱可欺的人發起狠來，還真的有些攝人。
“我毛剛烈爹媽算是到處找關係、請我們村那些個村幹部們挨個吃了飯纔來到部隊裡，爲什麼？我沒本事，做啥啥不成，好不容易來到軍隊，本來是當個正規的士兵，後來你們來了，缺個養豬的，放着那麼多人不選，偏偏就選上了我！”
說到這裡，好像有些竭斯底裡一般，小毛拿起了一瓶白酒，咕嚕咕嚕又是喝下了一大口，臉色漲的通紅。
“來養豬就算了，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差事，每天好吃的好喝的給豬供着，你們倒好，第一次，趙世恆你這個大混蛋，剛來我們連，說要吃肉，二話不說帶人就給我宰了一頭！”小毛幾乎是咆哮着說出這句話。
“額……”趙世恆本來還在吃肉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吃了就吃了，還不承認，你們承認了他們又能拿你們怎麼樣？你們哪一個怕首長？”小毛看了四周一眼，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低下了頭。
“但我呢？你們有爹媽，但是我什麼都沒有！我被首長直接罰着寫了五千字的檢查，關了一個星期的禁閉！”小毛說着說着，竟是流出淚來。
“我家裡沒什麼錢，讀了小學六年級就沒有唸書了，我肚子裡沒那麼多墨水！你們知道我是怎麼寫完那五千字的嗎？我是對着字典一個個翻出來的！”小毛咆哮道。
“第二次，你們說什麼慶祝營長來了，可營長吃上了一口豬肉了嗎？還不是全被你們拉着去宰了？”
“這次是一萬字，半個月禁閉！”小毛哭得更大聲了。
“幹恁奶.奶的，現在最後一頭豬也給你們殺了，我寫什麼檢查，蹲個屁禁閉室，老子不幹了！”小毛淚水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爹！娘！我對不起你們！”小毛嚎啕大哭。
整個食堂變得有些壓抑起來，不復剛纔的熱鬧氣氛，所有人或是羞愧，或是不安，或是一口口喝着酒，都沒心思吃菜。
“對不起。”先是趙世恆，第一個站了起來，對着小毛道着歉。
“對不起！”
“小毛，對不起！”
越來越多的人開口，對着小毛道着歉，而小毛則是在抽搐和梗咽聲中漸漸沉沉睡去。
那個之前他們提到過的開貨車的大龍卻是將小毛背了起來，說道：“大家接着喝，我先送他回去，他喝多了，喝多了。”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起了頭，開始了低聲竊語，隨後喧鬧聲再次響起，食堂恢復到了之前那種熱鬧的氛圍，衆人接着開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來。
方歌卻是望着大龍和小毛的背影一陣發呆，似乎自己像極了那個小毛，只是路不同而已，自己得到了系統，有了這些神奇的能力，所以現在和趙世恆他們你來我往、舉杯換盞，談笑風生。
但是，同樣是出身農村的小毛，卻是因爲這羣人的無心之過而弄的如今這副模樣，方歌不由得重重嘆了口氣。
“怎麼了？”趙世恆見到方歌還在不斷髮呆，不由得開口詢問道。
“只是覺得小毛這種人，實在是太過於悲哀了一點。”方歌說道。
“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我們改變不了的，我現在能在這裡和你喝酒，之前惹了那麼多禍還沒有出事，看起來好像是因爲我天生就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趙世恆說着，和方歌碰了碰杯子。
“難道不是嗎？”方歌問道。
“我能闖那麼多禍沒有出什麼大事，這算是家族給我的庇廕，但是從某方面來講，是不是可以算是我祖先的努力讓我能夠在惹了禍之後不怕這些禍事纏身呢？”
“所以說，有個好爹是很重要的！”方歌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你難道有一個好爹嗎？”趙世恆卻是搖了搖頭，反問道。
“當然沒有！”方歌搖頭說道。
“那爲什麼你依然和我坐在了同一個桌上，平等相對，談笑風生呢？”趙世恆問道。
“是因爲我的能力得到了你們的認可。”方歌想了想，回答道。
“沒錯！所以，小毛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雖然從主觀上來說，好像是讓我們給害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但是仔細去想想，真的是我麼害的他嗎？”趙世恆接着說道。
“難道不是嗎？”方歌顯然還是沒有轉過彎來。
“如果他足夠努力，完全可以賺錢養活自己，而不是靠着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父母求爺爺告奶.奶的將他送到軍隊來，而且，軍隊這種地方，實力也是很重要的，要是小毛真的是特別努力的人，換成你是首長，你會把他安排到去養豬嗎？”趙世恆接着問道。
“當然不會！”方歌搖了搖頭。
“再後來，養豬士兵並沒有被人瞧不起，而且受到很多人欽佩，因爲他們有着比大多數士兵們更空閒的時間，所以有不少養豬的士兵通過在部隊的自學都考上了軍校！”趙世恆說道。
“歸根結底是他自己不夠努力，才被現實一步步帶到今天的地步，但是我也承讓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就傷害到了他，但是這並不是讓他能夠拒絕繼續服兵役的理由，部隊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就算是他想走，那也是部隊將他開除，而不是他申請退役。”趙世恆說道。
“沒想到我們的趙哥說起道理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不愧是豪門子弟！”方歌卻是一豎大拇指，稱讚道。
趙世恆這段話讓方歌心中的壓抑感消失了不少，因爲他明白了，不停地讓自己強大起來，纔是讓人不再去欺負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