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時笠陽總鬧着跑來跑去,沒個定性,如今趁着這個時候,將她的親事辦了,也好藉着這喜事沖沖喜!”那位華服長者笑的一臉和氣的樣子,笑着拍了拍笠陽王的肩膀,在笠陽王稍稍緩和的臉色中,說道,“我來做這個媒人,今兒就去那葉家走一趟,將這親事定下來。”
笠陽王看向那長者,開口淡淡道:“我瞧着那葉家小子不似長情之人……”
“成親前風流,成親後就該收心了!”華服長者依舊笑的一臉和氣,“能娶我李家女兒,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德,笠陽又是姐妹幾個裡生的最好的。放心,他若是成親之後不守着笠陽,再敢風流,儘管來找我。”
日光下那張笑臉溫和的很,可不知爲何這話一出,卻叫人腳底沒來由的一寒。
聽了長者的臉色,笠陽王臉色稍霽,朝他俯身施了一禮,道:“如此,便多謝阿叔了!”
說罷這些,一行人便離開了。
溫明棠拿起手中已然放涼的茶杯抿了一口:入口微涼的茶水激的人一個激靈。
若說笠陽郡主同她那位前未婚夫有何等“深厚感情”,溫明棠是死都不會信的。
真感情深厚,那位也不會照舊風流了!
不管笠陽郡主內裡是個什麼樣的人,至少從外表看上去,這位可是個水靈靈的美人,又有金枝玉葉的身份,這郡馬爺可是一般人求不來的。可眼下這美人癱了……溫明棠不覺得那位前未婚夫有這樣的“深情”,這等時候還會甘願娶那位笠陽郡主了。
當然,這兩人的事本與她無關,她擔心的,卻是自己會成爲雙方博弈之下遭殃的那顆棋子。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
……
一壺茶喝的頗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直待到樑紅巾那張臉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溫明棠纔回過神來。
看着對面坐下的樑紅巾,將茶壺裡最後一點茶水倒與她潤口之後,纔將此事暫且拋到了一邊,溫明棠問樑紅巾:“趙司膳出宮的文書批下來了麼?”
樑紅巾點頭,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語氣疲憊道:“都好了,花了好些銀子才辦好的。”
溫明棠聽到這裡,有些詫異:“不是早就定下來的事麼?怎的還要花銀子?”
樑紅巾看了她一眼,比了個口型——“靜”,溫明棠頓時恍然。
事情是定下來了,可文書下發,簽字蓋章之流的宮裡頭的主管宮人可以拖,若是急着出宮之人不懂“使銀錢”,便將文書下發之事往後拖,他也不明着開口,只是用各種方法明裡暗裡的暗示要銀子。
嘆了口氣,沒有再問這個,溫明棠轉而問樑紅巾:“趙司膳出宮之後準備去哪裡落腳?”
樑紅巾自懷裡摸出一摞厚實的文書字據同趙司膳的親筆信交給溫明棠,道:“喏,趙記食肆的地契文書都在這裡了,她準備將趙記食肆賣了,而後重新換個地方再開食肆,左右有宮裡司膳這招牌在,當是不愁客人的。”
溫明棠點了點頭,接過文書信件翻了翻,趙司膳爲人細緻,將東西準備的很是妥當,沒有一點遺漏。
將那些文書信件收了起來,溫明棠又問樑紅巾:“這件事她怎的不託張採買來辦?按說他尋買租賃買賣的中人當更在行纔是。”
樑紅巾聞言,卻是立時搖了搖頭,扶額嘆道:“莫提了!”
說罷,又讓茶攤夥計幫忙添了一碗茶水,而後纔開口說了起來:“張採買前段時日被靜……呃,那位的人穿了個小鞋。雖是後來查清楚,沒什麼事,可那採買活計放手容易,要重新拿回去便難了!他前腳剛被宮裡的人喚去協查,後腳那採買位子就被人頂了。眼下事情查清了,位子卻沒了。這幾日張採買正頭疼着呢,趙司膳自不會這時候再去麻煩他了!”
溫明棠:“……”
頓了頓,她幽幽道,“那位一上任,大家的飯碗還真是接二連三的都要沒了!”
這話一出,樑紅巾便是一聲冷笑。
“那正好,”將喝罷茶水的空茶杯“啪”地一下放回案上,樑紅巾道,“乾脆尋個地方,合起夥來開個酒樓得了!”
溫明棠:“……”
雖樑紅巾日常隨口一提的話皆是不大靠譜的,可這句話……沉默了半晌,溫明棠難得的沒有反駁。
隨口一提的樑紅巾說出這句話雖未必沒有當真的意思,可有大半皆是氣話。是以說罷這話,權當發了牢騷之後,便問溫明棠:“如何?現在便去將趙記食肆的鋪子尋箇中人掛出去?”
溫明棠想了想,道:“倒是不急!”她解釋道,“趙大郎同劉氏那夫妻二人是個潑皮無賴,這接手鋪子的,若是個善良人保不準要吃虧,得尋個這二人不敢得罪的來接手這鋪子!”
樑紅巾聞言點頭,卻想了想,又道:“便是趙記食肆那鋪子接手的不好相與,趙大郎夫妻不敢如何,可待到趙司膳重新換個地方開食肆,那夫妻二人八成同打不死的蟑螂一般尋上來,麻煩的緊!”
“所以,趙司膳定還有別的打算。”溫明棠想了想,道,“得一勞永逸的解決趙大郎夫妻的麻煩!”
“一勞永逸?”樑紅巾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旋即翻了個白眼,做了個在脖子上劃拉的動作,道,“死了,倒是真一勞永逸了!”
說罷這話,見對面的溫明棠朝自己看來,樑紅巾駭了一跳,忙擺手道:“我是正兒八經的干支衛將軍,可不會亂來!只有那等行刀頭舔血勾當的,纔會一言不合送人去見閻王!”
溫明棠當然不會懷疑樑紅巾,只是垂眸沉默了片刻之後,忽對樑紅巾道:“你近些時日可得空?可否幫我個忙?”
“年節假在呢,你說我得空不得空?”樑紅巾翻了個白眼,拍了拍胸脯,道,“同我如此見外作甚?有什麼要做的,直說便是了!”
溫明棠聞言,目光閃了閃,道:“請你幫我跟蹤一個,哦不,是兩個人,若是被發現了……唔,我寫張條子與你,你遞給他二人看便是了!”